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他應該做什麼

  繾綣半夜，蕭離折騰得自己也筋疲力盡之後，才放過了顧研心。原本兩人都在睡覺，顧研心卻莫名醒過來，原本是美好的一個夜晚，卻突然在此時有一種很不安心的感覺，似乎有什麼不好的事情會發生，心突突的跳著。

  她坐起來了，望了望窗外，今晚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夜空暗沉無比，而身邊的蕭離此時睡得很沉，今晚的他似乎特別熱情，超過任何一個晚上。當然，此時也睡得特別沉，就連顧研心坐起來了他都沒有絲毫動靜。

  平時睡覺，顧研心就是趴著身體喝口水，他都會醒過來的，今晚有些異常。

  不對勁兒，這樣的感覺越來越強烈，顧研心摸索著拿過水杯，喝了一口水，然後將杯子放下。原本喝水是為了安心，可是蕭離依舊沒有任何反應，睡死了一樣，而她自己的不安感越來越強烈。

  環視著屋子，屋子一片黑暗，什麼也看不清楚，不過顧研心的目光落在了沙發上，那裡一團黑乎乎的，看著十分像一個人影。原本沙發上是堆放衣服的地方，但不該有這麼大一團。

  猶豫片刻，顧研心將床頭燈打開了，整個屋子有了淡淡的光線，她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沙發那團黑影，在燈亮的同時，當她看清的時候，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氣，背上驚出一聲冷汗。

  手微微顫抖，拽著被子，三秒之後，才稍微恢復了過來，顧研心輕輕吐出一口氣，看著沙發上那人說道：「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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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錯，沙發上有個人，一身黑衣，坐姿十分隨意悠閒，也不知道她究竟坐了多久了，原本隨意悠閒的動作，此時都有些僵硬了。燈光也並沒有驚到她，她還是保持著淡定的姿勢。

  「你醒了？」她說，原本該風韻猶存，此時看起來卻如同鬼魅，這個人正是蕭紅衣。

  「嗯。覺得不對勁兒。」顧研心點點頭，再次看了看身邊的蕭離，還是沒有半分動靜，只有輕微的鼾聲，不管蕭離多麼疲憊都不應該出現這種睡死了的情況，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蕭離被人下藥了。什麼時候，什麼藥，顧研心不知道，不過就算知道了對現在的情況也無濟於事。

  蕭紅衣會來殺她，她知道，只是沒想到這麼快，也沒有想到她會用這種方式出現。她還沒有來得及問蕭離要防身用的槍之類的，她就赫然出現在了她的臥房中。

  看來這個別墅並不安全，蕭紅衣簡直就是來去自如的樣子，顧研心一度還以為自己只要不出門，就沒有任何安全問題呢。所以，安全只能靠自己，自己有能力了才能保護自己，否則對手永遠有無數的空子可鑽的，會各種出其不意的出現在你的面前。

  比如現在的蕭紅衣，著實讓顧研心吃驚，也慌張了，她不想死，更不想被人如同切西瓜一樣簡單的就殺掉。但慌張可能無濟於事，蕭離也喊不醒的，其他人，她可能沒有機會驚動，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鎮定，再想辦法。

  「你警覺性挺高的。」蕭紅衣轉過身來，淡淡的評價了一句，「比我想像的高多了，我還以為你疲憊一晚上，肯定會睡得很沉，我本來想最後仁慈一次，讓你死在睡夢中也不錯，沒想到你竟然因為危機感醒過來了。」

  「嗯，我的危機感一向很不錯。」顧研心說道，幸好浴袍在床上，她抓過浴袍給自己披上了，下床，站起來面對蕭紅衣，「為什麼你會知道我……嗯，一夜疲憊？難道你一直在……」

  覺得有些噁心了，是不是蕭紅衣一直躲在屋中，看著自己的兒子和一個女人瘋狂的親熱？果然是變態，比她想像的更變態。也許真的在她眼中，蕭離並沒有占據兒子這個詞語的位置吧。

  「不，我給離兒下藥了。他今晚應該很激動，激情之後，不睡夠十個小時他是不會醒過來的。」蕭紅衣淡淡的說道，「我對你們之間的閨房私密，沒有任何興趣。」

  還好，沒有那麼變態，顧研心鬆了一口氣，然後問道：「那你今晚是來殺我的。」

  陳述句，不需要疑問。

  「不錯，你怎麼知道？有誰告訴過你嗎？」蕭紅衣也站了起來，在顧研心面前兩米處，氣勢凌然的問道，「蕭淺告訴你了？哈，我養的女兒，原本也沒有我想像中的忠心與我。」

  「沒有誰告訴我。」顧研心立刻說道，不想給蕭淺帶去任何麻煩，「如果是蕭淺說的話，你不覺得她更有可能告訴是蕭離，也不會是我嗎？我和蕭淺的關係不太好，而且我相信，蕭淺想叫我去死的心思，不會比你少多少。我能夠知道，是因為今天下午見你的時候，你的眼神就說了你想讓我死。」

  「你狠鎮定。」蕭紅衣又說道，眼神中略微帶著一點兒審視，「比我想像的鎮定多了，甚至你都沒有去喊一下蕭離，而是自己過來和我面對面的說話。」

  顧研心之前並不知道蕭離被下藥了，她也沒有叫蕭離，她壓根兒就沒想過讓蕭離起來對付她蕭紅衣一樣。這是在蕭紅衣意料之外的，既然她知道自己的殺氣，那么女人不是都該向自己身邊的男人尋求保護和幫助嗎？

  「對啊，我沒有叫他。」顧研心說道，點點頭，「因為你們是母子，如果他看到你親手殺了我的話，他會崩潰的。就算我要死，他也不該看到是你動的手，雖然我覺得我很冤，但我不想他承受更多的難受，少一點兒也好。」

  「你不怕死？」蕭紅衣在沉默一陣之後，用奇怪的眼神看著顧研心，「你對生死一點兒也不在乎？因為你說得風輕雲淡。」

  「我怕死，我剛剛還在想，我不想死，我為什麼沒有問蕭離拿槍枝彈藥之類的防身武器呢。」顧研心聳聳肩，「但是，我也經歷過足夠多的生死了，所以，生死看起來就沒有那麼重要了。也許，就是那句話，生死有命吧。」

  蕭紅衣沒有說話，還是用審視的眼光看著顧研心，似乎在等待著她繼續說點兒什麼。

  「好吧，我想知道，你為什麼一直沒有動手。」既然對方用繼續的眼神示意著她，那她也不好意思就保持沉默，索性將心中的疑惑問出來，「你應該來了很久了吧，為什麼不殺了我？」

  「我在猶豫，你該怎樣死。」蕭紅衣乾脆利落的說道，「我原本想給你製造一個很慘很慘的死相，讓你躺在蕭離的身邊，這樣讓離兒能夠徹底醒悟。但是又怕離兒到時候傷心欲絕，失去神智。」

  頓了頓，蕭紅衣也沒有看顧研心此時的表情，而是繼續說下去：「後來我又想，把你殺了，毀屍滅跡，一勞永逸。只是，我又怕你生不見人死不見屍，離兒一定會瘋狂的找你，找你，會耽擱他應該做的事情。」

  「應該做的事情……」顧研心突然很想笑，不過至少，蕭紅衣沒有她看上去的那麼無情無義，至少她在動手前，還是考慮著蕭離可能的反應和感受，這就是母子的本能吧，只有蕭紅衣對蕭離還存在著母子情誼，那麼她就還有一絲絲的活著的機會。

  「你笑什麼？」蕭紅衣的眼神果然是相當犀利的，一下子就看出了顧研心的笑，很不滿意的問道，「我剛剛看到你笑了？你要清楚自己現在的處境，我分分鐘都可以殺了你。」

  「我很清楚自己的處境，我會魚肉，你隨時可以動手，今晚我對你而言不過是待宰的羔羊，只是你在宣紙怎麼宰而已。」顧研心淡淡的說道，一方面也是在放鬆蕭紅衣的神經，她接下來要說的話，很可能會刺激到蕭紅衣，所以現在有必要放鬆一下，免得她一個衝動就動手殺人，「我反正都不能反抗，我還不可以好好說說話，講一下我自己的想法嗎？」

  蕭紅衣微微眯了眯眼睛，然後道：「好，你說，我對你的想法也很好奇，你究竟是怎樣一個女人，離兒從未對任何人認真過，對你卻認真了，我也想知道，你說吧。」

  「首先，我想問你一個問題。」顧研心深吸一口氣，看著蕭紅衣，問道，「你口口聲聲說殺我，是為了讓蕭離做他應該做的事情，那麼你覺得蕭離應該做什麼事情？」

  「報仇，找葉絕。」這是蕭紅衣好不猶豫的回答。

  「你憑什麼確定這就是他應該做的事情？」顧研心繼續問道，「你的依據是什麼？」

  「因為葉絕對不起我，他是我的兒子，兒子為母親報仇，自古以來都是天經地義的事情。」蕭紅衣說道，異常堅決，可能幾十年來，她都一直是這麼認為的吧，「所以，他應該做這件事情。」

  「那他還算是葉絕的兒子呢，你別否認，從血緣上來說，這是事實。」顧研心立刻反駁，「自古還有一句話，殺父之人天誅地滅。你只想著自己的仇恨，根本不管蕭離的死活啊？」

  「我不相信命。」蕭紅衣說道，語氣倒是緩和一些，「我教給離兒的東西，足夠他自己生存，這是絕對的，他應該感激我。」

  「足夠他自己生存？自己？前面二十幾年，他都不算真的生存過，他不過只是你的工具而已，你殺人報仇的工具。除了殺人冷血無情，你還教給他什麼？把自己的兒子當成工具一樣培養，我還真是開了眼界了，還好意思大言不慚的說他應該感激你。我呸！」顧研心一口氣激烈的說道，「他算什麼生存，他活著也不過是替你而活，我沒有見過你這麼自私母親，強加自己的仇恨在兒子身上，那態度，恨不得毀了兒子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