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追逐

  立刻就到了試鏡的那天。

  試鏡的地點是在暗皇的錄影棚里。

  來試鏡的藝人相當的多。

  《半夏》幾乎是今年年尾最重要的一部戲，有暗皇做背後的財團支柱，很多藝人都想拿到裡面的角色，男女主角的競爭就更是激烈，預計會達到白熱化地步。

  林梧桐坐在休息室里等，現在的試鏡時間還沒有到，但是專門提供給藝人的休息室已經站滿了人。

  

  一個像是藝人企劃部的人進來對她們道：「辛苦各位了，今天下了雨還這麼早早的來到，我代表暗皇《半夏》的導演組向各位致謝。」

  這一次《半夏》的導演請的是國際著名導演許安。

  許安這個人最開始是以拍同性戀電影而出名的，在國際上獲得過很多大獎，並且他對於人性的理解和把握在國內導演圈子裡絕對是絕無僅有和超前又溫和的。

  這次《半夏》請到他來拍攝，對於《半夏》品質的提升，絕對會起到不可想像的重大作用。

  那個人接著到：「這次我們請到的導演是國際著名導演許安。許安導演原本是還有其它的電影通告要忙的，這次接手這個電影完全是看在我們暗皇總裁紀樊璃的面子上。紀先生和許安導演是很好的朋友，所以各位你們要加油了，爭取把你們最好的一面表現出來！」

  「既然是很好的朋友，那今天試鏡，紀樊璃紀總會在一旁坐鎮嗎？」

  那個人仍然很有禮貌地回道：「不會。」

  問話的女藝人明顯有些失落。

  「紀先生因為法國那邊的生意問題，今天一早就坐車去機場了。今天的試鏡會大概是不會參加的。」那個人繼續道，「各位請努力！」說完便禮貌的轉身走了出去，關上了門。

  於是立刻休息室里就熱鬧了起來。

  「什麼啊？！竟然不在！」一個女藝人憤憤道，「我來這兒，一大半可是為了他。試鏡竟然不在，白去買那麼多的消息了。」女藝人抱怨到，後悔早前大價錢地買通暗皇的內部人員得到的「暗皇總裁和導演是私交極好的朋友，試鏡可能會在一邊看」的這種消息，到最後竟然連人影子都看不到。

  「嘖嘖。」另一個像是和她相熟的女藝人道，「買通了消息又怎麼樣，你進去在那鏡頭前一待，人家不一定看得上你。」女人女藝人戲謔道。

  「切~就算看不上我，恐怕是連看一看你都不願意吧。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紀了，臉上的粉撲了一層又一層，都能刮下來炒大餅了，還來試鏡《半夏》，也不掂掂自己斤兩。你配演《半夏》女主角嗎？我看你演她媽還差不多。」女藝人直指另一個。

  於是休息室里立刻吵鬧起來，兩個女藝人幾乎大打出手。

  林梧桐拿著劇本從一邊的房門走出去，走廊盡頭的玻璃窗外，雨水下得極大。

  那邊的樓道上，林梧桐看著一個人從樓梯下面走上來。

  「aaron？」林梧桐喚了他一聲。

  aaron見了是她，便走了過來。

  林梧桐問他：「你怎麼走樓梯間呢？」

  aaron勉強笑笑，道：「沒辦法，今天試鏡的人特別多，電梯擠滿了，走這裡會更方便一點。」

  林梧桐其實想問他，他怎麼沒有跟著紀樊璃一起去法國。

  「你沒有跟著他一起去法國嗎？」

  aaron很有禮貌地道：「我只是紀先生在國內的助理，在國外，是還有其它人的。」

  「嗯。」林梧桐點點頭。

  「你的試鏡還沒有開始嗎？」aaron問她。

  林梧桐看了看那邊，道：「是先試演配角，所以可能還要等段時間。」

  「那花小姐，您先在這裡等下，如果有需要可以叫我。我先上去了。」他禮貌說完轉身就要走。

  林梧桐立刻叫住了：「等等。」

  「還有什麼事嗎？」aaron轉過身來問道。

  林梧桐遲疑了一下，然後道：「童小姐怎麼樣了？」

  aaron像是也沉默了下，道：「花小姐不用太擔心，已經沒有什麼大礙了。只是臉的消腫還需要些時日，骨頭長好也還要些日子。」

  那是真的嚴重了。林梧桐微微低了些頭。

  「花小姐真的不用太擔心的。這些事情總裁已經處理好了，童小姐安排的是國內最好的醫生，以後傷好出來，大概也是不會找花小姐麻煩的。」

  林梧桐抬起頭來，有些睜大眼睛盯著他。

  aaron淡淡微笑道：「花小姐難道真的以為童小姐摔傷就只是摔傷這麼簡單麼？她的堂妹不是這麼簡單的，何況童小姐本身原本就沒打算放過您——否則這兩天，這個圈子裡怎麼這麼安靜呢？」

  會這麼安靜，是因為……

  ************外面的天空下起灰濛濛的一片雨。

  在廊道上，林梧桐問aaron：「他的飛機是幾點的？」

  「九點。」aaron道。

  林梧桐抓著劇本飛奔下去，電梯緊按緊按都打不開，於是林梧桐選擇和aaron同樣的方式，從樓梯道飛奔下去。

  在計程車里，雨滴把窗戶模糊成一片。

  林梧桐看著窗戶外面，那邊的人行道上，一對情侶仿佛吵了架，兩個人都沒有打傘在雨里拉扯著。

  女孩要往前面走，但是男孩子死死地拉住了女孩子的手。

  女孩子還要走，男孩便將她抱在了懷裡，緊緊地擁住，漸漸的，哭泣的女孩子最終也放棄了掙扎，回抱住了男孩子。

  行人慾走的人行道上，兩個人在雨里靜靜的擁抱著。

  林梧桐轉過身來，臉上靜靜地微笑著。

  這輩子，如果愛一個人，就請深愛，不要讓他離開了自己。

  有個很愛的電影說過：這一生就這麼長，如果現在我都不努力，那麼以後你還會屬於誰？

  ************飛機場裡行人匆匆。林梧桐在大堂里轉了一圈，走到入口處，她沒有票，是沒有辦法過安檢的。

  林梧桐看著那一個個穿行過去的人，現在已經有些焦急。

  這是屬於她自己一個人的小瘋狂，她要在這瘋狂里，緊緊地抓住自己的愛情。

  最後拿出電話來，撥通上面她已爛熟於心的號碼。

  這個號碼，她打得不多，只是希望還沒有換掉。

  電話接通起來，可能因為是在機場裡，所以信號顯得有些不好。

  林梧桐握著電話，那心已經提到了嗓子口。

  「餵？」她聽到裡面溫和的聲音，這聲音給了她鼓勵。

  林梧桐斷斷續續地道：「我在……機場……大廳里。」想要見你，但是我沒有機票，我進不來，進不到你在的候機室里。

  那邊似是靜默了一下，然後道：「你等你一下，我現在出來。」

  「嗯。」那個「嗯」字都沒有嗯完，那邊電話就已經掛掉了。

  林梧桐所在的位置是在安檢口處，她往那邊讓了讓，讓那些人進去。

  然後看著他從另一個口子處出來。

  是深秋的季節了，空氣中已經有寒冷的因子在醞釀。

  他穿著翻領的灰色長款風衣，單手插在褲側的兜里，像是剛走下祭壇的祭祀般慢慢臨近。

  他的臉好看得像是飛花亂舞的花瓣般的精緻完美。

  ******他走近林梧桐的身邊，慢慢低下了頭問道：「怎麼了？」

  林梧桐抬頭望著他，臉上的表情莫可言說，眼睛有游移般的光芒閃動。

  她看著他，眼神遊移，然後就著他微微彎著的身體，兩手高舉，雙手齊用，抱住了他的頸項。

  她乘他還沒有反抗，立刻在他耳邊大聲道：「紀樊璃，我愛你！」

  是的，是我愛你，不再是喜歡你。六年前我喜歡你，所以傻傻地為你無所顧忌，而六年後，是我愛你。

  我愛你，想要勇敢地和你在一起。不管可不可以，不管你同不同意。

  就算你不同意，就算你不同意……如果你不同意，我就死死地糾纏住你！

  *紀樊璃顯然沒有想到會有這種情況發生，幾乎出乎意料地怔愣了一會兒，然後想要把她從吊著自己的脖子上巴拉下來，但是巴了幾下，她纏得死緊，沒有巴拉下來。

  於是任由著這種情況，問她道：「然後呢？」

  「然後你做我的男朋友！」林梧桐放開他的脖子，然後踮起來腳來狠狠吸住他的嘴唇，由於速度太快，牙齒撞到了牙齒，幾乎聽到了那種牙齒相磕的響聲。

  紀樊璃這一生幾乎沒想到會遭一個女人強吻。

  林梧桐緊緊抓住他的臉，悶聲道：「你同意嗎？」嘴唇還吸附在他的嘴唇上。

  事後林梧桐再想起這段，還會把臉塞在被單里，不願意出來。

  真是太丟臉了。

  當時飛機場裡來來往往那麼多人，林梧桐抓住一個男人，最後還強吻了他！

  這在之後的時間裡，每當想起這一段，他還會輕輕捏住她的鼻子，戲弄道：「當時不知道是誰這麼大膽子呢？」

  *事後林梧桐再想他的反應。

  他似乎沒什麼反應。

  林梧桐放開他，緊緊盯住他道：「你同意嗎？」神情頗為嚴肅，像是中學時，老師詢問，你這次考了多少分？

  紀樊璃攤了攤手：「如果我不同意呢？」

  「那我就跟著你到法國去！」她說得頗為認真。

  紀樊璃輕笑了下，用手捏捏她的下顎，低下頭在她唇上輕觸了下：「那我還是把機票錢省下來吧。」

  林梧桐當時是沒有反應過來的，直到他轉身已經走入了那個入口再不見了身影，林梧桐還呆呆地站立在那兒。

  「他是什麼意思呢？」林梧桐問自己，然後直到周圍有認出了她的人跑過來找她要簽名。

  她才呆呆地轉回身，走出機場大門去。

  坐到車上，林梧桐都還呆呆的，外面的雨下得特別大。

  手機這個時候有滴滴滴的響聲，是簡訊的聲音。

  林梧桐打開來看。

  「想要什麼東西？」

  啊？林梧桐沒有反應過來，再看上面的號碼，竟然是他的。

  他是會發簡訊的，這個認知竟然讓林梧桐很吃驚。

  見過了很久都沒有回覆信息過去，那邊直接打了電話過來。

  「餵？」林梧桐兩隻手握著手機湊到自己耳邊。

  「怎麼不回信息？」那邊的人道。

  ——「想要什麼東西？」

  什麼「想要什麼東西」啊？

  「我沒有懂你的意思。」林梧桐道。

  那邊的人像是又靜靜地靜默了一下，道：「如果上次去法國，你還有什麼想買沒有買的東西，我可以給你帶回來。」

  林梧桐立刻回道：「沒有沒有。」

  「那，除了法國的那些東西，你還有想要其它什麼地方的東西呢？」他繼續詢問。

  「都沒有。」

  林梧桐好像聽到那邊的人輕輕地吸了口氣，道：「那如果我想要給我的女朋友買點東西，我應該買什麼呢？」

  給女朋友買東西，應該買什麼？

  林梧桐前一秒還在慌慌張張地往車窗外看，眼睛裡冒著淚花，想他是有女朋友的，然後下一秒就反應過來，然後怔住了。

  ——「你想要什麼東？」

  ——「那如果我想要給我女朋友買點東西，我應該買什麼呢？」

  女朋友！

  他同意了！

  前面——「如果我不同意呢？」

  ——「那我就跟著你到法國去！」

  ——「那我還是省下機票錢來吧。」

  ************林梧桐激動得不能自已，然後就聽到那邊掛斷手機的聲音。

  是生氣了麼？

  再撥打電話過去，那邊已經關了機。

  ******前面的司機師傅透著後視鏡看到後面的女子，滿心的詫異。

  她先是激動，然後哭泣，然後再是激動，再然後？

  再然後她下車了。

  ******林梧桐進到暗皇裡面，aaron已經等在那裡了。

  他把手裡的衣服遞給林梧桐，道：「總裁已經吩咐過了，花小姐你回來的時候可能已經淋雨，叫我在這裡等著您。」

  林梧桐看他一眼，「他的電話我打不通。」

  aaron像是怔了一下，然後反應過來道，「應該是飛機正在上升起飛。這個時候，是沒有辦法打電話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