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新紮書記(修訂版)
2024-11-07 21:31:40
作者: 冷冰寒
高速公路上。一輛在落日下閃爍著冷冽光澤的黑色奧迪正疾馳而過。看著前方一閃而逝的路牌。坐在車子後排座的姜雲輝不由就有些心潮起伏。
他三十歲出頭。看起來文質彬彬的。和一個教書先生沒什麼兩樣。可坐在那裡卻有一種令人難以用言語來形容的威嚴。給人的感覺。就仿佛久居高位。才能養出那種氣勢。目光閃爍間。好似你的一切想法在他面前都無所遁形。
下了高速。副駕位上一個略顯有些拘謹的年輕人就回頭問道:「姜書記。我們現在是直接去市委。還是。」
姜雲輝看了看時間。就說道:「時間已經晚了。先去找個賓館住下。明天再說。」
年輕人就輕聲對司機說了句什麼。司機點點頭。方向盤一打。車子就拐進了一條車水馬龍的大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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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市長。小武說這裡最好的酒店就是華天大酒店。預計將在二十分鐘後抵達。」
姜雲輝沒有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又轉過頭去看著窗外的一切。對於這個即將開始新征途的城市。充滿了期待和好奇。
眾位看官想必已經猜出來了。所謂的姜雲輝。其實就是林辰暮。
雖然殺手組織在政府力量的全力打擊下。已經土崩瓦解、不復存在。可就因為其頭目「死神」的漏網。令姜老爺子還是寢食難安。在他的執意要求和安排下。林辰暮認祖歸宗。恢復了原來的名字。在證監會待了兩年。韜光養晦。平日裡不顯山不顯水的。更多的時候就是喝茶看報紙。除了政策研究室的人之外。許多人對他這個刻意低調的主任並沒有太深刻的印象。直到他接到一紙調令。從政策研究室主任調任福興省湖嶺市市委副書記兼政法委書記。這才引起了轟動。
要知道。證監會雖然也是個極有實權的機構。尤其是對於許多上市公司或想要上市的公司來說。證監會就是大爺。哪裡照顧不好都有可能會惹來天大的麻煩。因此。即便林辰暮當時只是一個閒職的政策研究室主任。也是宴請不斷。收到的禮品都能堆滿一個屋角。
可要和一個經濟發達城市的市委副書記兼政法委書記相比。那卻又大為不如了。
作為長江三角洲沿海經濟開放城市。湖嶺雖然不是省會城市。可作為福興的省轄市。境內以平原為主。星散分布著低山、殘丘。南部為水網平原。北部為高沙平原。中部為低地辟成的水網圩田。資源豐富、氣候宜人。經濟發展極為迅速。前兩年就跨入國內城市綜合實力50強、投資環境40優行列。如果沒有極為強硬的背景關係。如此一個肥差又怎麼可能落到證監會一個閒職主任的頭上。
姑且不論證監會那裡有怎樣的議論。林辰暮已經抵達了福興。而福興方面。對於他的到來也相當重視。就連省委書記白瑋軍都親自接見了他。對他進行了勉勵。省委組織部部長鄭源雖有事走不了。也特意派出自己的車送林辰暮來湖嶺。這無疑是一種很高的待遇。也傳遞出一種鮮明的信號。
三十歲不到的廳級幹部。這本身就已經夠令人咋舌了。何況到了他們這個層次。都有著各自的消息來源。當然知道這個姜雲輝和姜家的關係十分密切。甚至這次強勢空降到湖嶺。都是姜老爺子親自操作。因此。即便不同屬一個派系。也不敢有絲毫的懈怠。至少說表面上的工作要做到位。免得惹得姜老爺子不滿。
不過。此時已經不能叫他林辰暮了。而是姜雲輝。一個冉冉升起、璀璨奪目的政壇新星。
年輕人是鄭源的一個子侄。叫鄭國旭。剛從大學畢業沒多久。這次。鄭源特意讓他陪同姜雲輝來湖嶺上任。其中的意思自然是不言而喻。都說知地知彼、百戰不殆。姜雲輝初來乍到。即便他曾經對湖嶺的情況進行過深入全面的了解。可畢竟只是紙上談兵。有這麼一個人幫襯著。總好過自己誤打誤撞的。兩眼一抹黑。
大不了如果覺得不合適。以後找機會再重新安置鄭國旭就是了。姜雲輝相信。就憑鄭國旭和鄭源之間的關係。搶著要他的人多的是。誰還不想通過他和鄭源多親近親近。
進入了城區。路上的車子就多了起來。車水馬龍的川流不息。車速也漸漸慢了下來。
從道路兩旁林立的高樓大廈和電子大屏來看。湖嶺的經濟很是繁榮。只從表面上看。比起首都來都毫不遜色。唯獨覺得不好的就是交通有些擁擠不堪。不過這也是現代大都市的通病。經濟發展過快。人民生活水平日益提高。可道路交通建設卻跟不上。這個頑疾難以根治。倒不能說哪個城市做的不夠好。
走走停停的。姜雲輝下意識地去摸煙。隨即又忍住。
一年前。他和楚雲珊已經正式結婚了。沒有大宴賓客。只是家裡人小範圍的吃了個飯。雖然姜老爺子對這個門不當戶不對的孫媳婦有些不滿。可架不住姜雲輝的堅持。他也怕重蹈以前的覆轍。最終也只有無可奈何的接受。
而婚後乖巧可人的楚雲珊還是漸漸以她的溫柔和孝順。贏得了姜老爺子和奶奶的喜愛。就連一向挑剔的姜婉琳對她都讚不絕口。如今。兩人已經計劃要寶寶了。因此。姜雲輝開始戒菸戒酒。調養身體。
不過鄭國旭卻不知道。他一直都細心留意著姜雲輝的一舉一動。他很清楚的記得。臨走之前。大伯鄭源特地向他交代了許多。長這麼大。他還從來沒有見大伯如此鄭重其事過。
作為省委組織部部長。大伯對他來說。已經是至高無上的存在了。家裡大大小小的事幾乎就沒有不仰仗大伯的。就連他能夠從一個普普通通的大學進入到令人羨慕的機關工作。也是如此。
到現在。他都還記得大伯那句語重心長的話:「小旭啊。機會我可是給你了。能不能抓住。那就看你了。弄好了前途無量。平步青雲都指日可待。甚至超過大伯我都不是沒可能。」
這席話令他是熱心沸騰。
這一生鄭國旭不敢奢望能夠超越大伯。卻也希望自己能夠出人頭地。成為俯瞰眾生的存在。因此。他非常重視這一次陪同姜雲輝來湖嶺。半點都不敢懈怠。更是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姜雲輝身上。
這麼年輕的市委副書記。要背景有背景。要能力又有能力。今後的前途那還了不得啊。
看到姜雲輝的動作。他還以為姜雲輝是沒煙了。就連忙從兜里掏出一包從大伯那裡順來的煙正部級高官的招待煙。殷勤地遞到姜雲輝面前笑著說道:「姜書記。我這裡有煙。」
姜雲輝擺擺手。笑著說道:「不了。戒了。」
鄭國旭就顯得有些尷尬。同時也很驚訝。戒菸一般來說都是那些上了年紀而身體又不大好的人才會幹的。而姜書記年紀輕輕。怎麼就會戒菸呢。可領導的心思。哪裡是他能猜測的。要不然。也不至於別人年紀輕輕就已經是廳級幹部了。
「煙可不是什麼好東西。你要不抽。還是儘量少抽吧。」姜雲輝沒什麼架子地說道。
鄭國旭就顯得有些激動。忙說道:「其實我平日裡也不大抽菸。只不過覺得帶包煙在身上有時候方便點。」
姜雲輝笑笑。沒說什麼。
而鄭國旭也覺得。姜雲輝這個領導似乎不怎麼端架子。不像其他一些領導。官不大。架子卻不小。說話都打著官腔。似乎不這樣就顯不出他們有多麼高高在上似的。
白日的湖嶺給人的感覺是水泥森林。街上的巴士向來都是行色匆匆。甚至電梯的速度也驚人的快。快的來不及等待。整個湖嶺就好像一部高速運轉的機器。行走其間令人略有些壓抑。
而晚上的湖嶺卻展露出它真正的嫵媚。華燈初上。剛剛竣工不久的時代香檳廣場是最亮麗的色彩。流光溢彩的霓虹。使得這裡成為湖嶺最繁華的地方。即便夜深了。都還是一副熙熙攘攘、人頭攢動的模樣。
華天酒店。就坐落於時代香檳廣場的南側。高三十多層。猶如一道利劍直插雲霄。很是巍峨壯觀。站在落地大窗前。可以將整個時代廣場璀璨奪目的夜景盡收眼底。
此時的姜雲輝就站在窗前。望著湖嶺的夜景出神。
在證監會窩了兩年。姜雲輝也想過會動一動。可他做夢都沒想到。老爺子會安排他來湖嶺。
湖嶺不比省會城市那麼引人關注。可卻是國內第一批改革開放的城市之一。福興省第二大城市。民營企業眾多。擁有三十多個國家級生產基地稱號、二十多個國內馳名商標和名牌產品、上百個國家免檢產品、一大批福興省著名商標和省級名牌產品。十多家企業集團躋身國內企業集團競爭力500強。經濟發展上取得了堪稱輝煌的成就。
可同時。湖嶺也是一個重災區。就因為其重要性。是各大派系必爭之地。政治鬥爭極為激烈。甚至可以說是你死我活。前一任市委副書記兼政法委書記。就因為兒子開車撞死人後。囂張的一句「我爸是××」。被他的政敵揪住不放。媒體也口誅筆伐。將他推上了輿論的風口浪尖。最終迫於巨大的壓力。不得不調離工作崗位。
而逼走他的這位副書記。下場也不怎麼好。黯然離開了湖嶺。去東北某市任職。不過姜雲輝卻聽說。這位副書記只不過是被推出來的替死鬼罷了。真正想要動前一任政法委書記的不是旁人。正是湖嶺現任的市委書記樂安民。
這位樂書記。來湖嶺的時間也不長。正急於建立自己的班底。樹立權威。這種一石二鳥、驅虎吞狼的伎倆。看似低劣。卻很是見效。一下子就弄走了兩名資深的副書記。少了牽絆。只不過他沒想到的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沒能如願以償的在政法委書記的位子上提拔上自己的親信。卻來了姜雲輝這個過江龍。如果早知道是這樣的話。恐怕他就不會選擇在這個時候動手了。
這時。就聽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姜雲輝並沒有要套間。鄭國旭早就被他趕去自己房間休息了。因此。他聽到敲門聲後自己走了過去。不過在開門之前。還是謹慎地通過門上的貓眼往外面看了一下。
站在門外的是一個十**歲的水靈妹子。穿著酒店紅色的制服套裙。小翻領襯衣雪白雪白的。更加襯托得清秀動人。只不過臉上卻微微有些驚慌的表情。
姜雲輝眉頭微微一蹙。就隔著門問道:「誰啊。」
華天酒店看起來雖然正規高檔。可實際上怎麼樣誰又說得清楚呢。身在官場。就必須要時刻提高警惕。官場裡的鬥爭雖然不見血。可其殘酷程度。卻絲毫不亞於你死我活的戰場。可別今天剛到湖嶺。明天自己的流言蜚語就傳得滿大街都是。以後還怎麼開展工作。
何況。經歷過殺手組織的刺殺。好幾次都命懸一線。他本身的警惕性也很高。
「酒店服務員。送茶水的。」女服務員說道。卻是左顧右盼的。顯得有些慌張。生怕被別人看見似的。
「不需要。」姜雲輝就一口回絕道。作為高檔酒店。即便入住的只是普通的單間。可房間裡除了小型冰櫃之外。也配備了電燒水壺。根本就用不著服務員送茶水。何況。女服務員鬼鬼祟祟的樣子令人生疑。
「請等一下。」女服務員聽見屋內的腳步聲漸漸遠去。不由連忙惶然喊道。
姜雲輝停下腳步。問道:「還有什麼事。沒事我要休息了。」
「我。我……」女服務員支支吾吾的。俏臉漲得通紅。卻半晌說不出什麼來。
姜雲輝就有些不耐煩了。蹙眉訓斥道:「你們酒店就是這樣騷擾客人的嗎。你再不走的話。我可給你們總台打電話了。」
「別。你別打……」女服務員就有些被嚇著了。連忙擺手說道。臉變得蒼白蒼白的。說著話就慌慌張張跑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