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小敏(2)
2024-11-03 20:13:01
作者: 桃之央
不過這次,真的像他說下次不會很長,一周後,他又來了茶館。
他跟雨真的好想有不解之緣,我每次遇見他的時候,都是下著雨。
放眼望去,路面上積滿了有一尺深的積水,他進來的時候,茶館剛好沒有一個客人,我正坐在看,窗前看我的那本論語。
直到一雙打濕了的皮靴出現在我面前,我才發現。
「是你啊?」
我驚嚇地站了起來,卻見他正在哪裡笑著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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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的很好看。
眼睛上架了一副金絲邊的眼睛,看起來很斯文,像很有學問的學者。
「嗯,來杯茶吧。」
我照舊從灶火只夾了幾節燒紅的炭火,放在他腳邊,替他沏了一壺茶放在桌子上,見他正拿著我剛讀的論在看。
他問我,「你覺論語怎樣?」
「還行。」
他有些趣味地看著我,揚起書,「哦?說說吧……」
其實我這人,從不隨便批評別人,我總是覺得每個人都有自己長處,就算有缺點,也不會是我來批評,我從不跟別人討論另一個人,可是這次我突然生了想評論的想法。
「孔子在他那個時代,思想算是超前的,但也有那個年代的局限性,他最後還是選擇了向封建勢力的妥協。不過不可否認,他對中國的文化做出了很大的貢獻,論語這本書閒來的時候,看著還是可以修身養性,在魏晉時期,那些所謂的名家,他們兩袖清風,重視禮儀,禮節繁瑣,個人來說談不上什麼看法。」
我說完之後,就接過書,準備收好。
這本書,還是從爺爺的祖輩就留下來的東西,寶貝著呢。
他坐在哪裡,不知道在想什麼,良久沒有說話。
「你很像她。」
他突然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
「她是誰?」
我的好奇心太重了。
「我妻子。」
他淡淡地答道,一說他妻子,眼中流露出了濃濃的愛意,連嘴角也是翹起的。
我突然覺得心中有些酸酸的。
很酸很酸,你吃了那酸梅還酸。
無比的失落。
「哦。」
我去忙的別的事情了。
我說過,如果我想讓自己忙起來,可以一直忙的昏天地暗,什麼都不知道。
於是,連他什麼時候走了,我都不知道。
他記在我這裡的錢終於用完了,這下我不用擔心子在欠著他錢了,本來應該是可以放寬許多,我卻在思考著,他還會在來嗎?
他沒在我這裡記著錢了,是不是代表以後,我們在也不會有交集了。
我開始在期盼,每天都在記著日子,等待著他有一天能再次來茶館裡,就算喝一杯茶就好。
一個月,兩個月,三個月,四個月……
五個月,我記得很清楚。
五個月零四天,他又來了茶館。
那時的天下著濛濛細雨,剛剛還放晴的天突然就滴起了雨滴。
他走了進來,一身短裝都淋了個濕透。
見了我,他笑了笑,「好久不見。」
我的心忽然跟著漏掉一個節拍,就那樣毫無預兆的。
我想我是愛上他了。
爺爺以前常教導我,女孩子要矜持,所以我一直謹記這些,矜持。
我記得很清楚,這二十六年,我常常記到著這些,從未忘記過。
他有妻子了。
不過像他這麼優秀的人,到了這個年紀又妻子是恨正常的。
要怪,就怪我沒有早點遇見他。
對於愛的定義有很多,但那從不是我的全部。
每天我的茶館都會來很多客人,我每天要送走多少人,也聽過多少悲歡離合,生老病死,變幻無常早就看多。
愛,從來不是我的全部。
從來都不是。
這次我只是替他沏了一壺茶,放在桌子上,就像對待平時那些客人一樣,就忙我的了。
夏天的時候,一般我的茶館的生意都很不錯,尤其在這炎熱有些沉悶的午後,剛下了一場細雨,有很多人喜歡上我茶館喝上一壺,嘮叨嘮叨。
他並沒有說什麼,只是喝了茶,坐在窗前逗留了一會兒,就走了。
他走的時候,我正替一桌的幾個下圍棋的老人添茶,並沒有注意到他。
等我到他的位置上去收茶具的時候,見上面放了一百塊錢,人已經走遠,我苦笑著搖了搖頭。
我這人就是這樣,從不願意欠著誰的。
我寧願別人欠我的,也不會欠別人的。
欠了別人,就會記在心上,強迫自己快點還掉。
於是,來我這裡的老人有時候身上沒帶錢,我還是會請他們喝一壺,小本生意,只是圖著自己樂心,並沒什麼。
其實那些老人進來後,往往會拉起家常,或者說些話本和野史聽,那個時候我就站在他們身旁跟著聽。
我對那些野史是很鍾愛的。
常常也會在爺爺的舊屋子裡找些話本來看,很有趣。
想想古人,覺得他們也不容易,活著為了別人,死了之後還防被人傳成野史。
第二天的中午,他又來了。
還是以前靠窗的位置,他來了之後,我並沒有注意到,我那時正在專注地聽他們講野史,是關於的歷史上最後的一個太監李蓮英的,很是有趣。
我的嘴角彎了起來,我很少笑。
因為我不知道有什麼時候,能讓我笑起來。
同樣,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讓我哭起來。
我一轉身就看見了他,他坐在窗前,打量著我,不知坐了多久了。
金絲邊的眼睛在陽光的照射下反光,我看不清他的眼神,但我知道,他一定在笑。
他微笑起來很好看。
今天是個大晴天,不是雨天。
還好,他不是雨天來的。
我沏了一壺茶,走向他,放茶在他面前。
他很很有禮貌地說了聲,「謝謝。」
他很有修養,從他的抬手舉足之間都能看的出,他受過貴族禮儀,這樣的男人近乎完美。
「你平時也喜歡聽那些?」
他笑著問。
很是平常的語氣,隨便聊聊。
「很有趣不是嗎。」
我在他對面坐了下來。
他想了想,贊同,「嗯,是很有趣。」
後面的兩個字拉的很長,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意思。
我常常不愛思考,所以聽不出他話中有話,我只當他說那些野史很有趣。
他還是喝了一壺茶,在窗前坐了一會又走了。
我又忘了,還要給他找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