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悲喜兩重天

  每每在葉素卿遇難的時候，總會恰巧有人經過幫她解圍。一次她覺得自己是好運，兩次她覺得是上天對她的眷顧，可三次、四次，她漸漸的覺得事情不對頭。可她卻又想不出究竟是哪裡不對頭！只能一次比一次的謹慎，一次比一次心慌。

  葉素卿離開洛城不遠，穆懷琅便帶著段華幾人追了上來。只是他卻沒打算對她施以援手，既然她想要回去找韓少華，那麼他便由著她一步一個腳印的走回去，讓她深刻的體味一下這世道的辛酸不易，別動不動就耍她相府的大小姐脾氣。

  這一路上，穆懷琅很想對葉素卿的累餓視而不見，任由她餓著向前趕路，可他總會在最後關頭示意手下人扮成過路人的樣子，過去給她一點吃食，順便載她一段路程。

  饒是如此，原本快馬加鞭也就三兩天的路程，硬是讓他們磨蹭了小半個月。原因無它，就是那葉素卿學聰明了，每接受別人一次幫助後，便改變一次路線。原本靠她的雙腳從洛城走回來，就是沿著最近的官道走也得走上個小十天，如今讓她這麼繞來拐去，再加上沿途還躲躲藏藏的避著葉家四處尋找她的人，小半個月能走到皇都近郊已是她的造化。

  葉素卿在皇都近郊轉來轉去，就是不敢靠近她好不容易打聽來的韓家別苑的所在方位，因為她擔心葉家的人，與這一路上總神秘的出現在她身邊的人，也會想到她會來韓家。

  這一日，葉素卿狠狠的喬裝打扮了一下，冷不丁看過去，她就是一名樸實的送飯莊戶小媳婦。她一點一點的靠近韓家別苑，小心謹慎的張望著周邊的過往行人，直到她確認沒有問題的時候，她才停下來攔下行人再次確認前面那個院子是不是韓姓人家。

  葉素卿挎著小提籃悄悄的走向了韓家別苑，四處看了一下沒有可疑的熟悉面孔，便放心的前去扣門。

  「請問，你們家公子在嗎？我是……」

  

  「哦……你也是來祝賀我們少爺高中文武雙狀元的鄉親是嗎？前面來過的鄉親沒有告訴你嗎？我們家少爺今科高中了文武雙狀元，已蒙皇上在皇都內恩賜下了豪宅，現在老夫人與少爺全都住在皇都內的豪宅，這裡只留了我們幾人守家。」

  葉素卿聞言大喜過望，文武雙狀元！

  韓少華的談吐與氣宇，任誰看了也知道他不會是池中物，早晚都會有出人頭地的一天。偏生那葉家有眼無珠，把一個英才當成了蠢材來對待了。其實真要細說起來，葉家也不完全算是有眼無珠，那韓少華再怎麼優秀，與皇子比起來終歸還是差了一大截。

  一個君，一個臣，一個天，一個地呢！作為臣子的韓少華，就算再怎麼優秀，也不過就是學好文武藝，貨賣帝王家。而作為投生在皇家的皇子，一出生身上便閃耀著非人的光芒，讓萬千世人只敢仰望。

  「太好了！可否勞煩告知一下你家少爺京中豪宅坐落於何方？我想去……」

  葉素卿話還沒說完，便被那守門的門房給打斷了，「唉呀，我說大嫂呀，我家少爺現在不比往常了，真的不需要你大老遠再跑了去錦上添花！」

  「不是，不是，我是……找他有事兒！」葉素卿那句我是他未過門的媳婦的話兒，到了嘴邊又生生吞了回去。一是現在她的身份還曝光不得，二是韓少華的事情還沒有弄清楚，萬一她那個相爺爹說的是真的，當真是韓家嫌棄她沒身份沒地位沒才德，屬於三無待嫁女而退了先前的婚約，她如今再報出自己的身份，那豈不是自取其辱嗎？

  葉素卿所能保有的東西不多了，以前有兩樣，一是她與韓少華之間的那份純真的情意，二是她藏於心底的那份高傲。相府所有人對她的欺凌，她總告訴自己不與她們計較，因為她只要十六歲就可以嫁給少華離開了。實則是她骨子裡的高傲使然，你被狗咬了一口，總不能張嘴咬回去吧！就算是你不嫌狗血腥臭，可咬一嘴狗毛就沒必要了吧！

  「有事兒呀？」家院捏著自己的下巴仔細打量了一下葉素卿小提籃里的東西，接著說道：「我說你這大嫂還真是會挑時候，我們少爺剛剛高中了文武雙狀元不說，更是蒙皇上恩旨賜婚，一個月便要與兵部尚府的千金小姐拜堂成親了。你在這個精神氣爽的節骨眼上，求他辦事的確是好的很，只是你這東西也未免太寒酸了吧？」

  葉素卿聽到家院這話後，有如晴天驚雷一般愕立當場。對於那家院後面所說的幾句刻薄話兒，是連一個字都沒能聽進去。她的耳邊只來回迴響著那句，皇上恩旨賜婚與兵部尚府的千金小姐成親的話語。

  家院一邊說著，一邊用他的兩根手指扒拉著葉素卿籃子裡的那幾樣土產品，滿臉的不屑。

  「唉，唉，回魂了？我家少爺三喜臨門，你丟什麼魂發什麼愣呀？」

  葉素卿回過神，一扔胳膊上挎著的小籃，雙手緊緊的抓緊著那家院的胳膊，急切的說道：「你剛才所說的可是真？你家少爺當真要娶兵部尚府的千金？他不是與葉府的長女有婚約，怎麼可以再另娶她人呢？」

  「你這大嫂知道的卻是不少，與葉家那婚約早退了。不然你當我們少爺是那種得隴望蜀之人嗎？」

  得隴望蜀？好一個得隴望蜀！這還真是我葉素卿活生生的寫照呀！只是誰是我的隴，誰又是我的蜀呢？到頭來我葉素卿卻是竹籃打水兩手空！哈哈……

  葉素卿大笑著跑走了，向著京城的方向。她不再避諱什麼大道小路，也不再理會現在的天有沒有完全黑下來。她現在就一個心思，她要去京師的韓宅，當面問一問那韓少華。這麼多年來，他對她許下的那引起誓言算什麼？他又當她葉素卿算什麼？

  葉素卿在前面跌跌撞撞的直奔城門而去，而在她的身後，穆懷琅滿目清冷的盯著她的背影。臉上的表情淡然如水，眸中冷意森然，雙唇更是抿成了一條剛毅的直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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