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2】 言和

  錢大成來電話了，問萬抗在哪兒。錢大成的語氣非常憤怒，說他沒聯繫到狼心狗肺的齊輝，關機打不通。

  萬抗說齊輝關機有兩種可能，一是沒有針對性，原因講不清，二是有針對性，已經知道事情敗露，關機躲了起來。

  「他就是躲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掘地三尺把他給摳出來！」錢大成說得咬牙切齒，「龜孫子，不想想之前我是怎麼對他的，竟然還做出這種事來，遭天譴的東西！」

  「是不是齊輝受到啥刺激了？」萬抗道，「一般來說，做人不會陰險到這種程度，是不是你無意中得罪了他，或者說把他逼得走投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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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應該沒有吧。」錢大成頓了起來，口氣也緩了下來，「不知道那龜孫是如何想的，反正我不會放過他。」

  「現在齊輝關機的原因還弄不清，不如省點力氣。」萬抗道，「反正現在錢佳嘉的安全是沒問題了，不如等等，半天一天都行，那時再不開機的話，可能就是他已經躲了。」

  「我已經派人到他的工地上了解情況了。」錢大成道，「齊輝肯定還有好幾個落腳點，不過以前都沒問，只知道那一個工地。」

  「也許到工地上能問出其它地方。」

  「我是這麼交待過了，應該能問出點眉目來。」錢大成道，「只要是他有可能在的地方，全都搜！」

  「那就是你的事了。」萬抗道，「錢大成，從現在起，錢佳嘉的事我就不問了。」

  「這事多虧了你。」錢大成道，「今晚我請你喝酒。」

  「那我可不敢。」萬抗笑道，「我就一個人，沒個防備，萬一你跟我耍點花招，把我給掐了咋辦？」

  「到現在了，你還說這話？」錢大成道，「這話我是真心的，如果你有懷疑，可以邀請你這邊的朋友一起嘛，他們是本地人，知道哪兒對你們來說最安全，讓他們選個地方，臨時告訴我就行，立刻過去。當然，出於自身安全考慮，我會帶一個人過去，就一個。」

  「這麼說，你還真有誠意。」萬抗道，「既然這樣就無所謂了，你是主人，地方你選就是。」

  「果然夠爽快。」錢大成道，「是個值得交往的人。」

  「不是我夠爽快，而是我有足夠的保障。」萬抗道，「對你錢大成，我沒有信任，這是真的，你聽了也別傷心。我之所以能夠答應你，是因為我有保障，不怕。因為我朋友一旦知道我出事之後，會斷然採取行動，你覺得你能保護得了錢佳嘉？」

  「這，這說到哪兒去了？」錢大成語氣很虔誠，「萬抗，我也跟你說真話，現在對你的看法變了，跟以前已經截然不同，否則我也不會請你喝酒。」

  「要是真這樣，很好。」萬抗道，「不過我怕你的小諸葛會壞事，就趙鐵平那人，他應該不知道你對我的看法變了吧，要是知道的話，會有怎樣的反應？」

  「這事當然是我做主，他趙鐵平還能怎樣？」錢大成道，「萬抗，那今晚吃飯地點就在萬豪，剛好離錢佳嘉近，我也放心。」

  「錢佳嘉知道你過來？」

  「知道。」錢大成道，「本來是不想的，怕引起她受驚嚇。不過想到要進行周全的保護，還是得讓她知道，於是我就編了個理由，說出國辦事，順便拐個小彎過來看看。」

  「是不能製造太緊張的氣氛。」萬抗道，「現在錢佳嘉只是知道有人找她麻煩，也許還沒咋樣當回事。」

  「應該是這樣。」錢大成道，「對了，佳嘉知道你在這裡？」

  「不知道。」萬抗笑了笑，「我說過，能不和她碰面就不碰面，你該對我放心。」

  錢大成笑了笑，隨即又狠狠地說道，「這一次，我一定要把齊輝給找出來，讓他死個痛快！」

  「不過憑我對齊輝的了解，如果他知道自己的事情已經敗露，怕是多數要躲起來。」萬抗道，「而且，這一次躲起來後，應該不會再露頭了。」

  「不管怎樣，我都要抓抓他，否則難解我心頭之恨。」錢大成道。

  「你是不是欠他錢不還，惹他生氣了？」萬抗故意問。

  「欠錢？」錢大成一愣，「是欠他一筆錢，不過也不至於他下那麼狠的心。」

  「嗯，到底是咋回事，我就不問了，也不想知道。」萬抗避開真正的原因不談，因為說起那些就會牽扯到環洪新城開發的事情，那是個很敏感的話題，現在還不到說的時候。

  晚上還得趕往伊斯蘭瑪巴德，萬抗跟哈米爾說了此事，讓他準備一下。

  不過齊輝隨後也發出了邀請，說晚上怎麼也得好好坐下來談談，很恐慌，發覺只有和他在一起才踏實。

  「跟我在一起覺得安全？」萬抗笑了，「這玩笑開得有點過火，連我都感到不自在。」

  「我說的可都是真話。」齊輝道，「無論什麼人、什麼時候、什麼立場，都該相信好人。」

  「這麼說，我是個好人？」萬抗笑道，「這評價對我來說還行，挺讓我樂意接受，不過今晚我有點小事，得到伊斯蘭瑪巴德去一趟。」

  「那不晚。」齊輝道，「而且也不遠，等你回來咱們再坐下來，順便有些材料之類的跟你朋友交待一下。」

  「行，那你等著。」萬抗道，「十點左右回來。」

  七點多鐘，萬抗到達萬豪酒店。門口有錢大成的迎接，直接帶進房間。

  錢大成起身相迎，「謝謝你，萬抗！」

  「客套話就別說了，揀直接的講。」萬抗笑道，「齊輝那邊的事咋樣了，確保錢佳嘉沒有任何危險就行。」

  「呵呵。」錢大成稍一低頭笑笑，「謝謝你如此關心佳嘉，齊輝那邊的消息不樂觀，他工地上的人說他好像聯繫什麼原料去了，過兩天就回來。」

  萬抗一聽暗自發笑，齊輝也真是個狡猾的傢伙，這麼快就到工地上做好了工作，如此幌子，把錢大成給牢牢地圈住。「這麼說，還不能輕舉妄動，省得打草驚蛇，讓齊輝趁機遁逃了。」

  「是這麼回事，但我又怕這是齊輝設下的套子，其實現在他正設法出逃。」錢大成道。

  「齊輝其他的據點呢？」萬抗道，「有沒有問道？」

  「有。」錢大成道，「工地上有人知道，齊輝在中國購物中心有個小餐館，我已經派人二十四小時蹲守了，只要齊輝一露頭，馬上就拿下。」

  「那還行，也不是沒收收穫。」萬抗道，「錢大成，今晚這飯就算了吧，有話聊聊就行，因為在你面前我可不敢吃喝，說是不怕你做手腳，可心裡還是有點擔心。」萬抗指指桌上的酒、菜，小聲道，「誰知道這裡面有沒有毒藥？」

  錢大成一愣，隨即哈哈一笑，抬手指指屋內幾個保鏢，「你們，都出去。」

  屋內只剩下兩人。

  錢大成拿起酒瓶仰著脖子灌了一口，又拿起筷子對萬抗道，「現在你隨便指哪道菜，我大嘴吃個精光！」

  「好，我相信你。」萬抗道，「你這麼個身份的人，做出這種舉動也不容易，我相信就是。」

  兩人坐定，錢大成嘆笑一聲，「以前的恩恩怨怨簡直不可思議，而且我也為此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我何嘗又不是？」萬抗道，「甚至都沒有個落腳地，就算是到了聯特隊，你也花錢讓人殺我，在一片原始森林裡，差點就餵了黑熊。後來還在灘涂里被你的人給抓住，所幸被我逃脫。」

  「別說了，一切都已過去。」錢大成道，「這就是上天的安排，我們凡人都脫不過的，得認命。」

  「以後你想咋辦？」萬抗呵笑道，「看你這架勢，好像不再打算與我為敵了。這麼說，不算是自作多情吧。」

  「不，不是自作多情。」錢大成道，「就憑你救了錢佳嘉，還有什麼事不能好好談，非要勢不兩立？再說，有些事我已經釋然。」

  「大概上明白了你的意思。」萬抗點頭道，「其實有些事根本就沒有你想得那麼嚴重，只是因為當初你的身份和地位，容不得我這麼個毛小子對你有半點的不尊而已。」

  「也許。」錢大成道，「不過不管怎麼樣，現在已不是仇人。」

  「有件事不知道是不是合適開口。」萬抗道，「說了怕是要冒犯你。」

  「你想和錢佳嘉交往？」錢大成說得很認真。

  「不要那麼緊張。」萬抗道，「那個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和錢佳嘉再有什麼瓜葛，這話我說出來，是以一個男人對另一個男人的承諾。」

  「你對我的承諾？」

  「是。」萬抗道，「咱們都是男人，心裡那點事還是能夠理解的，畢竟你有陰影，在我和殷月艷、章笑咪之間。如果我要再和錢佳嘉有什麼牽絆，你心裡那滋味是難以說出來的。」

  「謝謝，真的謝謝你。」錢大成道，「我心裡敞亮多了。」

  「有件事我還沒說，那事估計你就不敞亮了。」萬抗道，「章笑咪的事。」

  「章笑咪？」錢大成苦笑一下，「那個女人倒也不是個壞女人。」

  「應該說是個好女人。」萬抗道，「跟她接觸也不斷時間了，她從來都沒說過你啥壞話，當然，恩恩怨怨的事不說了，就一句，放過她吧。」萬抗舉起酒杯，「當然，她也不會故意在你面前出現。」

  「可以。」錢大成道，「我說過，很多事已經釋然。」

  「那我應該謝謝你了。」萬抗仰起脖子幹了那杯酒，「也許你沒有我想像的那麼壞。」

  「很多事是身不由己的。」錢大成道，「尤其是像我們這樣在生意場上廝殺的人，有時就要不擇手段，否則就乾瞪眼喝西北風。」

  「哦，說到生意，我倒是還有點話。」萬抗道，「以後我就在環洪混了，沒本事到外面折騰。但環洪就那麼大，你現在也把重心轉移了過去，難免會在某些領域碰頭，到時候有競爭，也會有合作。」

  「杯酒泯恩仇。」錢大成端起酒杯，「往後不管是競爭還是合作，起碼都能心平氣和地接受。我知道你對新城開發很看重，但是你不該和郭麗麗聯手。」

  「確切地說，我跟郭麗麗不是聯手。」萬抗道，「她請我做事，給我好處。你也知道，現在我很需要那樣的好處，可以幫我在最短的時間內完成原始積累。」

  「新城開發的事，等我搞定之後，肯定分你一部分。」錢大成道，「而且分給你的全都有大賺頭。我唯一的要求是不要讓郭麗麗參與，她那個女人，絕對不能讓她得勢，她是一個很不知道收斂的女人。」

  「這個我再考慮考慮。」萬抗道，「畢竟我已經拿了她太多的好處，即使不幫她，也得有個說法，起碼面子上好看。」

  「相信你能解決好。」錢大成道，「萬抗，從今天開始，算是我們之間的一個轉折點，也許從此後，就走上合作之路。」

  「你這麼說是抬舉我了，我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就這麼點分量，哪裡能跟你談合作？」

  「各有側重。」錢大成道，「在資金上你肯定是不如我，但在其他方面，你可能優越得許多。」

  「不能這麼說。」萬抗道，「其實之前的許多表現都是逼出來的，被你逼出來的，也許以後各個方面都會不如人意。總的來說，邊走邊看吧，很多事並不是我們想像的那麼簡單，到哪一步說哪一步的話、辦哪一步的事。」

  「好吧。」錢大成道，「我尊重你的意見。」

  酒喝得不多，談得倒是比較投機，最後握手而別。

  萬抗出了萬豪酒店，鑽進汽車，哈米爾已經等候多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