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1章 結束也是開始

  第511章結束也是開始天色微明，晨霧如輕紗般飄浮在海邊。

  加勒比海一片寂靜，拉代西拉德島還處於沉睡中。

  小島西北部聳立著一幢海濱別墅，三樓東側的房間裡亮著燈光，徹夜未熄。

  寬敞奢華的書房裡，亞瑟已經在書桌前坐了整整一天一夜。

  書桌上放著一個水晶相框，裡面夾著一張老照片，年頭頗久，已經微微有些發黃。

  這是一張合影，兩個年輕女人與兩個小男孩的合影。

  兩個女人相貌有些相似，但穿衣打扮卻是截然不同，一個是規規矩矩的下人模樣，另一個則有些風塵與妖冶。輕輕撫摸著相框，亞瑟眼中柔光閃爍，嘴角不自禁地泛起一絲微笑。手指一點點划過照片，指尖慢慢落到那個穿著背帶褲的小男孩身上，亞瑟臉上的笑容驀然消失，變得無比沉重，無比陰鬱。

  「小傢伙，為什麼不聽我的話。都分開這麼多年了，你怎麼還跟小時候一樣，總喜歡和我一爭高下，總喜歡和我唱對台戲。真搞不明白你為何會偏偏喜歡那個彈丸小國，那裡有什麼好的，閉塞落後，都是山地，要資源沒有資源，要工商業沒有工商業……唉，要不是你橫插一腳，東南亞早就被我收入囊中了。」

  

  「真是個小傻瓜。」亞瑟搖著頭，嘴角的笑容分外苦澀。「現在好了，你再也不會和我爭了。好了，也別耍小性子了，在天堂里好好陪著母親，別惹她生氣。這裡的事兒就交給我，我會為你報仇的。」

  放下相框，亞瑟伸手撥弄著書桌上的地球儀。

  望著東南亞的版圖，亞瑟眼中閃過一絲落寞，繼而是憤怒。猛地一揚手，地球儀轉了起來，越轉越快，轉軸發出陣陣摩擦聲。嘎吱，嘎吱，刺耳的噪音有如澆在火堆上的煤油，徹底點燃了亞瑟心中的怒火。

  充滿仇恨的怒火。

  啪，亞瑟的手掌落了下來，重重地砸在地球儀上。

  青筋畢露的手掌下方，正是讓他折戟沉沙的華夏，這個遙遠的文明古國，讓他第一次品嘗到了失敗的滋味。指甲在地球儀上划動著，把狀如高鳴雄雞般的華夏地圖劃得支離破碎。

  直至精疲力竭，怒火方才漸漸退去，亞瑟癱坐在轉椅上，面如死灰。

  「這是一個失誤，我太小看他了。」

  日出東方，天空泛起一絲魚肚白，陽光慢慢探入窗台，靜靜地揮灑在亞瑟身上。

  陽光的溫暖，讓一夜未眠的亞瑟重新煥發出精神。

  揉了揉血絲密布的眼眸，亞瑟坐直身子，伸手整理著有些歪斜的領結。

  目光重新投向相框，望著那個衣著簡樸的年輕女人，亞瑟臉上再次浮出一抹淺笑。

  「媽媽，很抱歉，讓你失望了。我的計劃失敗了，弟弟也死了，我們想用兩個國家的政權來告慰你的在天之靈，但是我們失敗了，功虧一簣。不過請你放心，我一定會為弟弟報仇，至於我答應要送你的禮物，明年你一定能看到。還有弟弟想要的那個彈丸小國，我也會幫他拿到的。你們放心，我一定會做到的。」

  溫情退去，亞瑟的笑容變得無比冷酷。

  「對了，還有你，地獄的風，你馬上就要收到禮物了，這是一份非常特殊、非常精彩的禮物。」

  伸手按響書桌上的電鈴，亞瑟起身來到窗前，靜靜地欣賞著海上日出的壯麗景象。

  陽光暖暖的，可亞瑟非但沒有感覺到一絲暖意，反而有些心神不安。

  電鈴已經響過許久，往日聞聲即來的秘書，現在卻半天不見動靜。

  站姿依舊瀟灑，臉色卻是截然相反，眉頭緊鎖，近乎猙獰。

  兩分鐘過去了，房門仍然沒有任何響動。

  亞瑟有點站不住了，快步返回書桌，伸手抓起內線電話。

  響了一聲又一聲，始終無人接聽。

  「媽的，這群懶豬。」亞瑟憤怒地扔掉內線電話，又拿起了外線電話。

  到了一定級別，人就會有所退化，因為很多瑣碎小事都有人搶著幫你做。現在的亞瑟就是這樣，他已經許久沒有打過下屬的手機了。通常都是隨手按下電鈴，秘書就會快馬加鞭地趕到身邊，想要聯絡誰，想要和誰聊天拉家常，都是由秘書去撥打電話，待接通之後才會交到亞瑟手中。

  亞瑟想要給保鏢打電話，可是怎麼想也想不起來保鏢的手機號碼，最後終於想起記事本上記著號碼。

  匆匆翻開記事本，找到保鏢的手機號碼，亞瑟不禁長舒一口悶氣。

  伸手抓起外線電話，剛剛舉到耳邊，一個聲音響了起來。

  「不用打了，他們全都死了，一共九十三人。」

  聲音來自屋內，陌生而平靜，亞瑟仿佛猜到了什麼，咧著嘴笑了起來。

  話機噹啷落地，亞瑟伸手整了整西服，儀態優雅地坐在了轉椅上。

  「我是第九十四個。」

  「是的。」

  精緻的紅木地板上，驀然傳來一陣清脆的腳步聲。

  亞瑟轉動轉椅，循聲望了過去，一張微笑的面孔慢慢進入他的視野。

  「看來你比我想像的還要厲害。」

  「彼此，彼此。你也很厲害，差點讓我傾家蕩產。」

  葉風背負雙手，慢悠悠地走到了窗前，愜意地沐浴在溫暖的陽光下。

  「我弟弟呢，你們有沒有安葬他。」

  「我們昔日是同行，該盡的情誼還是要盡的。」

  「謝謝。」亞瑟笑了起來，把腦袋舒服地搭在椅背上，不疾不徐地問道。

  「如果我用奧古斯丁家族的所有財產換我一條命，你願意嗎。」

  「你必須死。」葉風一臉平靜地望著亞瑟。

  「至於奧古斯丁家族的財產，我會交給綺麗兒姐妹，她們才是奧古斯丁家族的合法繼承人。」

  「原來她們和你勾搭起來了，怪不得你要和我作對。」

  「你又錯了，不是我要和你作對，而是你逼我和你作對。我早就退隱江湖了，只希望能像普通人一樣平靜生活。是你，還有你的弟弟唐納德伯爵，你們接二連三地打擾我的生活，打擾我的朋友，我完全是被迫還手。」

  「我明白了，看來我對寰宇集團動手是一個錯誤。不過我是一個商人，也算情有可原。」

  「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你這種人不可原諒。」

  亞瑟笑了起來，笑得前俯後仰。

  「你說得對，我這種人的確不可原諒。一個連母親也保護不了的人，本就是不可原諒的。」

  笑聲戛然而止，亞瑟坐直身子，神情無比嚴肅。

  「地獄的風，在我死之前，能向你提一個小要求嗎。」

  「說。」

  「在我死後。」亞瑟伸手指著書桌上的相片。「請把這張照片放進我的墓地。」

  「可以。」

  葉風不假思索地點頭表示同意，繼而把目光投向了那張照片。兩個小男孩應該就是亞瑟和他的孿生弟弟唐納德伯爵，那個穿著僕人衣服的年輕女子，看來就是兩人的母親，也就是那個和老唐納德偷情的洛倫堡女僕。但另一個衣著妖艷的女人卻讓葉風心生好奇，這個女人和亞瑟的母親非常相像，她又是什麼人，她為什麼會出現在亞瑟母子的合影上。

  似乎看出了葉風的心思，亞瑟主動開口說道。「這是我們母子三人唯一一張合影照片，否則的話，我早就把這個女人剪掉了。她是我母親的妹妹，也是我的繼母，傑夫?奧古斯丁的妻子。她死的很慘，被傑夫?奧古斯丁用鐵棒活活打死，不過這也是她罪有應得。如果不是她貪圖虛榮，我就不會和弟弟分開，我的母親也不會被那個生了個怪胎的醜女人殺死。」

  葉風不禁回想起伯爵的話：「他利用了我的母親，還把年幼的哥哥送出家門」。

  最後一塊謎團也隨之煙消雲散。當年老唐納德為何會把神秘的奧古斯丁家族作為目標，完全都是因為女僕妹妹的緣故。二十多年前，老唐納德去美洲辦事兒，偶遇了女僕的妹妹，她移居美洲多年，但由於好吃懶做生活一直很拮据。對於這個已經墮入風塵的小姨子，老唐納德心存鄙夷，本想好好訓斥一番，卻無意中發現女僕妹妹的顧客名單上竟然有奧古斯丁家族的二公子傑夫?奧古斯丁。

  一個驚天陰謀迅速成形。

  老唐納德讓女僕妹妹故意接近不得志的傑夫，並暗中向他支招，老年人都喜歡孩子，只要傑夫趕快娶妻生子，就能改善他在家中的處境。但是傑夫也有自己的苦衷，多年來的放蕩生活，他的身子早就被酒色掏空了。和傑夫鬼混多時，他的小秘密女僕妹妹自然一清二楚，現在等得就是傑夫的這句話。女僕妹妹立即改口建議傑夫可以私下裡找個孩子，然後偽造一張親子鑑定證書，就可以以私生子的名義矇混過關。傑夫對這個計劃非常認同，而尋找孩子的事情，自然而然也就交給了姘頭。於是乎，年幼的亞瑟被女僕妹妹帶到了美洲，而她也在隨後的日子裡以孩子母親的身份嫁入了奧古斯丁家族。

  「但是她並沒有過上想像中的好日子，由於老亞瑟在接班人問題上猶豫不決，再加上傑夫在工作中屢屢出錯，這也讓他的脾氣愈加暴躁起來。而我和她，便成為了傑夫的出氣筒。她對我還算可以，替我擋了很多拳腳，或許也是她良心發現，想要補償我。不過我也不虧欠她，我親手殺死了傑夫，也算替她報了仇……」

  亞瑟嘆了口氣，伸手撫摸著相片上的母親和弟弟。

  「好了，我的話說完了，我要去陪母親和弟弟了。」

  槍聲響起，在國際金融界叱吒多年的金融鬼才，用一顆子彈，結束了自己輝煌而又痛苦的一生。

  ……

  海風輕拂，波lang輕輕吻著礁石。

  遠處的海水，在嬌艷的陽光照耀下，像片片魚鱗鋪在水面，又像頑皮的小孩不斷向岸邊跳躍。

  迎著朝陽，葉風和原田明美手挽著手，在沙灘上踏lang而行。

  「就知道你會來救我。」

  「是的，我來了。」

  「都結束了，重見光明的感覺真好。」

  「結束也是開始，新的生活還在等著我們。」

  「聽說你要結婚了。」

  「嗯，就在下個月。」

  「我能參加你的婚禮嗎。」

  「當然可以，到時候會有許多嘉賓前往天堂島。」

  「讓我猜猜，那些嘉賓是不是都是女人。」

  「和你一樣，都是自己人。」

  ……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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