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奇怪的老人

  周天活了十七歲，也漂泊了十七年。所謂的漂泊，就是東一家吃一頓，西一家吃一頓。每天如孤魂野鬼般的飄來飄去。

  ——他是一個孤兒。準確來講，他是從十歲開始當孤兒的。

  三歲的時候，父親突然去世，死因不明。只是被鎮裡的一些年輕人從深山裡把父親的屍體抬了下來，死狀極為恐怖，像是被野獸抓傷。

  ——父親的過世，給母親的精神造成極大的創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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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精神徹底垮了，人也變的瘋瘋癲癲，口中叫喊的永遠是她記得而又一直想忘記的名字。在他十歲的時候，母親因為失足掉進村裡的水庫，淹死了。

  那一刻，他變成了真正意義上的孤兒。

  當看見母親屍體的那一刻，他沒有掉淚，只是人傻傻的站在母親屍體邊一夜。

  母親下葬的時候，他記得，天還是下著大雨，好大的雨。

  那雨滴落下來，就如人的淚珠，晶瑩透亮，帶著點苦澀，帶著點傷痛。

  他深深的明白，死對於大多人而言是神秘的，是可怕的，是不舍的。可對於他母親而言，卻是一種解脫。

  ——只是對於他，卻是一生的噩夢。

  翻了個身，周天一點睡意都沒有，人爬了起來，坐在庭院的樹梢上，愣愣的看著天空那輪又圓又大的明月。

  那月光很柔和，很細膩，也很冷漠。周天好久沒這麼靜靜的欣賞這麼美麗的月亮了，久到他都快忘記月亮到底是圓的還是方的。

  一個人的夜晚，一個人的孤獨，一個的寂寞，還有一個人的心酸。每一個晚上都被同樣的噩夢驚醒；每一個晚上都在深深的自責中度過。

  這就是他目前的生活狀況。

  如果他可以照顧好母親，如果他可以去找下母親，如果他可以多關心下母親。也許母親就不會死，也許自己的生命就會不一樣，也許他的內心就不會背負那麼沉重的包袱。

  可這一切都只是如果，都只是也許，不可能回頭，也不可能重頭再來了。

  周天長長嘆了一口氣，夜色已深，自己該去再睡會，不然明天誤了工時，怕是又得被剋扣工錢，又是沒錢去吃飯了。

  想畢，人順著樹杆慢慢往下爬，忽然看到一團白色的東西在蠕動，細眼瞧去，見是一個白髮白須老人，側躺著大樹的背陰處，咦道：「怎麼會睡了一個老人家呢？」

  跳下樹杆，周天小心翼翼走上前，推了推那老人一把，見毫無動靜，暗道：「莫不是死了？哎呀，不好，這要是讓別人看見了，還不以為我是殺人犯。」

  急忙又推了幾把，輕聲呼喊道：「老人家，老人家，你醒醒，醒醒。」

  老人被驚醒，劇烈的咳嗽幾聲，嘔出幾口鮮血來，神智迷惑，呻吟道：「水，給我水，我要水。」

  周天聞言，急道：「好好好，你等等，我馬上給你拿水，你千萬別死，記得啊，千萬別死，你死了我就麻煩了。」

  飛一般的衝進屋子裡，找著水缸，瓢起一大壺水，邊跌跌撞撞的跑向老人那裡，邊氣喘吁吁道：「老人家，水水水來了，你可千萬別死啊！」

  忽然被一塊小石塊拌了一跤，一不小心把水給潑了出去。「嘩啦」濺得老人一身的水。

  「我靠。」老人猛然驚醒過來，怒喝道，「我只是要喝水，不是想洗澡，麻煩你看清楚點餵。」

  「媽呀，鬼。」周天扔下水瓢就想跑，卻突然感覺身後有一股力量死命拖住自己，嚇的滿天神佛求了個遍，哀苦的求道：「老人家，我們倆往日無讎，今日無怨，你別找我啊。西邊的王婆婆，年輕時候是個大美女，你想找老伴就去找她。」

  老人虛弱說道：「你鬼叫啥，我還沒死，你就詛咒我死。我跟你說，我要是死了，那也是你害的，我半夜三更就會回來索命。」

  周天驚恐道：「老人家，不帶這樣的，你死就死了，你幹嘛賴上我了。我我是一個孤兒，天生帶天煞孤星，遇神克神，遇鬼克鬼的。」

  「你哪來那麼多廢話。」老人虛弱的躺在地上，道，「老人家我受傷了，奶奶個熊的，哪些王八蛋，居然到現在還沒來支援。等我真掛了，我看哪些小王八蛋怎麼跟他們上級交代。」

  周天見老人在那裡罵罵咧咧，知道還沒死，心裡安定，轉身怒道：「你沒死裝什麼裝，嚇死大爺我了。你不知道大爺的膽子很很------」忽然覺得說自己膽子很小，似乎有傷臉面，逐改變語氣，硬朗道：「很大嘛！」

  老人奇怪的打量著周天，嘿嘿怪笑道：「就你那膽子，還很大，不怕笑死別人。得，不跟你廢話了，老人家我受了很重的傷，被幾個一流高手圍攻，沒死已經是大幸了。」

  周天哈哈笑道：「大爺，拜託你，說大話也得找找準確的詞，還一流高手圍攻？你以為是拍電影啊，難不成還真以為自己是絕頂高手不成。」

  老人氣的吹著鬍子，瞪著大眼，怒道：「你小子還穿著開襠褲，知道什麼，我活了百歲，不知面臨多少一流高手，就你這ru臭未乾的臭小子，懂個屁，還不扶我老人家起來。」

  周天感到一陣的無語，還說自己穿開襠褲，還說自己是ru臭未乾的臭小子，這哪跟哪，我靠，哪來的精神失常的臭老頭，沒事扮死人，我祝你天打雷劈。

  老人見周天只是傻傻的看著他，氣道：「我說你小子，是精神失常了，還是一個傻蛋，再不扶我老人家起來，我祝你天打雷劈。」

  「我靠，這麼毒，還套我的話。」周天頓時滿臉黑線，也懶的去跟他爭辯什麼，走過來重重的提起老人。頓時，老人「哎喲」呻吟起來，氣呼呼道：「你就不會輕點，就不懂憐香惜玉嘛，沒看見我是一個老人，你就不會不會尊老愛幼嗎？」

  「我尊你個頭。」周天沒好氣的扶老人進了裡屋，哼道，「要不是你死在這裡，別人會誤以為我是殺人犯，我才懶的管你呢，大爺我明天還要去工地幹活，沒精力跟你胡扯，你愛哪哪去，別死在我家就行了。」

  老人嘿嘿陰險笑道：「我就喜歡死在你家，就讓你難堪，咋地？誰叫你這ru臭未乾的臭小子不懂憐香惜玉，不懂尊老愛幼的，活該。」

  周天滿臉冒冷汗，我的個神啊，還憐香惜玉，要是玉都是這幅德行，那還是不要的好了，免得整天瞧著做噩夢。

  周天見老人盤旋坐著床上，哼道：「現在沒我什麼事？你趕緊的睡你的覺，明天立馬給我滾蛋。」

  老人這時一改剛才嬉皮笑臉的神態，凝重說道：「這次我受的傷非同小可，我要自行療傷，你為我把風，任何人都不許來打擾我，否則老人家我可真要掛了。」

  周天道：「幹啥呢？我一不是你孫子，二不是你僕人，幹嘛聽你的。我才不管呢，你自己看著辦。」

  老人嘿嘿冷笑道：「我要是死了，你就是間接殺人兇手，到時候警察會來找你，更有無數多的一流高手找你，你可就完了，死無葬身之地了。」

  周天驚道：「你，你，你別嚇我，我，我，我不是嚇大的。」

  老人冷笑道：「你試試看不就知道了嘛。」

  「你，」周天無奈道：「好，算你狠，我為你把風。」憤憤的走出門外，拿起一小板凳，坐在了門口，恨恨的罵道：「我祝你吃飯被噎死，上廁所被尿死，總之你該死。」

  老人見周天坐在了門口，讚許點了點頭，默運一口真氣，順著奇經八脈緩緩流動，憑藉自己百年真氣打通幾處閉塞的穴道。

  想起這次接的任務，老人忍不住想罵爹罵娘，自己逍遙自在多好，就是國安局那幾個老傢伙，說是有些外國人想對華夏圖謀不軌，請自己前去調查。一調查就調查到這個窮不拉屎的旮旯地，這也就算，居然一下子蹦出幾個一流高手。

  要不是自己已達到武帝顛覆之境，恐怕現在連屍體都找不到了。這還是算了，可是為何支援的人遲遲沒來？這其中到底出了什麼事？難道是一場陰謀？

  老人微微嘆了一口氣，心知遇到的那幾個一流高手絕非泛泛之輩，按照級別來看都已達到宗師中期的高手。這樣的高手，別說當今天下少有，就是倖存下來的四大古武世家、少林、武當等六大門派也沒幾個，他們到底是何來路？為什麼要伏擊自己？目的是什麼？

  老人腦中靈光一閃，難道，難道是跟那個組織有關？

  ——天下，一個神秘莫測而又無所不能的組織。據說當初創立天下這個組織是一個擁有強大異能的絕世高手，網羅了九個當世一等一的高手而組織起來，號稱十大修羅。這十大高手，隨隨便便拿出一個來，都可以稱雄天下，令整個華夏國的人寢食難安。

  五十年來，天下可謂是無所不滲透，各個國家的精英人才都有著他們的影子，在華夏國更是有許多高官都被他們所網羅，早已形成了一股龐大的勢力集團。

  就是連不可一世的國際殺手聯盟也對這個組織忌諱不已，如果真是他們的話，那麼這次可真是麻煩了。

  老人長嘆一氣，漸漸的進入物我兩忘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