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2章 木乃伊

  第502章木乃伊凌晨時分，佩瑪揚策寺的戰火漸漸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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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葉風等人帶著小王子薩迦班智贊趕到甘托克醫院的時候，醫院裡面一片哀嚎。

  備受錫金百姓愛戴的老國王納姆塔希死了。

  本就年事已高，連日來始終處於極度焦慮之中，傍晚忽然得知兩位王子一死一傷，老國王納姆塔希悲痛欲絕，突發心臟病導致休克。雖被王宮侍衛緊急送往甘托克醫院進行搶救，無奈回天乏術，不久便撒手西去。

  葉風唏噓不已，但回想起近日來發生在錫金的點點滴滴，心裡不免有些擔憂。

  「托爾，你們檢查過屍體沒有。」

  雷神點了點頭，湊在葉風耳畔小聲說道。

  「我和張副局長一起去過停屍房，屍體表面並無傷痕，應該是心力衰竭而亡。」

  心中釋然，默默為老國王送上祝福，正要開口詢問大王子的傷情，只見一個女護士快步跑了過來。

  這名二十多歲的女護士並不是錫金人，她身材不高，皮膚稍顯黝黑，看模樣像是菲律賓人。

  在國際醫療界，醫護人員短缺是一個普遍存在的問題。為了彌補國內醫療衛生領域的短板，歐美等經濟發達國家大力吸納第三世界的醫護人員，而其中勤勞能幹的菲律賓女護士最受西方醫院好評。

  旅居歐洲多年，對出沒於各大醫院的菲律賓女護士，葉風早已習以為常。但眼前的這個菲律賓女護士，卻讓葉風極為納悶。要知道，錫金王國可是世界上最閉塞最神秘的國度，除了僅有的幾個建交國家的外交官員之外，很難在這裡看到外國人的身影。而且，錫金的國民經濟狀況極為落後。在這樣一窮二白的國度里，怎麼還會有菲律賓女護士。

  「格桑親王。」菲律賓女護士走至格桑塔希親王跟前，伸手抹去額頭上的汗珠，興高采烈地說道。「大王子醒了，大王子醒了，各項生理指標恢復正常，已無生命危險。」

  格桑塔希親王是老國王納姆塔希的堂兄弟，也是錫金王室資歷最長的一位王室元老。

  聽到這個好消息，格桑塔希親王頓時從王兄離世的悲痛中緩過神兒來。「好，好，好……」

  格桑塔希親王激動的有些說不出話來，近來錫金國內動盪不堪，現在老國王又駕鶴西去，若是旺珠南嘉王儲再有個三長兩短，那可真就是風雨飄搖、前途難料了。這個突如其來的好消息，也讓哭得淚人一般的小王子薩迦班智贊停止了抽泣，拉著格桑塔希親王的手，快步向病房跑去。

  華夏外交官員和張建國等人，也跟著菲律賓女護士一起向病房走去。

  「大王子傷得嚴重嗎。」葉風邊走邊向李若雲詢問。

  「傷得不重，只是頭部和雙手嚴重燒傷。」李若雲如是說道。「大王子的寢宮著火之後，王宮侍衛衝進火海尋找大王子，發現他被一根燒斷的屋樑砸中頭部，送進醫院之後，一直處於昏迷之中。」

  「對了。」李若雲放慢腳步，壓低聲音向葉風耳語道。「還有一件事情，我覺得很可疑。」

  「二王子被殺之後，他的屍體也被送進了甘托克醫院。二王子的貼身侍衛向格桑塔希親王哭訴，說二王子死得很冤，他根本就沒有爭奪王位之心。昨天下午，也就是殺手包圍菩提亞王宮之前，二王子曾進宮面見納姆塔希國王，再次聲明他與殺手並無瓜葛，而且為了表示他的清白，他向納姆塔希國王提出申請，想要離開錫金前往華夏學習深造。據那個貼身侍衛說，納姆塔希國王同意了二王子的出國申請，二王子返回自己的寢宮後就立即命令隨從整理行裝，但不幸的是，他還未離開王宮便被殺死了。」

  猛然聽到這個消息，葉風不由得皺起了眉頭。「此事是否屬實。」

  李若雲嘆了口氣。「二王子是獨自進宮的，當時並無他人在場。不久之後，兩位當事人就先後死去，至於這個消息的真實性，我們現在也不得而知。」

  又是一樁無頭公案，整個迷局錯綜複雜，愈發混亂。

  「你們有沒有檢查二王子的屍體，他是怎麼死的。」

  「一刀斃命。」跟在身旁的毒蛇說道。「咽喉上的傷口又細又窄，應該是高手所為。」

  一團亂麻，毫無頭緒。葉風一時間也沒有對策，只得向眾位老友叮囑。

  「我估計唐納德伯爵不會就此罷手，我們一定得保護好大王子和小王子。」

  眾位殺手紛紛點頭，雷神環視左右，忽然發現少了一個人。「梵谷呢。」

  烈火笑了起來，摟著雷神的肩膀小聲說道。

  「剛才在佩瑪揚策寺，梵谷被天使狠狠揍了一頓。眼眶破了，鼻子也出血了，現在正在包紮傷口呢。」

  「活該，叫他不知道收斂。」雷神幸災樂禍地哈哈大笑。

  大王子是燒傷，所住的病房是無菌病房，醫護人員對此監管甚嚴。只有小王子薩迦班智贊和格桑塔希親王兩位至親的王室成員被批准進入，其餘的人員全都被擋在了房門之外。

  隔著房門上小小的玻璃窗，葉風遠遠地望著病床上的旺珠南嘉王儲。

  就像是一具木乃伊，大王子腦袋上、手臂上都纏著厚厚的繃帶。

  「哥哥。」王兄的慘狀，再次令小王子薩迦班智贊抽泣起來。「哥哥，你怎麼樣了，傷口還疼嗎。」

  「薩迦。」大王子吃力地揚起手臂，用裹著厚厚繃帶的手掌撫摸著小王子的腦袋。「不要哭，哥哥沒事兒。」

  「哥哥，你的聲音怎麼變了。」小王子抹著淚花說道。

  正在更換吊瓶的菲律賓女護士轉過了身，輕輕托住大王子的手臂，然後慢慢放回到病床上。

  「小王子，大王子之所以聲音變得嘶啞，是因為肺部吸入濃煙導致聲帶受損。」

  「哪你的聲音還能恢復正常嗎。我最喜歡聽大哥朗誦詩歌了，你的嗓音渾厚又充滿磁性。」小王子淚眼汪汪地望著大王子。「小時候，二哥寫詩，大哥誦詩，我就是你們的聽眾。我覺得那個時候，是最快樂的。」

  大王子眼中忽然閃過一絲傷感，與其相伴的還有一絲落寞。

  他為什麼傷感，是為死去的兄弟感傷嗎。葉風站在窗外若有所思。

  這是真情流露，難道他也是無辜的嗎，難道殺手入侵錫金與他們兄弟倆都沒有關係嗎。

  「我的聲音恐怕無法變回從前了，還有，我的臉也毀了。」

  大王子的話說得很慢，像是心裡想著什麼事兒，嘆了口氣，望著格桑塔希親王緩緩說道。

  「王叔，我想拜託你一件事兒，請你立即召開御前會議，廢掉我的王儲身份，改立薩迦為新王儲。」

  這番話不亞于晴天霹靂，驚得格桑塔希親王一愣一愣。

  「大王子，使不得，你的王儲身份是王兄決定的，我們怎能擅自廢立。」

  「王叔，我不知道那批殺手到底是什麼人引來的，但他們的到來，致使我們兄弟失和，而且導致二弟慘死。唉，我心裡很內疚，我是大哥，是長子，可在危急關頭卻沒有表現出一位兄長所應有的坦蕩胸懷。都怪我，要是我那天不沖他發脾氣，他可能就不會死了。」

  「大王子，你不要自責，這事兒不怪你。」

  所謂的發脾氣一事兒，格桑塔希親王是親眼所見。當謠言愈演愈烈之時，兩位王子同時前往王宮面見納姆塔希國王，兩人都發誓自己與殺手無關，但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最終，兄弟倆互相指責，鬧得不可開交。對於兄弟倆那天的口舌之爭，格桑塔希親王是既同情又無奈。畢竟那些殺手又是殺人又是放火的，這些都是大逆不道的罪名，換做任何一個人，都會竭力洗刷自己的冤屈。

  雖然否定了大王子的想法，但這番表白卻讓格桑塔希親王聽得老淚縱橫。

  能夠主動放棄國王寶座，敢問當今天下能有幾人。

  「還是讓薩迦來當王儲，我這張臉都不知道燒成什麼樣了，以後怎麼去接見百姓，親近百姓。」

  「大王子，你不必擔心。」菲律賓女護士插話說道。「愛德華醫生是歐洲有名的外科專家，他一定能幫你恢復容貌的，說不定呀，還會把你整得比以前更英俊。」

  女護士無意間的一句話，頓時讓格桑塔希親王吃了定心丸。

  「聽到沒有，護士小姐都說了，你一定會恢復容貌的。以後別多想了，好好養傷。」

  雖然隔著房門，但裡面的對話卻一字不差全都聽進了葉風耳中。

  甘托克醫院裡面不但有菲律賓女護士，還有來自歐洲的外科專家，這讓葉風極為納悶。

  「若雲，這裡怎麼會有外國醫生。」

  「他們是大王子從國外聘請的。據熟悉大王子的外交官員透漏，去年年底，大王子前往皇家墓地祭奠母親，憶起因病去世多年的母親，大王子唏噓不已，感慨國內醫療條件之落後。當時陪同一起掃墓的外籍教師向大王子建議，以王室之名從歐美聘請醫生，一方面可以為廣大百姓診治疾病，另一方面也可以讓這些歐美醫生幫助錫金政府培訓國內的醫療從業人員。大王子對這條建議很感興趣，立即上疏納姆塔希國王，然後在今年二月份陸續從歐美等地聘請了幾位知名醫師。」

  伸手指了指病房裡的菲律賓女護士，李若雲接著說道。「這些菲律賓女護士就是那些歐美醫生帶來的。」

  「原來是這樣，看不出來呀，大王子這人還挺開明的。」

  「閉關鎖國沒有出路。」李若雲淡然一笑，繼續說道。「大王子出生在天京，華夏是他的第二故鄉，長大之後時常前來華夏探訪，感受到華夏日新月異的變化，大王子也有意改善錫金王國貧窮落後的局面。近些年，他沒少給納姆塔希國王提建議，只不過這個國家的底子實在太薄弱了，要做的事情太多太多……」

  「慢慢來，只要堅持下去，就會一天比一天好。」

  閒談之際，小王子薩迦班智贊和格桑塔希親王走出了無菌病房。

  和張建國等人略一寒喧，格桑塔希親王率先離開了醫院。老國王和二王子的喪事，還需要這位王室元老費心操勞。

  在小王子心中，葉風完全就是光明使者的化身，拉著葉風問東問西，直至佛陀連聲勸阻，小傢伙方才戀戀不捨地跟著師傅離開醫院。為了確保小王子的安全，天使和烈火一起陪同佛陀前往佩瑪揚策寺。

  醫院裡又恢復了安靜，窗外星光璀璨，但葉風卻無心欣賞。

  忙碌這麼久，還是毫無頭緒，葉風甚至不知道該從何處下手，但時間又容不得他拖延下去。

  嘆了口氣，葉風緩緩轉過身來，打算去和幾位外交官員聊聊，看看能否找出點線索。

  砰，砰……

  槍聲驀然響起，打破了醫院的沉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