第八節 遙控器

  『巴士』摧枯拉朽般的收割，讓真理派從賽達縣派出的二百人部隊全軍覆沒。燃燒著的汽車和樹木，將凌晨三四點鐘的黑夜，照成了白晝。

  「停火，注意觀察，節約彈藥。」這一波兵後，付明並不知道前面等著他們的是什麼路德艾力克斯放慢了車速，小心而緩慢的駕駛著『巴士』，一切都安靜了下來，除了一些受傷的***武裝在主幹道兩旁的泥地里呻吟喊叫，並沒有任何聲響，甚至是槍聲都沒有。

  夜的寂靜和悽慘的叫聲讓人感到毛骨悚然。『巴士』身上布滿了彈痕和燃燒的痕跡，似乎結構和裝備並沒有受到損傷，動力仍舊充足。

  「fu*k，還不如讓我一人補上一槍，結束他們的痛苦。」馬特亞當斯點燃了一根香菸，吊在嘴裡。他還在擦拭著剛才被單片擦到的右腿傷口。

  「不是很嚴重，不會影響作戰能力，回去之後我給你打一針破傷風，連縫合都用不著。」團隊中的醫師傑克戴維斯看了一眼馬特身上的傷口。「沒什麼大礙。」他是團隊中唯一一個沒有過武裝經歷的人，在加入付明的團隊之前，他是一名無國界醫生。甚至連使用自動步槍，還是他加入團隊中馬特教給他的。

  「安靜些，小心觀察。」付明看著『巴士』進入市區，便的更加警惕了。

  賽達縣並不算太繁華，即使是失去，也都是一些二層三層的小樓房，規劃非常不整齊，道路錯綜複雜，非常適合進行巷戰埋伏和防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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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付明打開了筆記本電腦，想要從谷歌地圖上找到賽達縣的地圖。「阿拉薩德就在市中心，下個路口右轉，還有六個街區就能到達目的地。」

  十分鐘前，他就接到了福東打來的衛星電話，阿拉薩德卡內蒂亞的指揮部，就位於城市中心的一家大型商場中。

  「頭兒，安靜的有些奇怪啊。剛才頂多有二百三十多人，剩下的七百多人都哪去了？」狙擊手宋佳豪不斷的轉換著位置，觀察道路兩旁和建築物中的情況，但什麼都沒有發現。

  「那是……」韋恩布萊德仍舊手持連發g18手槍，向著射擊孔外面張望著。突然他的餘光一掃，發現了右側一座三層建築物的頂端，好像有動靜。一個包裹著頭部的中東人肩扛類似於火箭筒的東西，正在瞄準『巴士』。韋恩一眼就認得出，那不是at4，也不是rpg-7，這類武器並沒有那麼大的體積。

  「標槍飛彈！路德，繞開！」韋恩定了定神，睜大了眼睛大喊。標槍飛彈沒有鎖定功能，但是在飛彈發射之後，可以通過遙控器控制其飛行方向，從而能夠繞開遮蔽物，使其在碰到目標之前不會被引爆，而直接殺傷目標。標槍飛彈威力巨大，並不是rpg-7那種便宜貨。

  路德的反應不可謂不快，方向盤死命的往右一打，鑽入了一條小路中。車屁股剛甩過去，只聽轟的一聲，標槍飛彈炸在了車屁股後面的一座二層小樓下，樓房晃了兩下，竟然是直接被炸塌了！

  「停車，關掉引擎！」付明通過gps，找到了附近最不容易被埋伏的地方，抬頭告訴路德。

  「下車麼？這座城市裡還有幾百名敵人，下車無疑自尋是死路。不下車？剛才那一發標槍飛彈就嚇得自己半死，誰知道會不會有第二發第三發？」付明的大腦飛快的旋轉著，「把一些事情看的太簡單了啊。」他小聲的顧念出來，安全部隊成員以為他在下達什麼指令，便都安靜下來。

  「瓦西里伊萬諾維奇叔叔還真是厲害，居然連標槍飛彈這種東西都能賣給阿拉薩德。也真有那錢買！估計毒刺飛彈也不少。被iadc（國際軍火商委員會）賣出去的東西打，我也算是頭一個了。」付明嘿嘿一笑，自嘲著。

  好像阿拉薩德卡內蒂亞並不想給付明太多自嘲的時間，安靜的城市被引擎的轟鳴聲打破了。

  「什麼東西？」付明警覺起來，心中不詳的感覺越來越明顯。

  「發動機的聲音，還有履帶的聲音，不止一個！不會是……」對車輛十分熟悉的路德說了一半，便再也不敢說下去了。

  「移動火力支援平台。」軍火迷韋恩布萊德苦笑著發出了一個聲音。

  就在韋恩最後一個字說出來的時候，兩輛m1a2艾布拉布斯主戰坦克撞開道路兩旁的民房，直接碾壓了過來。120mm的高膛壓滑膛炮，不論是上穿甲彈，還是高爆彈，都能把這輛『巴士』炸上天。

  「都說了，坦克就叫坦克，叫什麼移動火力支援平台。」宋佳豪冷哼一聲，握緊了手中的qbu09狙擊步槍。

  付明嘆了一口氣，『巴士』的前面，是一堆at4反坦克火箭炮的***武裝分子，後面是手持ak47步槍的***武裝分子。腦袋頂上，還有至少三個飛彈標槍發射器，正在坐著精確的瞄準。

  「被包圍了啊。我有一個想法。」付明剛把右胳膊肘放在大腿上，就狡黠的一笑，隨後抄起了作為前面的麥克風，打開了巴士的擴音器。

  「阿拉薩德卡內蒂亞先生，我知道你就在附近，我想跟你談談。」正宗的阿拉伯語從擴音器里傳了出來。

  十秒鐘後，一輛軍車停在了『巴士』的前方，車裡下來一個人，付明看不清他的臉，只知道，他是個光頭。光頭身穿迷彩服，手裡還掐著一把沙漠之鷹手槍。

  「我是阿拉薩德卡內蒂亞先生，不知道車裡的是哪一位先生，也不知道我跟先生有什麼仇恨，居然屠殺了我二百多人的士兵！」這個光頭，就是阿拉薩德。他同樣手持擴音器麥克風，對著『巴士』進行喊話。「有什麼事，請先生下車來說。」

  「哈哈哈，阿拉薩德，你還沒有搞清楚狀況。我的車裡，只有十一個人。但是我的這十一個人，剛才像切菜一樣的幹掉了你的二百多人。」付明大笑著，打開了車門。

  「老闆？」路德想阻止付明下車，他知道，現在這種情況是必死無疑的，但是下車，死的會更快。

  付明並沒有理會路德，走下了『巴士』。「樓頂上的狙擊手，先不要急著開槍，聽你們老大的命令嘛！」付明伸出了右手，手裡還攥著一個遙控器，拇指死死的按住了遙控器上的紅色按鈕。

  「這輛車，名字叫做巴士。」

  「很有趣的名字。」阿拉薩德居然跟付明開起了玩笑，他知道這種情況，他是穩贏的。

  「相信大家已經見識到了這輛車的威力。車輛的設計者告訴我，為了防止我被俘虜，出現現在的這種情況，他在這輛車上做了一個異常大膽的改造。車輛的地盤下面，有兩罐濃縮鈾。我想大家應該知道，核聚變或者核裂變之後，會出現什麼情況。只要我的右手鬆開這個紅色按鈕，很抱歉，包括你，阿拉薩德卡內蒂亞先生，都要為我這十一個人陪葬。但是如果大家肯聽從我的建議，我就會重新輸入密碼，取消爆炸。」付明臉上仍舊掛著習慣性的微笑，這是作為一個商人，最基本的禮節，雖然他是個軍火商。

  「老闆，太黑了，我們居然坐著一顆戰術核彈戰鬥了一個多小時，萬一您手一抖按錯了按鈕，大家就都交代在這了啊。」路德長大了嘴巴。「提前告訴我一聲，讓我寫個電子遺囑啊！」

  車廂內的九個人都吃了一驚，苦笑著看著付明。

  「車裡沒有核彈，老闆是嚇唬他們的。你們看那個遙控器。」宋佳豪剛開始也是愣了一下，但是最靠近付明的他卻認真的觀察了一下那個遙控器，遙控器的確是有個紅色的按鈕，而付明的拇指確實是按在那上面，但是遙控器按鍵底下的字母，卻讓宋佳豪徹底的明白了這是怎麼回事。

  剩下的九個人趕緊湊到宋佳豪的射擊孔處一看，都儘量的憋著笑，笑出聲來，可是要穿幫的。他們大概知道付明想要做什麼了。

  「你是在威脅我？引爆核彈？哈哈哈，誰會相信你！」阿拉薩德明顯已經有點慌了，他也不知道付明說的是真是假，可是看那架勢，那輛卡車的確威力無比，付明只有十一個人就敢闖入賽達縣城，再在這個年輕男人身上發生什麼事，可就不奇怪了，哪怕是他的車上真的有戰術核彈。

  「我不需要你相信我。」付明轉了一圈。「我只需要大家相信我就可以了。我是個軍火商，弄不弄的到濃縮鈾，你們可以自己考慮一下。」

  「二百人，十分鐘，阿拉薩德沒有絲毫的猶豫和後悔，你們的同伴，戰友，甚至是親人，就死在了戰場上，毫無意義的！阿拉薩德卡內蒂亞根本不值得你們去尊敬，去效命。你們是願意聽從這個光頭惡棍的命令而去送死，還是願意把這個平日裡欺壓你們的死光頭交給我，大家各活各的？」一個商人，必須具備強大的心理素質，騙人也不能眨眼。付明很好的掌握了這一點，心理戰，幾乎沒人是他的對手。

  士兵們都有些動搖了，都轉過頭去，看著阿拉薩德卡內蒂亞身後的那個戴軍帽的男子。

  「我來這裡的目的，只有一個人，阿拉薩德卡內蒂亞，至於你們，跟我沒有任何關係，與我無冤無仇。而阿拉薩德，卻殘忍的殺害了我的朋友，瓦西里伊萬諾維奇和海珊海克因迪亞斯。我的名字叫做k，阿拉薩德，你應該聽說過。」

  阿拉薩德一臉吃驚的表情，他永遠不會理解別人會為了朋友兩個字做出怎樣的事情。

  男子向前走了幾步，靠在了阿拉薩德耳邊。「很抱歉老大，大家組成真理派***武裝，都只是為了活命，而不是無謂的送死。」男子一把奪下了阿拉薩德手裡的沙漠之鷹，一槍托砸在了他的腦袋上。然後將槍口，對準了阿拉薩德的大光頭。

  男子拿起了擴音器的麥克風，微笑著對付明喊話。「k先生，如果你早說這句話，那麼那二百個兄弟就可以不用白白犧牲了。我們不會追究您的責任，我們應該先問清楚，而不是先攻擊，都怪阿拉薩德這個蠢貨。您要的人，我們已經抓到了，請您確認安全之後，再輸入密碼接觸爆炸，請您的手指多支撐一會兒，大家只是想要活下去。軍火商先生，瓦西里已經死了，我很抱歉，但是真理派不能沒有武器提供商，我希望能與您合作，請留下您的聯繫方式。」男子應該是真理派的二號人物，一個***武裝沒有固定的武器來源，必定是不會長久的，既然有這麼個機遇，為何又不利用呢？男子很聰明。

  付明放下了一直舉著的右手，「我很喜歡您的性格，先生，請告訴我您的名字。」隨後付明說了一大串號碼，這是一個衛星電話的號碼。

  「我叫維克多阿部力。很高興認識您，先生。」維克多拎起阿拉薩德，「舉起手來，死光頭。」

  阿拉薩德被維克多踹了一腳，開始慢慢的向前走。「維克多，我永遠的詛咒你，你一定會受到真主的懲罰！」

  「是的阿拉薩德，我一定會受到懲罰，但至少不是現在。我還沒活夠。」維克多冷笑一聲。「用你的命去換取真主派的強盛，簡直是太值了！」

  阿拉薩德在維克多的看押下，換換的走近了『巴士』。

  付明趕緊將握著遙控器的右手插進褲子口袋，若是被維克多發現遙控器的破綻，那麼先前的一切都是白費。

  但是很顯然維克多並沒有付明想像的那麼聰明，他並沒有要求查看遙控器，而是滿臉堆笑著討好付明，看來他想做真理派頭把交椅的這個念頭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了。

  「我不希望看到尾巴。」付明揮了揮手，馬特一個魚躍從貨櫃後門崩了下來，把阿拉薩德綁了個嚴嚴實實，一記手刀砍在他的脖子上，阿拉薩德昏死了過去。馬特直接把阿拉薩德扔到了車廂里。

  「k先生，那是當然的。我不想成為核爆的塵埃。希望以後我們有合作的機會。」維克多阿部力仍舊是滿臉堆笑。

  付明點了點頭，右手拇指早已經鬆開了遙控器上的紅色按鈕，但是手還是必須插在口袋裡。他感到他的拇指都僵硬了！

  車輛開始緩緩的離開賽達縣，往北行進。

  「宋，有沒有尾巴？」

  「影子都沒，老闆……你可以把遙控器扔掉了。」宋佳豪把眼睛從狙擊鏡里縮回來，終於憋不住笑了出來。「那群蠢貨。」

  一車人哈哈大笑，驚醒了阿拉薩德。他已經被堵上了嘴，驚恐的看著車裡不同顏色皮膚的人。

  「手都麻了。」確定身後的確沒人跟蹤之後，付明才敢把右手從褲子口袋裡拿出來，他順手拿出了一個遙控器，打開車窗，拋出了窗外。

  「媽的，回貝魯特機場附近的那個酒店，走的太著急，居然把空調遙控器當成手機了！」付明罵了一句。

  被拋出窗外的空調遙控器，摔成了好幾塊。綠色線路板和電池在黎明陽光的照耀下，閃閃發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