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四章 噩耗與慎重

  一號沒有同意自己的部署調整方案，並一再要求自己穩住，多注意戰場上的局部調整。讓杜開山也只能放棄原有方案的同時，也不斷的安撫前線更加急躁的馬春生。並將擔任鐵原、金化戰場預備隊的一個團中抽調出一個營，交給了在鐵原前線的馬春生。

  可儘管杜開山沒有給他施加任何的壓力，但面對遲遲無法打開僵局，而且傷亡不小整體戰場態勢，依舊顯得有些急躁的馬春生。於三月二十三日帶著幾個參謀，親臨一線觀察的時候，被日軍冷炮擊中當場陣亡。

  在得知馬春生犧牲的消息後，為了不讓指揮員的突然犧牲，而引發戰場出現不可收拾的混亂。杜開山立即趕往東幕里親自接過指揮權，快速穩定住部隊的情緒。沒有讓當面日軍找到可趁之機，並將馬春生犧牲的消息立即上報總部。

  接到馬春生犧牲的消息，楊震相當的吃驚。雖說負傷的也有幾個人，但自四三年開始隨著火力與戰術水準，都逐漸開始壓制並超過日軍。抗聯已經有將近兩年的時間，沒有犧牲過師一級幹部。

  而眼下在勝利即將到來的最後時刻，卻倒下了一個頭等主力師的師長，尤其犧牲的還是馬春生，這個被稱之為抗聯最好的師長之一。還是自己一手帶出來的老骨頭，這無疑更讓楊震黯然神傷。

  回想起當初與馬春生相識以來的一幕幕，尤其兩個人在佳木斯江北山中那一席對話，楊震心裡針扎一樣的疼。雖說這個傢伙有些桀驁不馴，性格也相當的固執。曾經擔任過縱隊代理司令、參謀長的時候，多次因為擅自行動被自己撤職，甚至是降級使用。

  但在師長職務上表現的卻相當出色，短時間之內便將一個新編師，帶到了抗聯頭等主力師的位置。在調任十七師長後，又多次在關鍵時刻有出色表現。原本自己打算在此戰過後，調他擔任軍區主管作訓的副參謀長，接替調任嫩江軍區司令員的柴世榮，卻沒有想到他卻犧牲在了曙光已經到來的時刻。

  只是傷感歸傷感，這個師長的人選必須要儘快的落實，作為統一指揮朝鮮戰場戰事的朝鮮集群司令員，杜開山不可能在鐵原待太長的時間。只是對於杜開山提出的接任人選，楊震卻是有些猶豫。

  讓楊繼財入朝是杜開山提出來的，而且在電報上杜開山希望直接由楊繼財接任師長。杜開山的用意很明顯，楊繼財的膽子大、鬼點子多，在打破僵局方面辦法多。調楊繼財接任這個師長，有助於打開鐵原戰場目前的僵局。

  原本在戰役發起之前，杜開山就希望調楊繼財入朝，接任朝鮮集群那個被他始終不滿意，甚至私下稱之為小腳老太太的作戰處長。只不過當時被老總親自點名，正帶著一個為關內部隊培養參謀人員訓練班的楊繼財，根本就脫不開身才最終沒有成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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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培訓班中央很重視，是為了在不遠的將來組建總參謀部做準備的。所有的人員，都是從華北各個部隊，甚至新四軍抽調出來的精幹人員。其中還有不少都是各大戰略區，主力部隊的營一級幹部。

  老總親自點名讓楊繼財帶這個班，並要求郭炳勛親自主抓這個班的教學。就算給他杜開山八個膽子，也不敢去老總那裡挖牆腳，所以杜開山只能失望而歸。不過用郭炳勛的話來說，長了一個狗鼻子的杜開山嗅覺很靈敏。

  眼下鐵原一線不僅遲遲打不開戰局不說，還犧牲了一個主力師的師長。被當前戰局搞的有些火上房的杜開山，在得知這個班已經結業後，這次乾脆直接點名道姓的要求調人。甚至不顧楊繼財在資歷和級別上還有些不足，直接點名調他接任十七師的師長，全面負責指揮鐵原戰場作戰。

  就是希望能藉助楊繼財的鬼點子多，在戰場上敢於下決心。雖說穩重性差了一些，但戰術運用上百變，越是形勢惡劣越是辦法多的優點，儘快的改變鐵原戰場目前僵持的局面。師長的犧牲，儘管現在還在嚴格保密，但不可能長期一直秘而不宣。

  一旦這個消息傳出去，勢必會影響到士氣。杜開山急於調楊繼財入朝，就是希望他能儘快的打開僵局，將馬春生犧牲帶來的影響降低到最低。同時也儘快的達成戰役發起目標，至少可以減少傷亡。

  而在接到杜開山的電報後，儘管手頭一時也沒有合適人選的楊震明顯有些為難，最終還是沒有同意杜開山提出的人選。如果杜開山這個時候調楊繼財，去接任一個主力團的團長，楊震會毫不猶豫下命令。

  杜開山明擺著要將鐵原一線的戰事，全部交給自己這個親弟弟。熟悉杜開山和楊繼財兩人性格的楊震，內心則多少顯得有些顧慮。楊繼財有沒有這個能力，作為首長和兄長的楊震還是很清楚的。

  但讓楊震顧慮的不單單是雖說在指揮部隊的時候，楊繼財曾經多次取得出乎別人意料的戰果，但自身卻並沒有指揮一個師作戰的經驗。這其中還有其他方面的一些事情，也讓楊震不得不慎重。

  而且楊繼財在關鍵的時候鬼點子的確多，但是自己這個弟弟太好劍走偏鋒。雖然這種做法很適合眼下朝鮮戰場的僵局，恐怕杜開山也正是看到這一點，才指名道姓的要人。可他的這種性格，又是杜開山的部下作戰，搞不好這兩個人聯手不定會搞出什麼事情來。

  儘管眼下杜開山在經歷了華北戰場，冷板凳事件之後，性格已經沉穩了許多，不在那麼事無忌憚的張揚。可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這性格也不是一天養成的。他的骨子裡面究竟改了多少，恐怕他自己都不清楚。

  原本讓馬春生的十七師擔任這個主攻，就已經很讓楊震擔心了。所以調整了朝鮮集群的政委，派去了原則性比較強的黃玉清接任。現在杜開山指名道姓讓楊繼財去接任師長，這兩個膽大包天的人湊到，指不定會搞出什麼事情來。

  儘管楊震並不太在意，這兩個傢伙會在朝鮮怎麼折騰。但是在這個時候，楊震卻無法容忍，任何人破壞自己的下一步戰略計劃。機遇只有一次，一旦徹底的喪失，這不是時間和投入可以彌補的。

  同時讓楊震有顧慮的還有兩個人之間的關係，雖說楊繼財是自己親弟弟這一事，表面上只有幾個軍區常委知道。但畢竟這個事情瞞是瞞不了多久的，自己不能將自己的部下想的太簡單了。

  能在血與火的戰場上廝殺這麼多年，還活下來走上高位的這些幹部，那一個不是人精子？恐怕眼下知道自己與楊繼財關係的幹部，至少在主力部隊之中不在少數。至少王光宇、陳翰章、杜開山這個幾個高級指揮員，肯定是心裏面清楚的。

  自己這個弟弟目前只是一個正團職幹部，一下子接任師長並不符合對幹部使用的規定。眼下的抗聯儘管主力部隊都已經入關，但畢竟不是當年剛出山，嚴重缺乏合格軍事幹部的時候了。這個時候越級提拔，很容易給人留下詬病，甚至會被人認為任人唯親。

  雖說在眼下大局已定的情況之下，這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但楊震並不想破壞自己在幹部使用上的慣例，更不想在這個時候遭遇到什麼非議。戰爭的大局已定，形勢已經完全徹底的改變，恐怕有些人就要開始琢磨人了。什麼地方都不是淨土一塊，有人的地方就會有鬥爭。

  而且楊繼財一直在東北培訓關內部隊的參謀，對朝鮮戰局並不了解，也並未去過朝鮮。這個時候去接任指揮權，面對著不熟悉的戰場，以及同樣陌生的戰局，搞不好會耽誤大事的。所以楊震在內心之中，還是側重於就地提拔一個熟悉戰況的師長。

  實際上他認為暫時眼下擔任朝鮮集群副司令的隋長青，暫時代理這個師長接手實際指揮，等到鐵原戰場結束再選拔一個新師長還是比較合適的。但眼下負責整個朝鮮東海岸作戰的隋長青，實在有些脫不開身。

  看著在決定調整十七師指揮人選的時候，有些猶豫的楊震，也知道杜開山要人的電報一封接一封，也清楚的他在猶豫什麼的郭炳勛搖了搖頭道：「一號，你也不要顧慮太多。古人尚且知道知道舉賢不避親的道理，難道我們今人不如古人？」

  「楊繼財雖說眼下還只是一個正團職幹部，但他有沒有這個能力，你這個做兄長的心裡應該清楚。我知道您現在是盤子越大，心中的顧慮也就越多。那裡都不是淨土一塊，即便是我們這支一貫不講究派系的軍隊中也是一樣。但能者上、庸者下，這是咱們使用幹部的鐵律。」

  「而楊繼財有沒有這個能力，大多數人還是清楚地。能讓杜開山一而再的要人，說明他對這個認識看的很清楚。而按照您的思路和計劃來看，眼下朝鮮戰場的態勢，還真不是穩紮穩打能夠解決的。」

  「一號，這個時候讓楊繼財去接任十七師長，可並不是去摘桃子，更不是讓他下基層鍍金，而是將他放在火上去烤。他去鐵原如果能夠打破僵局還好一些，如果遲遲無法改變不了局面，恐怕他的壓力要比你我大的多。」

  「如果僵局遲遲打不開，無法拿下鐵原、金化一線，我們在朝鮮中部戰場，就會始終處於不利地位。無論總部下一步在朝鮮有什麼計劃，都會受到一定的影響。這一點無論是杜開山，還是原來的馬春生都看的很清楚。」

  「否則老馬也不會親臨一線而犧牲，根子上除了他不服輸，無法容忍自己失敗的性格之外，恐怕更多的還是因為這種無形的壓力。現在讓楊繼財去挑這個擔子，又是中途接手，對於他的壓力可想而知。」

  「他做為您弟弟的事情，雖說只有軍區幾個常委知道。但您的身份和經歷，對於他來說帶來的不單單是一個激勵，同時更多的是一個壓力，甚至可以說是一個陰影。打好了，給您這個哥哥爭光，別人也許不會說什麼。打不好，影響的不單單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