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小男生
2024-11-02 01:25:43
作者: 鉛盒子1
§§這個時候,莫寧說什麼都會顯得蒼白吧,明知不受歡迎,還要死皮賴臉的嗎?她的尊嚴早被濺踏得什麼也沒有了。
她的感情在別人眼裡一文不值,隨時可以拋下嗎?
心痛到無以復加,想過要放手,可是這一天真的到來,她開始不舍,心那麼累,為何還要如此對待她?
對已經跌坐到地上的莫寧,紀夫人冷嗤一聲,把信封扔到她腳邊道:「你打開看看吧,這筆錢足夠你和莫家的人榮華富貴過完下輩子,年輕人,做人不要太貪心,要知足你懂不懂?」
莫寧沒有看那個信封,而是灼灼地看著她,字字清晰地問道:「紀夫人,你到底因何要拆散我和紀亦箏?若是我的錯,我可以改,但不要讓我退出得這麼不明不白。您應該知道寧拆十座橋,不拆一樁婚的意思,人太貪心是不對的,但是還要懂得積德。」
「賤骨頭,你說什麼?」
紀夫人聽得冒火,一掌往莫寧臉上扇去,啪地一下留了個五指印。
莫寧紅著眼睛,從地上爬起來,臉上火辣辣的疼,可更加悽愴的是她的心,指著門口道:「紀夫人,打擾別人休息是不對的,另外,你這一巴掌,我會記住的,請你離開。」
「果然是莫家出來的賤人,都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果然要不得,果然要不得……」
憤懣地咒罵著,紀夫人轉動輪椅往外走,然後門在她身後砰地一下就關上了。
無論是紀夫人還是莫寧,到了這個地步,都已經把話給挑明了,一點餘地都沒有給對方留。
嗬,莫家人這個標籤,是不是她得不到承認的理由呢?大概真的有很多她不知道的事情吧!
莫寧順著門邊滑到地板,抱住膝蓋,眼淚已經淌不下來,只有一遍遍地告訴自己,愛情不可信,她的愛情更加不可信,算了吧,那麼累是為了什麼,幸福太過遙遠,她已經沒有奔跑的力量了。
只是在受傷的時候,那麼想念他的懷抱、他的溫暖,似只要他緊緊地抱住她不放,再大的苦楚,她都願意忍受。
但是一整夜,她都在無望和呆滯里熬過去,他是在用行動表明自己的立場嗎?已經不想再挽回了對不對?
天亮了,太陽照常升起,厚重的窗簾拉開,刺眼的光芒讓她短暫的失明,又是新的一天呢,意味著她心底已經悄悄地下了一個決定嗎?
紀亦箏在艾娜睡著後,就回了書房,半夜幾次想要推開那扇把兩人給隔在兩個世界的門,手卻是無力垂下,在他沒有把事情解決好之前,他怎麼可以再靠近她,那樣對她來說,無疑是更為不負責任的表現吧!
沒人知道這一夜有多麼地不尋常,整座房子裡,一夜未眠的人很多,各有各的心事。
大清早,紀夫人就起來了,坐著輪椅轉到艾娜的房間裡,卻沒有看到兒子,一驚之下,以為他又回主臥去了,忙忙地退出去要去找人,卻看到書房門正好打開,兒子神情蕭肅地走出來。
紀夫人鬆一口氣,邊往書房時,邊道:「你等下,我有話要同你說。」
紀亦箏閉了閉眼,疲憊不堪地道:「夠了好不好,我有時候真的很懷疑,我是不是你撿來的?把我逼到絕路上,你就這麼樂意?」
估計作母親的人,聽到親手養育大的孩子講這話的時候,想死的心都有了,紀夫人臉色刷地一下臘白,哆嗦著手,指著紀亦箏道:「你這個逆子,你是想氣死我?我怎麼養出了這麼一個白眼狼來……」
也意識到說了不該說的話,母親有些事情做得再過分,都不能抹殺她養大自己的事實,加之知道她的身體不好,說這個氣話也無益於她的健康。
歉疚地看著母親,紀亦箏道:「剛剛的話當我沒話,您身體不好,先歇著去吧!」
紀夫人卻要掰扯清楚地道:「我把話放在這裡,你要不跟她斷了,我就當沒你這個兒子,以後我是老是死,也都與你無關。……你難道忘了莫家的女人都是什麼樣的德性?她們害我還不夠嗎?我這兩條腿是怎麼毀的?還有莫蘭那賤人辱沒我紀家的門風,你都忘了?真是造孽啊,那丫頭是你的小輩,她要喊你姑父,你跟她在一起就是亂/倫,你知不知道……」
她的聽力不好,真的不好,距離太遠的話,都需要拼命地豎起耳朵,書房外面,她搖著頭,一步步地退去,嗬,她什麼也沒聽見,什麼真相大白都是她的幻覺,一定是她幻聽了,一定是的。
腳步如踩在棉花上一樣,她回到臥室,把門關緊了,艱難地走到黑色的大床邊,往被子裡面鑽進去,好冷好冷,誰來救救她,這麼冷怎麼辦?
若是可以完全被蒙在鼓裡多好,為什麼要讓她聽見呢!她愛上的男人,竟是自己的姑父,上天啊,為何要跟開這樣的玩笑?莫家和紀家的恩恩怨怨,果然是無法跨越的海岸,在沒有足夠的勇氣前,只有葬生大海的份上了吧!
又回到那個夢裡,所有人都背棄了她,每張面無表情的臉,每個冷冰冰的身影,她掉進黑暗的世界裡,有可怕的東西在後面追著她跑,想要呼救,可是卻發不出聲音來。
不知跑了多久,眼前出現一個身著黑衣的男人,她下意識地抱住,像乞求神祗一樣地求他救自己,只是他卻冷冷一笑,踢開她就走……
紀亦箏外出後到了晚上回來,傭人說莫寧一整天都沒有下樓來用餐,去敲門,也沒有人應。
找到鑰匙打開門,房裡沒有她的人,空蕩蕩的臥室里,一如從前的陰沉,沒有生氣的樣子。
桌子上放著一張紙條,上書道:紀亦箏,我恢復記憶了,呵呵,沒想到我會那麼愚蠢地再次被你給騙了,不過沒關係,你的母親很大方,給了我一大筆錢,想來正好可以彌補我受的損失,咱們兩清了。
看完字條的下一秒,桌子就發出一個被震裂的聲音來,紙條被揉成一團,他的拳頭上鮮血的淋淋的,看上去很是可怖。
聽到聲音的紀夫人轉著輪椅過來,看到這一幕,驚嚇中道:「亦箏,你瘋了?」
「你做了什麼?」
紀亦箏渾身布滿了危險的煞氣,就像受傷的豹子,正在蓄勢待發,紀夫人沒見過這樣的他,也並不知道兒子還有如此可怕的一面,在孝順溫良下,藏著一顆定時炸彈,不是不響,只是時候不到。
被嚇得全身發寒的紀夫人避開兒子的眼神,強自鎮定地道:「她是不是走了?我也沒有說什麼,就是提出補償她一筆錢,沒想到,她真答應了,我說嘛,她有那些錢幹什麼不好,幹嗎纏著你不放……」
紀亦箏笑了笑,只是笑起來的樣子,怎麼看都怎麼僵硬,還淌著血的手伸出來,在母親的肩上拍了拍,語調古怪地道:「好,您做得真好,我為有您這樣的母親而感到驕傲,想來,您也不會介意看到我的痛苦的,您真偉大……」
親手把他往懸崖里推?這就是他愛著的母親?念及養育之恩,他才會一直退讓,同意和初戀分開,同意和完全陌生的莫蘭結婚,甚至離婚後,他也沒有真的怪罪於她,畢竟他也同樣對莫家諱莫如深。
心裡明白和莫家的糾葛,知道母親不可能接受莫寧,他才一直不敢付出感情,不敢對莫寧承諾,他的心一直壓著,壓了多少年,什麼家族利益,對他來說,完全不在乎,可他的隱忍換來什麼樣的結局,要一直到死嗎?
紀夫人預感到什麼,這樣的兒子讓她覺得恐慌,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顫抖著聲道:「快去看看醫生,手上全是血。」
紀亦箏把手掙回來,搖頭嘆息一聲,目光沒有再落在母親身上,而是最後掃了一眼臥室,聲音低沉地道:「失去我,您不會後悔的吧!」
「亦箏,亦箏——你去哪裡,你給我回來——亦箏——」
無論紀夫人如何呼喚,如何叫喊,紀亦箏已經不會再轉身。
鑑於是第一次獨自搭飛機,而且還是從巴黎到大陸那麼遠的距離,莫寧一直處於發懵的狀態,加上情緒低落,不時有同乘一機的男士搭訕,問她要不要幫忙。
對陌生人,莫寧都是給了個冷臉就低頭想自己的事,想著自己的離開,會引來他什麼樣的反應,想著騙他說恢復記憶,也就意味著彼此都清楚,再無相愛的可能了。
算了,都算了吧!離開他,她也一樣可以過得很好的,不是嗎?
眼淚一直沒有停止過落下,雖然催眠自己不要再想他,可是心好疼好疼,就好象五臟六腑都要碎了。
她對自己說,莫寧,沒傻了,那個男人是自己的姑父呀,和他之間是不可能的,那是會被天下人恥笑的,那種愛情永遠無法見光。
飛機緩緩地降落,在一片晨霧籠罩著的機場裡,她隨身一個小小的包,就走出了機場。
現在的她,對這個城市完全陌生,要不是護照上清楚地寫明了她出生的詳細地點,還有關於她自己的其他信息,她還真的不知道該哪裡去。
打了一輛計程車,讓司機開到護照上所寫的那個地址後,下得車來,她找上門一問才知道那個地方搬了一戶新來的住戶。
「那您知道原來住在這裡的人哪了嗎?」
「不知道。」
被冷冷地拒之門外,莫寧有些傻眼了,面前的房子是一棟花園別墅,看上去完全陌生,自己曾經真的住在這裡嗎?要不然怎么半點印象都沒有。
那自己的家人在哪裡?他們都搬到哪裡去了?又要怎麼去找他們?
南方的城市不算太冷,明明是冬季,可溫度比起巴黎來要高得多,想起那紛紛揚揚的漫天雪花,還有那個男人的擁抱,即使走在這麼溫暖的街道上,她還是覺得空落落的荒蕪。
沿著馬路走了一會,太陽升得老高,在飛機上什麼也沒吃,這會兒已經餓了,在路邊找了家小吃店,背對著店門點了一碗麵開始吃。
其實胃口不是很好,勉強吃了一半的時候,店裡進來一男一女的兩個學生,這會兒本來應該是上課,跑到小店裡來吃東西,絕對說明他們在逃學。
女生對男生好象很粘乎,不斷地發著嗲:「咱們不要再這裡吃好不好,去西湖路新開的那家新開的西餐廳嘛。」
「不去,就在這裡,吃完拉倒,你很煩。」
男生都這麼不客氣了,女生也不介意,勾住男生的脖子,突然地吻了他一下,男生又惱又怒,一張帥氣的小臉微紅,推開女生道:「你怎麼這樣,誰同意讓你親了。」
「嘻嘻,人家喜歡你嘛,快坐下啦,讓別人看見,還以為我怎麼著你了呢!」
「喂,你有完沒完,我都說了不喜歡你了,你還這麼纏著我,很討厭哎。」
女生有點委屈,扯男生的衣角,撒嬌道:「我知道錯了啦,我保證不再隨便親你好不好,你都答應要試著接受我的了。」
男生好象很無奈,氣呼呼地把頭撇到一邊,對服務員道:「來碗牛肉麵,要辣,快點。」
「喂,你故意的是不是,明知道我不吃辣。」
「光我什麼事,愛吃不吃。」
「嗚嗚,你又欺負我。」
莫寧覺得兩個小孩子那樣吵吵鬧鬧的特別逗,把心裡的陰霾都驅散了不少,她側過臉悄悄地看了兩個小孩子一眼,男生女生都穿著校服,看上去朝氣蓬勃的。
看完他們,莫寧低下頭去吃東西,然後就聽見一個聲音在後面驚叫道:「姐姐——」
莫寧沒有在意,繼續吃東西,但後面的男生衝上來,拍她的肩,一臉的驚喜交加。
「姐姐,真的是你!太好了,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莫寧呆呆地看見這個漂亮的小男生,叫自己姐姐,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咦,她誰啊?你姐?」
女生這時也走過來,狐疑地看莫寧一眼,男生心情很好,難得地認真解釋道:「她是我的家教老師。」
「老師?那你幹嗎叫她姐姐?」
「我願意,你管得著嗎?」
莫寧從兩人的對話里聽明白了,自己原來是這個男生的家教老師,看來終於找到一個認識自己的人了,她看了看漂亮的男生,一臉期待地問道:「同學,你認識我很久了嗎?」
呃,男生傻住,盯著莫寧半晌,表情怪異地道:「你是叫莫寧嗎?」
「是。」
「那你認識我嗎?」
「我不記得了。」
「啊——怎麼會不記得,姐姐,你在開玩笑對不對?」
莫寧覺得這小男生的樣子即可愛又好玩,不由地笑了笑,解釋道:「我生了一場病,把以前的事情給忘了,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啊——是失憶嗎?」
男生的表情更亮了,很興奮地伸手去摸她的腦袋,「太好了,電視裡演的都是真的啊,真的會失憶哎,真好玩。」
旁邊的女生本來拉長著臉,聽見莫寧失憶,也和男生一樣的反應,很感興趣地拉了椅子,在莫寧旁邊坐下來,問東問西的。
莫寧被問得頭大,忙截住他們的話,道:「你先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哦,我叫——」
「他叫佑子,佑子哦!」
柚子?莫寧睜大眼睛看著男生,見他一臉的不爽,拍桌子道:「什麼啊,你閉嘴——姐姐,我叫連佑佑,連忙的連,保佑的佑。」
「哦,那連佑佑,你認識我的家人嗎?」
「家人?認識吧,見過你的姐姐,前斷時間還來找過我,她可真煩人,找不到你,問我有什麼用啊,我又不知道你去了哪裡?哦,姐姐,你這麼久都跑到哪兒去啦?不會被人給賣了吧!」
賣了?差不多不是嗎?忘掉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