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七章 記住你說的話

  賀延安垂首，唇角勾起一個淺淺的笑，他賭對了。

  「臣不敢左右聖上。」

  「你不敢？還有你賀少卿不敢的事？」蕭璟聿冷哼道。

  隱瞞對枝枝身世的猜測，將枝枝帶著一同去追查叛軍，這一樁樁一件件，不都是他做出來的？

  這會兒倒是跟他說自己膽子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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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真心愛枝枝的？」蕭璟聿忽然正色，威嚴的雙目直視著賀延安。

  賀延安也同樣抬起頭和天子對視，緩緩開口，聲音鏗鏘有力。

  「臣此生唯愛枝枝一人，賀延安也只會有枝枝一個妻子。」

  蕭璟聿怔住，「哪怕枝枝將來無子？」

  賀延安頓了一下，更加堅定，「哪怕無子！」

  「不過陛下無需擔憂，府上每月都會例行診脈，臣和枝枝身體都非常康健，將來會有子嗣的。」

  殿上緊張的氣氛一消而散，蕭璟聿輕笑一聲，「好，記住你說的話。」

  「長……枝枝，這些年，你過得還好嗎？」

  蕭流逸一隻手緊緊的牽著枝枝，想和她說話，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說來也是造化弄人，曾經她不知道枝枝是自己女兒的時候，好像什麼話都可以和枝枝聊上一聊。

  如今枝枝成了自己的女兒，她卻被滿心的愧疚和心疼淹沒，連話都扯不出來幾句。

  「殿下、」

  「郡主，如今該改口叫娘親了。」蘭嬤嬤眼眶也是微微泛著紅，微笑著說道，有心想要讓氣氛輕鬆些。

  枝枝被提醒後，糾結了一下，她有些喊不出口，不是排斥，而是覺得太突然了，她還沒有做好準備。

  突然被賀延安告知進宮，突然被確認自己就是丟失多年的長寧郡主，以及，自己心中本來平淡溫馨的父母形象，突然也都被推翻了，不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平民農戶，而是高高在上的大長公主殿下。

  她、她實在是反應不及。

  「沒事，總要讓我們枝枝適應適應，沒關係的。」

  注意到枝枝臉上一閃而過的糾結，大長公主給了蘭嬤嬤一個眼神，微微搖頭，示意她不要再提。

  但是蕭流逸不期待枝枝喊自己娘親嗎？不，她比任何人都要期待，只是她不忍心，也不捨得枝枝為難。

  「娘、娘親。」

  同蕭流逸一樣，枝枝看到了她眼中的失落，許是母女天性，枝枝下意識就喊了出來。

  聽到這個稱呼，蕭流逸和蘭嬤嬤都愣了一下，接著心中爆發出無限的歡喜。

  「枝枝，你、你剛剛喊我什麼？」

  蕭流逸的眼尾再度紅了，她顫著聲問枝枝，枝枝看向她，蕭流逸眼中有她自己都沒有發覺的期盼。

  第一聲喊出了口，第二聲第三聲好似也就順理成章了，「娘親！」

  枝枝勾起燦爛的笑容。

  蕭流逸看著她，也笑了，「好好……」

  「殿下，快帶著郡主回宮吧，郡主瞧著有些疲憊，奴婢去請太醫院的人來瞧瞧。」

  「好，你快去吧。」

  「哎，是。」

  蘭嬤嬤領命而去，枝枝沒有攔，她確實有些疲累，但是現下蕭流逸看著比她更加憔悴，雖然精神極佳，可到底年紀不小了，承受不起這樣大的情緒波動。

  太醫來了之後，給得蕭流逸看看才行。

  同泰殿距離皇帝的寢宮算不得遠，走了不過一炷香，就到了。

  蘭嬤嬤等人本是想著喚來轎輦，讓大長公主和小郡主坐著回去，不過大長公主想和枝枝一起多待一會兒，就拒絕了。

  可一段路再長，也有走到盡頭的時候，看到同泰殿宮門的時候蕭流逸還頗為可惜。

  他們前腳剛進同泰殿，後腳蘭嬤嬤就領著太醫進來了。

  「殿下，秦太醫來了。」

  「快，快請進來。」

  「臣見過大長公主殿下，見過長寧郡主。」

  秦原本是不知道枝枝身份的，奈何有個蘭嬤嬤一路上千叮嚀萬囑咐，於是他一來就行了禮，都沒注意這位真正的長寧郡主的長相。

  「免禮，秦太醫，快來給我女兒診診脈！」

  「是。」

  秦原提著藥箱，旁邊小藥侍擺好脈枕，枝枝放上手腕，他輕輕搭上一張薄絲手帕。

  「枝、」

  秦原看清楚這位新鮮出爐的長寧郡主長相之後，忍不住驚詫，差點就脫口而出，好在他關鍵時刻記起來自己是來幹嘛的了，把話吞了回去。

  枝枝對他眨眨眼，微笑了一下，秦原就明白，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枝枝忽然就成了長寧郡主，不過枝枝和從前並無兩樣。

  診脈結束，秦原收回手，「殿下，郡主並無大礙，只是因為沒睡好，所以有些精力不濟，好好休息補足精力便可。」

  「用不用喝些安神湯？」蕭流逸十分緊張的模樣，仿佛枝枝是得了重病一般。

  秦原倒是也能理解，畢竟滿宮上下都知道長寧郡主是大長公主的心尖尖。

  他拱手道，「並無不可，安神湯依著殿下從前常用的那張方子就好。」

  「好好，蘭嬤嬤，快去！」

  秦原和小藥侍目送蘭嬤嬤出去後，便覺無事，於是，「殿下，郡主，若是無事，臣等就先告退了。」

  「等一下，秦太醫。」

  枝枝忽然出聲，正準備答應秦原的大長公主停住動作，以為枝枝是有哪裡不舒服，頓時關切的望過去。

  「我沒事，娘親，你放心。」枝枝先是安撫了蕭流逸，才轉頭和秦原說話。

  「秦太醫，麻煩你再給大長公主瞧瞧，我總聽著娘親說話氣息有些不穩，我很擔心。」

  當然，也不會是什麼大病，要不然大長公主每月都會例行讓太醫診脈，太醫卻沒看出來豈不成了廢物？

  估計就是心緒激盪之下，身體難免會受到影響。

  果然，秦原診脈後的結果與她的猜想一般無二，「臣給殿下寫了一副方子，照著煎煮，是藥三分毒，只消喝上一副便也好了。」

  「好，那就多謝秦太醫了。」

  秦原是真的不適應，他和枝枝什麼時候說話這麼咬文嚼字過，有點累。

  無奈枝枝如今身份不一般，就算枝枝說話隨便，他也不能，否則就是對皇室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