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震災》第十五部分

  296、小區廢墟上清晨。

  費柴疲憊地在一塊碎石上坐下，拖過應急箱取出一瓶水打開喝了一口，抬頭看看周圍，一片狼藉。他嘆了一口氣，起身提起箱子試圖離開，卻被一鄰居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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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鄰居甲：費處長，你不能走啊，你有經驗，幫我們救人啊。

  費柴：兄弟，不是我不幫忙，我的家人還沒著落，我得去找他們。

  鄰居乙：費處您放心，等大家歇會兒，優先挖你們家那棟樓把嫂子和孩子都就出來還不成？[

  眾人：就是就是。

  有兩災民看見費柴被圍著，相互攀談著。

  災民甲：那男的誰啊。

  災民乙：地監局上班的。

  災民甲：我靠，地監局不是預報地震的嘛，他們早幹什麼吃了？

  災民甲擠進人群：

  災民甲：喂！你不是地監局上班的嗎？你們平時工資拿的不低，該預報的時候都幹什麼吃去了？我老娘給壓裡頭了，沒別的，你他媽的幫他給我挖出來！

  鄰居乙：對呀，老費，你開頭怎麼沒給大家預報啊，別人就算了，這街坊鄰居的……

  鄰居甲：大家別亂說啊，費處長早就沒在地監局干啊，他也不知道啊，不然早帶老婆孩子到別處避難去了，還用在這兒挖？

  災民甲（開鄰居甲）：去去去！你懂個屁！跟你說姓費的，今兒這事咱們可沒完！

  場面失控，眾人把怨氣都發泄到了費柴身上，他被擠在人群中間，還挨了幾下打。忽然一聲尖叫，災民甲腦袋上挨了一棍子，災民甲惱怒地回頭看，打他的只是一個少女，他正要還手，楊陽扔掉手中的細棍子，撿起折迭鍬揮舞著逼退了災民甲。小米也順勢撿起棍子來。兩個孩子護住了費柴。

  小米：誰敢動我爸！

  費柴從地上爬起來，看著兩個孩子，雖然滿身泥水，但平安恙，他抱住孩子們。

  費柴：你們沒事就好。

  小米：姐姐說了，要聽爸爸的話。

  費柴：好好，我們走吧，我們去找媽媽。

  費柴打開應急箱，拿了兩瓶水和一些應急食品，然後又拿出急救包交給鄰居甲。

  費柴：我走了，這些你們拿著用吧。

  災民甲：為什麼你都有貯備的東西，提前都沒通知我們？[

  小米：我認識你！周末爸爸帶我們一起搞求生訓練的時候，你還笑話我們來著！

  災民甲：……

  費柴：算了小米，我們走。

  楊陽在前面拿著鐵鍬開路，分開人群，小米和費柴走在後面。

  297、地監局臨時辦公地點晨

  章鵬的父親拄著拐杖，在妻子的攙扶下，蹣跚地走在廢墟里。

  章父：章鵬那個畜生在哪裡？章鵬那個畜生在哪裡？

  章鵬正在工作，經旁人提醒，回過頭看見了父親。

  章鵬：爸爸，你怎麼來了？

  章父揮動拐杖就打，邊打邊罵，被眾人勸開。

  章父：作孽呀，我那些老鄰居啊~平時我總是說沒什麼可擔心的，我兒子是預報地震的，我是沒幾天活頭了，我不怕死，可是我這一閉眼怎麼好意思去見這次冤死的老鄰居啊。

  章父老淚縱橫。

  章鵬：爸爸，這次不是我不預報，實在是沒預報出來……

  章父又起身打章鵬，被眾人再度勸開。

  章父：沒預報出來你提前就讓我準備救生包，你沒預報出來你昨天還知道打電話回來！你個孽障！你呀，你還不如給我滾回老家種地去！

  章鵬羞愧地低下頭，其他工作人員也覺得章父仿佛是在罵他們。

  298、南泉市看守所附近廢墟日內

  包應力和王俊帶著一群犯人正在協助救災。哨聲想起，大家紛紛找地方休息。

  王俊剛坐下，一個犯人走過來挨著他坐下，遞給了他一支皺皺巴巴的煙，王俊也不客氣，接過來就抽。

  犯人：王大師，你真神了，昨晚多虧你，一點油皮兒都沒傷著。

  王俊（半開玩笑）：這次出去要是再惹事，信不信我請天雷劈了你。

  犯人：我信，我信。[

  包應力走過來揮揮手，犯人知趣地走開了，包應力挨著王俊坐下。

  包應力：王大師，恭喜啦。

  王俊：我有什麼好恭喜的。

  包應力：你可是因為預報這次地震進來的，現在真地震了，就證明不是造謠啊，你很快就可以自由了，說不定還能申請賠償。

  王俊：你看看周圍。

  包應力看看周圍，一片慘狀。

  王俊：我寧願我是錯的，坐牢什麼的，我真的不在乎。

  包應力：王大師，你可真是條好漢，我服了。

  299、雲山縣抗震救災指揮中心日內

  工作人員雖然忙碌，確實有條不紊的。一工作人員正在向范一燕匯報工作。

  工作人員：范縣長，剛才道口的老李報告，已經有救災車過來了，老李引他進了大件路，直接就往我們這兒來。多虧費主任堅持讓維護那條路，不然就又麻煩了。

  范一燕：（敲敲工作人員手裡拿的線電）還有這個，還有那麼多的物資貯備，都是老費建議的，對了，老費聯繫上了沒有？

  工作人員：剛才省里的電話終於通了一個，地監局的小金昨晚下半夜趕到省城，把災情匯報了，不過費主任沒跟他在一起。

  范一燕（點頭）：知道了，下次再聯繫上小金，記得問他老費為什麼沒和她在一起。另外再派一組人，要熟悉南泉路的，去南泉論如何也得把老費找回來。

  300、南泉市內日外

  費柴父子三人在廢墟中跋涉著。

  小米：爸爸，房子都塌了，我認不出常阿姨家了。

  費柴：我們不去常阿姨家，既然媽媽和常阿姨打麻將，應該是在茶樓了。

  小米：可茶樓也認不出了啊。

  費柴：爸爸的認得出，來，咱們再上一課，爸爸教你們如何在廢墟里找方向，免得跟昨天似的，小廣場那麼近，你們都繞了半夜。咱們先坐下歇會兒。

  父子三人坐下，費柴給孩子們分水和食品。

  小米：爸，要是你給媽身上裝個定位器就好了。

  費柴：想裝來著，怕你媽生氣，沒敢，現在想想，該裝的。

  父子三人相依偎著休息。

  301、南泉臨時救護點，日外

  只有重傷員才能睡在放在地上的墊子上，有的還一張墊子睡了兩個人，輕傷員只能在廢墟里自己找地方。

  常珊珊也受了輕傷，她正陪護著尤倩，尤倩已經奄奄一息。

  常珊珊：倩倩，你再堅持一下，你不是說你老公很厲害的嗎？他一定會找到你的。

  尤倩：（搖頭）我只希望我的孩子們沒事，不然他一定會怪死我了。

  常珊珊：怎麼會呢，他那麼愛你。

  尤倩（哭泣）：姍姍，我不想就這麼死了，躺在地上，跟狗一樣。

  常珊珊：你不會的，這裡是醫院，醫生會救你的。

  尤倩：（抓住常珊珊的手）姍姍，我要是死了，別讓他們把我埋了，我看過我老公以前照的照片，那些地震死了的人，一堆一堆的埋在一起，連狗都不如，我不想，我不想……

  尤倩的手忽然鬆開了。

  常珊珊：倩倩？倩倩？醫生！醫生！！

  醫生趕了過來，試了一下尤倩的脈搏，搖搖頭。

  醫生：沒救了，記下她的名字，把墊子空出來，把那邊那個傷員抬過來。

  常珊珊：不不，她沒死，醫生，你再想想辦法，搶救一下什麼的。

  醫生：不是我不通人情，你看看這周圍，哪個不等著救命？你的朋友已經去了，趕緊處理了屍體，空出的墊子還可以給其他傷員用。

  上來兩個人慾抬走尤倩的屍體，常珊珊和他們廝打起來，最終被粗暴的倒。

  費柴：（畫外音）等一下！

  常珊珊回頭，看見費柴和兩個孩子。

  302、廢墟內，日內

  費柴和孩子們撿來繩索和斷木，他用這些東西做成了一個背架，常珊珊等人幫他把尤倩的屍體綁在背架上。

  費柴：姍姍，我們走了，你要是覺得這邊過不下去了，就去雲山找我，吃住還是能保證的。

  姍姍：嗯，你們一路多保重。

  費柴：孩子們，咱們上路了，回家。

  小米：咱們家不是都塌了嗎？

  費柴：傻兒子，只要家人能在一起，哪裡都是家。

  常珊珊目送著費柴一家人遠去。

  303、省城某中學大禮堂日內

  （字幕：半年後）

  主持人：……讓我們以熱烈的掌聲，歡迎來自災區的同學們，他們將在一段時間裡和我們一起學習，一起生活，大家歡迎啊。

  掌聲響起，同學中也有楊陽和唐棟。

  主持人：下面我們請省地質學院的高級講師，有過多年救災防災經驗的費柴費老師為我們講解如何在地震中自救，大家歡迎！

  唐棟對身邊的同學顯擺著。

  唐棟：這是我女朋友的老爸。

  楊陽狠狠的踢了他膝蓋一腳。

  304、省府蔡夢琳辦公室日內

  蔡夢琳正在收拾東西，范一燕走了進來。

  蔡夢琳：呦，燕子，你怎麼來了？

  范一燕：我可是代表南泉市人民來接您上任的。

  蔡夢琳：又拿你蔡姨開玩笑，快坐快坐，我這兒今天有點亂。

  兩人坐下。

  范一燕：蔡姨，這次聽說你要主政南泉，我高興的不得了，現在正式災後重建的關鍵時期，必須得你這個女強人出馬。

  蔡夢琳：什么女強人啊，只不過是老馬運氣不好，也是太相信那個誰……

  范一燕：朱亞軍

  蔡夢琳：對對對，朱亞軍，就是那時地監局長嘛，隱情不報，把老馬也連累了，對了，他好像判了吧。

  范一燕：上周宣判的，玩忽職守判了五年。

  蔡夢琳：輕了，這次損失了那麼多生命財產，真要他陪，搭上十條命也不夠啊。

  范一燕：那是，不過這回災後重建的擔子也很重啊，要不是蔡姨您過來主政，我都想撂挑子不幹了，回省城謀個閒職多好。

  蔡夢琳：（笑）你不干不可能，你這回可是抗震的大英雄啊，這麼大的災情，你的縣裡沒有一個因為地震的直接傷亡，不容易啊。

  范一燕：那也都是大家的努力，我一個人做不下來的。

  蔡夢琳：你一說我想起來了，我之前也做了些功課，發現災後重建不簡單啊，這次南泉地震很嚴重，很多地方山體都鬆動了，是原址重建還是異地重建爭議很大，所以地質專家的意見也很重要，但是南泉地監局經過這次名聲太壞了，得有個有名望有實力的人去接手才行啊。你當時的那個群防辦主任……

  范一燕：哦，你說老費啊，他原本就是地監局地防處的處長，朱亞軍嫉賢妒能受了排擠，我才把他要到我那裡的，沒想到還救了全縣人民的命，他若作地監局長是完全夠格的，就是……

  蔡夢琳：就是什麼？他對職級福利什麼的有要求？沒問題，我們尊重人才，在我權限內，完全滿足他。

  范一燕：不是，這次他算是整傷心了，地震的時候老婆也死了，現在躲進地質學院教書去了。他又脾氣倔，這次換了手機號都沒給我留。

  蔡夢琳：（笑）這有本事的人啊，都有點心高氣傲，沒事兒，最多咱們也學劉備，三顧茅廬唄。

  蔡夢琳和范一燕都笑了起來。

  305、同上

  范一燕放下電話。

  范一燕：問了學院了，學院說他請了家回南泉掃墓去了。

  蔡夢琳：那咱們也出發吧，或許能趕上。我倒是想親眼見見這個人。

  306、雲山公墓日內

  費柴把一束鮮花放在墓碑旁。兩個孩子陪著他。

  費柴：楊陽，小米，給你媽媽鞠躬。

  小米和楊陽分別向墓碑鞠躬。

  楊陽：……媽……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弟弟的。

  小米瞪大了眼睛。

  小米：姐！你能說話了。

  楊陽點點頭。

  小米：爸，姐能說話了！太好了！

  楊陽：爸……

  費柴的眼眶又濕潤了，他抱著兩個孩子。

  不遠處，蔡夢琳和范一燕還有幾個隨員看著他們。

  范一燕：要不我現在過去叫他？

  蔡夢琳：不用了，給他們一點空間。

  范一燕目不轉睛地看著費柴的背影，被蔡夢琳發現。

  蔡夢琳：燕子，你離婚多久了？一個領導幹部也需要一個完整的家庭啊。

  范一燕：蔡姨，怎麼突然說起這個了？

  蔡夢琳（笑）：我就看你眼神兒不對嘛，行了，你過去吧，過去說說話，我看這男人還不錯。

  范一燕（羞澀）：姨。

  眼前人影一晃，金焰急匆匆的跑了上去，挽起了費柴的胳膊。

  范一燕楞了。

  蔡夢琳（若有所思）：唉……任重而道遠啊。

  鏡頭拉遠，漫山遍野的墓碑，音樂起。

  （全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