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殘血之刺

  三種色澤差不多的金屬塊，陳列在辰寒面前的地面上，正是心動期修煉所需要，分屬庚金、乙木、癸水屬性的五行金屬。

  手掌緊貼著中央那塊銀灰色金屬，皇極撼天錄心法運轉到極限，大量精純的五行精金之氣，順著掌心湧入腎臟。

  絲絲水藍色的氣流在體內流轉，在不斷的淬鍊壓縮下，靈氣中的雜質以可見的速度減少。

  最終，靈氣從淡而不純的藍色，變成如藍寶石般純粹濃郁。

  足足花了八個小時才煉化各一百公斤金屬，辰寒長長舒了口氣休息片刻，雙手勾勒牽引出神妙的印記。青、金、藍三色氣流在指尖凝聚交織，最終幻化成一個巴掌大小，赤紅如火的巨大符篆，在頭頂上輕輕炸開。

  火紅氣霧瀰漫全身，從每一根毛髮的尖端向內滲透，順著毛孔進入身體，皮膚、肌肉、骨骼、經脈、內臟乃至於靈魂，都在以微不可見的速度增強。

  突然！

  臥室的空間一陣扭曲，一條黑影如鬼魅般憑空出現，距離辰寒不足四尺，反觀辰寒依然在修煉沒有察覺。

  黑影眸子裡閃爍著淡淡冷芒，就那麼緊盯著體外一片赤紅的辰寒，眼神中明顯閃過疑惑和驚訝。

  八分鐘之後，直到神武印效果消失，辰寒睜開眼睛的剎那，當場失聲驚叫彈身而起拉開距離：「你是誰？」

  

  「很奇怪的功法，不像我見過的任何一種武學，跟修真心法也一樣。」

  黑影看了眼放在地上的金屬，用腳尖碰了碰：「金屬？該不會就是用這種東西修煉吧？小子，可不可以告訴我，你的師父是誰。」

  辰寒覺得後心一陣發寒，憑自己如今的感知，哪怕心動後期修真者迫近身邊三米，也能在第一時間察覺到。對方距離自己只有四尺，竟然連一點點感覺都沒有，如果他要殺死自己絕對易如反掌。

  太恐怖了！

  單憑這一點就能肯定，對方的修為超越了心動期，無論身為武者還是修真者，都已經突破了那道坎。

  「小子，我問你話呢，不說就代表你選擇了死。」

  「我……我沒有師父……」

  「哦？」

  死亡二字在黑影口中如此輕描淡寫，好像一件很稀鬆平常的事，僅僅露在外面卻看不真切，仿佛有一片冷芒籠罩的眼睛，讓辰寒有種置身冰窟的感覺：「好吧，如果你不想這裡的人全部死絕，跟我出來。」

  黑影周圍的空氣扭曲了一下，那條影子詭異的出現在外面，透過月光隱約能看到他就在臥室窗外。

  這他娘的是什麼手段？

  腦海里浮現起皇極撼天錄之中，記載的修真界諸多神通，大腦當場冒出兩個心悸的大字——遁術。

  沒錯！

  對方絕非突破武道極致的武者，跟摘星劍派的余凌秋不同，他不僅僅擁有超越心動期的能量和境界，還能施展跟修為匹配的修真法門。

  心動期和金丹期之間，進一步則仙，退一步則凡，差距可謂天地之別。

  哪怕余凌秋那種偽金丹期高手，都不是他所能抗衡的，面對真正的金丹期修真者，連反抗的力量都沒有。

  逃跑和抵抗都是徒勞，他無奈的打開窗戶跳了出去，跟在那條淡到幾乎看不見的黑影后面，向遠處飛奔而去……

  黑影速度不斷加快，連半點破空聲都沒有，悄無聲息，就像鬼魂一樣飄忽不定。

  辰寒剛開始還能勉強跟上，等跑出二十多里之後，兩人的距離逐漸拉開。這也激起了他的好勝心，奔雷身法第一式電光火石發動，全身肌肉瞬間調整到最適合高速的狀態，速度陡然加快了一倍以上。

  「嗯？小子不錯嘛，不過……還是太慢了！」

  不是嘴巴說出來的話，聲音仿佛在耳朵旁邊響起，辰寒更加確定對方不是武者，這分明就是修真者的傳音之術。

  虛無縹緲的身影同樣加快了一倍不止，剛剛縮短的距離再也拉開。

  天力印！

  倔強的性格讓辰寒不願服輸，赤紅符篆在頭頂上炸開，力量提升讓速度直接加快了七成。

  每小時近400碼的急速，也是他如今所能達到的極限！

  還沒等他高興起來，黑影身上激盪起點點漣漪，最後一點虛影也幾乎消失，只能通過敏銳的感官，隱約察覺到輕微空氣流動。那是將近一半音速的恐怖高速，比他的極限速度快了五成，不過每當對方脫離他的感知範圍，就會停下來等雙方距離縮近。

  心裡的憋屈讓辰寒全力狂奔，可惜雙方實力差距放在那，不管他怎麼拼命奔跑都是枉然。

  短短半個多小時之後，黑影停在青蒙山森林邊緣，深夜中的原始森林沒有人跡，偶爾傳來不知名昆蟲的叫聲。

  辰寒氣喘吁吁滿頭大汗，對方卻連一點呼吸的聲音都沒有，好像早就失去了生命的殭屍。

  「知道什麼是殺手嗎？」

  黑影平靜如水的聲音傳來，不等辰寒回答，他兀自說道：「一旦接受僱主委託，無論目標實力強弱都要不計代價、不擇手段將其殺死，一擊不成立刻離開，繼續籌劃下一次刺殺行動。總之，目標和殺手只能存活一個，否則就愧對殺手二字，九煞門的委託還沒有結束，哪怕齊元夔已經死了。」

  「你這個人面獸心的禽獸，要是敢對我怎麼樣，我師父一定會殺你全家，讓你生不如死，嗚嗚……」

  「你知道我師父是誰嗎？全球殺手排行榜第五名，代號殘血，他就是我師父！」

  那場月夜下的刺殺歷歷在目，那場生與死的邂逅記憶猶新，那一夜纏綿至今讓辰寒回味。

  當然，他清楚地記得荊傲雪說過的話！

  幾乎條件反射的向後飛退，凝神以待，他低聲說道：「殘血？您是……荊傲雪的師父，全球殺手排行榜第五名的殘血？」

  黑影紋絲不動仿佛懸崖邊屹立百年的松樹，聲音平靜地可怕：「傲雪由我一手培養訓練，她天生擁有頂級殺手的潛質，只可惜沒有吃過苦，出道之後更是沒有經歷任何危險，所有任務全都順利完成。一方面，我想讓她成為最強的殺手，比我更加強大，另一方面我又怕她有危險，不敢讓她接受太難的人物。」

  很明顯，荊傲雪這次是徹底栽了，任務目標遠比想像中強大，真正的賠了夫人又折兵連自己都搭進去了。

  殺人接受委託之後，並不僅僅偏聽僱主的一面之詞，對目標都會進行深入調查。荊傲雪雖然沒經歷過什麼波折，但作用殺手的常識還是懂的，她也確實調查過辰寒，甚至查出他就是摘星劍派的棄徒。

  然而，通過種種已知的資料分析，他的實力最多也就是宗師層次，九煞門並沒有隱瞞太多。

  至少這種人不是她的對手，她就十成把握完成委託。

  殘血沒有阻止她接手這份委託，連他都認為這次行動十拿九穩，事實上也確實如此，當時辰寒根本就不是荊傲雪的對手。

  天知道他的防禦力和生命力那麼強？

  天知道他的意志力那麼強？

  天知道在生死關頭他竟然突破了？

  「連破摘星劍派兩道防線，攻破余天等七名長老、護法布置的星辰劍陣，你的實力比傲雪說的還要強大，應該是當晚被傲雪重傷之後，無法發揮出最強的實力吧？」

  「你怎麼知道這些？」

  辰寒心裡的震驚無以復加，七星嶺上發生的事情極度保密，九煞門的人馬全部被殺，摘星劍派所有門人都被抹去了記憶，根本不可能泄露：「怎麼可能……摘星劍派那些人的記憶已經……」

  淡淡地冷芒在黑影指尖跳躍著，他打斷了辰寒的話：「這是作為殺手最基本的能力，四大世家做不到事不代表我做不到，明白麼？我應該謝謝你讓傲雪遭遇挫折，這樣才能成長為真正的頂級殺手，不過為了能讓她有繼續作為殺手的資格，你必須死。」

  殺手和目標的關係就是你死我亡，從接受任務的那一刻起，雙方只能有一個存在於世間。

  「超越武道極限的前輩高手，親自出手對付一個後輩，你不覺得很可恥嗎？」辰寒不得不用這種方式爭取活下來的機會。

  「殺手界沒有任何規矩，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殺死目標，僅此而已。只要接受了這份委託，你是天仙神人我會殺，你是普通人我也會殺，生命和金錢的交易，不存在可恥這種說話。」

  嗖！

  不給辰寒繼續說下去的機會，黑影遽然閃動出現在面前，一道小指粗的蒼灰色氣勁急速掠過。

  甚至沒有看清那攻擊由什麼發動，胸口頓時一涼，緊接著磅礴大力將身體撞飛，鮮血泉水般從左胸噴薄而出。

  「很強大的肉身，以我兩成真元一擊，武道巔峰強者也必死無疑，竟然沒能洞穿你的心臟。」

  「廢話太多！」

  捂著胸口強撐著站起來，抹去嘴角不斷溢出的鮮血，辰寒厲聲喝道：「殺手不是講究全力攻擊、一擊斃命嗎？為什麼不用上全力？兩成真元，哈哈……想讓我感激你手下留情麼？可笑！」

  直到這時他才看清，對方根本沒使用任何武器，剛剛攻擊他的正是先前指尖吞吐的冷芒，或者說殘血不屑對他使用武器。

  黑影如一潭死水的氣息陡然變化，聲音從平靜變得殺氣凜然：「確實，你所說是作為殺手的基本常識，你也不用感激，因為我從沒想過手下留情，而是要讓你受盡折磨慢慢死去！你以為我不知道，你這個該死的混蛋，竟然糟蹋了傲雪的身子，不讓你生不如死我如何跟唯一的弟子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