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既來之則安之

  自從那夜敖睿對若桐發過脾氣之後，他已經好多天沒有前往別墅。若桐不知道他的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釁他，可是他卻沒有趕她走。

  難道是因為她聰明識時務嗎？可是比她聰明，比她識時務的女人，多得數不勝數，在街上一抓就是一大把，她那點小聰明根本不算什麼。

  還是因為她美？不，敖公子絕對不會缺乏美麗的女人，她全副武裝，濃妝艷抹的樣子，其實一絲特色也沒有。她從來就不覺得自己的外貌可以成為吸引男人的一種籌碼。

  或許是因為她偶爾流露出來的矛盾的氣質？但他對她的本質絲毫不感興趣，又豈會留連一個他根本不在乎不關心的女人？

  抑制是因為她的身體？這更加不可能，在床上，她總是處於被動的那一方，永遠不知道如何討好取悅他。如果他對性有很高的要求，那麼她早就被踢出局了。

  若桐拖著下巴在陽台上冥思苦想，無論如何也找不出答案。抬頭眯眼看太陽，她喃喃自言自語道：「算了，既來之則安之，既然他把我留下那我就留下，反正多了解一點他沒壞處。」

  心情釋懷後，她決定回自己的公寓。首先坐公交車來到超市，為自己準備中餐的食材。她推著購物車，挑了西紅柿，雞蛋，洋蔥。她偏愛素食，不是為了減肥，只是一種純粹的喜歡。挑了素菜，她又推著車來到肉食區，在冷藏櫃裡看到一個非常漂亮的雞，那個雞不瘦不肥，不大不小，剛好可以熬一鍋甜美的湯。正當她伸出手的時候，突然聽到背後傳來熟悉的聲音：「哎，這個雞不錯。」

  

  奇怪，這聲音怎麼那麼熟悉？正當若桐疑惑之時，那個開口的人已經走到她面前，將她看中的那隻雞拿起，放在自己的購物車。

  若桐看到那人的臉，驚訝地張大了嘴巴。「夫，夫人……」她有些結舌。

  朱素蓉也很意外，笑容馬上從她美麗的臉上展開來。「姑娘，好巧，你也來買菜嗎？」

  「是啊。」若桐的驚訝猶在。

  「前兩天我還跟阿睿說，讓他帶你一起去我那裡喝茶，沒想到這麼快又重遇了。」朱素蓉開心地說。

  「是啊，我們真有緣。」若桐也很開心，因為她是真的很喜歡朱素蓉。

  「我們難得一見，你又是阿睿的救命恩人，不如今天去我那裡，我們一起吃頓飯。」朱素蓉熱情地提出要求。

  阿睿的救命恩人？夫人怎麼知道的？是敖睿告訴夫人的嗎？可敖睿根本不重視她，他又怎麼會向自己的母親提起她？

  正當若桐陷入沉思之時，又聽得朱素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姑娘，你也喜歡素食嗎？」她的眼睛正看著若桐的購物車。

  若桐斂回心神，對朱素蓉微笑。「是的。」

  「真巧，我平時也是主張素食的，」朱素蓉又指著剛才她和若桐看中的那隻雞說：「但我看這個雞這麼漂亮，用來熬湯，味道一定很好。」

  「我本來也是想用它來熬湯的。」若桐說。她沒想到自己的想法會與朱素蓉的想法不謀而合。

  「你看中的也是這隻雞嗎？」朱素蓉驚訝。

  若桐微微一笑，輕輕點頭。

  「既然我們看中了同一隻雞，那就註定要一起分享了，所以，別拒絕我的請求，好嗎？」朱素蓉的態度溫和有禮。

  一陣暖流突然流入若桐的心田。每次看到朱素蓉，她就覺得像是看到了自己的母親，她們都一樣地善良，溫和，親切。已經有多久，她不曾享受過這種母愛的溫暖了？

  「在想什麼？」朱素蓉問若桐。

  「沒什麼。」若桐斂回心神，匆匆對朱素蓉一笑。

  來到朱素蓉的住處時，若桐驚訝於客廳內到處充滿文藝氣息的室內擺設。牆上掛著數幅名家的字畫，有飄逸俊秀的書法，也有維妙維肖，讓人身臨其境的潑墨山水畫。而角落裡的茶几，是上好的紫砂，透出朱紅色的晶潤光澤，看得主人對茶具的要求，對茶藝的熱愛。陽台則種滿了各種名花，有鮮艷琦麗的玫瑰，也有清淡幽雅的茉莉，有富麗堂皇的海棠，也有孤芳自賞的蘭花……一陣風吹過來，客廳內頓時芳香撲鼻，讓人心曠神怡，仿佛置身於神秘的伊甸園。

  「我泡茶給你喝。」正當若桐迷戀陽台上的繁花時，朱素蓉的聲音突然在背後響起。

  若桐轉過身，對朱素蓉微微一笑輕聲說「好」，隨後跟著她走到角落裡，坐在茶几邊的椅子上。

  「我記得你喜歡綠茶。」朱素蓉一邊說，一邊把燒好的水，注入紫砂茶壺中。

  「是的。」若桐淡淡地回答，默默地注視著朱素蓉泡茶的過程。

  燙好茶壺後，朱素蓉往茶壺中注入清新的綠茶，再加入開水，直至溢出。然後把茶壺裡的水用來燙洗杯子，洗好杯子後，朱素蓉再次把已注入茶葉的茶壺中倒入開水，然後再把茶壺裡的水倒在兩個小茶杯上。

  頓時，客廳里茶香滿園。若桐不會泡茶，更不懂品茶，但在嗅覺上，她已為朱素蓉的茶藝嘆服不已。

  「喝。」朱素蓉作了一個請的姿勢。

  若桐微微一笑，然後低頭拿起了茶杯，輕輕啜飲了一小口，然後發出滿足的嘆息。「味道很好，這是我喝過的最好喝的綠茶。」

  「如果你喜歡，以後可以常來。」朱素蓉拿起了另一個茶杯，低頭啜飲。

  若桐將杯中的茶一飲而盡，說：「我覺得對茶有研究的人，泡出來的茶就是不一樣。我平時喝茶的時候，從來都是直接把綠茶倒入杯子中，難怪我喝來喝去總喝不出什麼特別的味道。」若桐皺起眉，對著朱素蓉調皮一笑。

  「想要喝一壺好茶，懂得泡茶是關鍵，其次就是要有好的心境，泡茶是很講究心境的……」朱素蓉當起了老師，教了若桐一些簡單的茶藝常識。

  若桐一邊點頭，一邊認真記憶。她非常聰明，經朱素蓉微微一點馬上就能融會貫通，朱素蓉連連稱讚她悟性非凡。

  喝完茶後，朱素蓉和若桐一起到廚房做飯。兩個人的話題全是關於烹飪，聊得非常愉快。

  朱素蓉當主廚，而若桐只是在旁邊當幫手，兩人的默契十足，合作得非常好。

  當飯菜做好的時候，若桐不得不嘆服朱素蓉的廚藝。朱素蓉真是一個多才多藝的才女，不但泡得一壺好茶，而且還能燒出一桌色香味俱全的好菜。

  在飯桌上，兩人一邊談話，一邊吃飯。話題至始至終都沒有提到敖睿。這讓若桐沒有壓力，她在朱素蓉面前完全表現出真實的自己，已經沒有先前的羞澀和不自在。原來，她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像對待朋友一樣對待朱素蓉。

  吃完飯後，若桐幫忙收拾碗筷，朱素蓉在廚房裡洗碗的時候，她就靠在門框上和朱素蓉聊天。

  朱素蓉對若桐說：「姑娘，你是一個心靈手巧，賢惠蘭心的女孩。初見你時，我就覺得你給人的感覺很矛盾很突兀。相由心生，你散發出來的氣質與你的外表格格不入，那個時候我就知道，你絕對不是一個平庸的女人。現在看來，我當初的判斷沒有錯。」

  若桐很驚訝，她沒想到朱素蓉早就看穿了她的偽裝，既然看穿了，那為何不點破？如果說上次有鄧穎在場，朱素蓉為了照顧她的自尊心沒有拆穿她，那麼現在兩人獨處了那麼久，朱素蓉為何不過問她接近敖睿的動機和企圖？

  若桐很窘迫，想在身上找個地方安放自己的手，卻發現自己的裙子上根本沒有口袋，只能僵笑著回應朱素蓉：「您過獎了。」

  「不，你真的很特別，神秘得就像謎一樣。」朱素蓉說。

  若桐覺得，朱素蓉的笑容里突然多了一份詭異。她的臉一陣紅一陣白，而朱素蓉看著她的反應，嘴角的笑意更深更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