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好奇害死貓（下）

  在寧璟被江蕙雅帶走之前的兩個小時，機場裡曾經出現了這樣的兩個人。

  其中一個，是一個年邁的老頭兒，年紀怎麼也是花甲之年，但是看起來鶴髮童顏，倒是讓人覺得非常精神，那雙眼睛更是矍鑠有神。只見他手上提著一個簡單的登機箱，一身上下都是價格不菲的高檔西裝，純手工剪裁的西裝看起來非常合身服帖，穿在他身上凸顯出了貴族的氣質。

  這老頭兒從前來接機的息壤人群之中走出來，一路上目不斜視，自顧自走著自己的路，似乎是已經認定了不會有人來接自己。

  然而人群中的一張紙卻讓他愣住了——「蔡鍾疑」！

  沒錯兒，走在人群中的這個老頭兒就是鍾疑，或者說以後該叫他為蔡鍾疑了。只見蔡鍾疑的目光凝視著那張紙。

  那張紙的背後印著圖案，隱約透了過來，能看到是快餐店用來墊在餐盤下面的餐紙。而上面歪七扭八的幾個字是用中性筆寫出來的，想都不用想，應該是和快餐店的店員借過來的紙。

  蔡鍾疑一時間有點兒沒明白過來，他第一個想法就是這絕對是巧合！上面寫的一定不是自己的名字！但是順著懶洋洋舉著白紙的那雙手往下望著，蔡鍾疑就算是想抵賴也沒機會了。

  舉著那張紙的人，是蔡雅衡，這傢伙是故意的！

  

  蔡鍾疑怒氣沖沖地來到蔡雅衡面前，他正低頭專心玩手機遊戲，雖然覺得前方視線里的這雙皮鞋有點兒太亮了，雖然覺得這雙鞋的主人靠自己太近了，可他卻依舊沉迷在遊戲之中不願抬頭。

  直到腦袋上挨了蔡鍾疑一巴掌之後，蔡雅衡才憤憤然地抬起頭，頓時看到了那張比自己更加憤怒的臉。

  蔡雅衡有點兒不好意思，但那愧疚感只是轉瞬即逝的，隨即就用一個大大咧咧的笑臉回應了蔡鍾疑，「打我幹嘛？我特意來接你，難道你不覺得感動的麼？」

  蔡鍾疑鬆開手裡的登機箱，也不管那小箱子已經摔在地上，搶過了蔡雅衡手裡的那張紙。果不其然，背後的確是快餐店的宣傳紙。蔡鍾疑氣得把那張紙扯了個稀巴爛，怒氣沖沖地瞪著蔡鍾疑，聲音卻被他壓低了不少，「你故意的是不是？你害怕所有人不知道我叫蔡鍾疑是不是？」

  「怎麼了嘛？緊張什麼？你又不是什麼政界首要，連娛樂明星都不是，幹嘛把自己弄得那麼神秘兮兮的！沒那麼多人喜歡看你一個老頭子的！」

  蔡雅衡說的倒是不錯，不過他也清楚蔡鍾疑從來不會將自己的身份暴露，這樣做明顯是在捉弄蔡鍾疑。蔡鍾疑懶得和他一般見識，「你是不是最近又沒錢了？」

  「你以為我沒錢才會想到你麼？我還不至於那麼絕情的！我這不是聽說你回來國內，所以特意來接你嘛！你想想，你都幾十年沒有回來過，萬一迷路了怎麼辦！」

  這話倒是不假，自從寧萱去世之後，蔡鍾疑打死不肯回到國內來。他寧可扔了自己的根兒，也不想再踏上這個傷心地。然而蔡鍾疑發現，記憶這種東西就是那麼奇怪，你越是想忘記的時候偏偏就越是忘記不了，剛剛下飛機，一聞到這裡熟悉的土壤味道，關於寧萱的往事，就全部都浮現在腦海之中了。

  只是這種美好的感覺很快被蔡雅衡打亂，蔡鍾疑鬱悶地看著蔡雅衡，「你怎麼知道我要回國的？」

  「因為，」蔡雅衡依舊戀戀不捨地看著手機，「我關心你嘛。」

  不得不說，雖然自己是蔡雅衡的老爹，可是蔡鍾疑還是覺得自己根本不了解蔡雅衡的性格。有時候一本正經得要死，有時候說出來的話沒一句能當做是真話。

  蔡鍾疑眯縫著眼睛打量著蔡雅衡，「那你也不用這麼招搖。是不是家裡人告訴你了？」

  「家裡人？」蔡雅衡笑咪咪地看著蔡鍾疑，臉上是做作的疑惑，「家裡人是誰？」

  這話讓蔡鍾疑有些不悅，拎起了箱子就往外面走。

  蔡雅衡上來搶過箱子，蔡鍾疑本來是不肯給，可兩人爭執了半天，引來周圍人的側目，蔡鍾疑只好很勉強地把箱子交給了蔡雅衡。

  「話說，你這次回來幹什麼呀？」

  蔡雅衡眨著眼睛，一臉人畜無害的樣子，很是天真地看著蔡鍾疑，但是從他那眼神里一眼就能看出來這傢伙根本就是虛情假意！

  「你沒可能不知道，幹嘛故意來問我！」

  「我為什麼一定要知道？」

  這反問讓蔡鍾疑發怒，「你一定想要讓我說出來是不是？那好，我告訴你！我來是做生意來的，不是你想的那樣！你想錯了！」

  蔡雅衡委屈地撇了撇嘴，「我還沒說什麼，你幹嘛一定要說我說錯了！」

  沒錯兒，蔡雅衡的確什麼都沒說……這小子就這樣將了蔡鍾疑一軍，氣的他臉上有些泛紅，「好了，沒事兒就該幹嘛幹嘛去！你不會是特意來接我的！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兒小心思。我還有事情要忙，沒時間和你混！」

  「那好吧！」蔡雅衡有點兒嫌棄地把箱子扔給了蔡鍾疑，「那我只能去找寧璟了。」

  說完之後，蔡雅衡始終用試探的目光看著蔡鍾疑，得到的卻是他的白眼，「我說了我不是來找寧璟的！少這麼看著我！」

  蔡雅衡幾乎快要笑出來，他翻了個白眼，「我都沒說你是來找寧璟的，老人家，上了年紀難免多想，不過你也想太多了。」

  「你到底想說什麼？沒事兒就不要在我眼前晃悠！」

  「我說，老頭兒！」

  蔡雅衡柔聲叫著，他倒是從來沒管蔡鍾疑叫過爸爸，不管蔡雅熙怎麼叫，那只是她的事情。對於蔡鍾疑來說，老頭兒就是蔡雅衡對自己最親密的稱呼了。然而這兩年，父子兩個之間的矛盾越來越多，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蔡雅衡連這最親密的稱呼也不肯施捨給蔡鍾疑了。

  然而今天再次聽到蔡雅衡這樣稱呼自己，蔡鍾疑心裡不是一星半點兒的興奮！臉色看起來瞬間就緩和了好多，原地滿血復活了！

  「嗯，」蔡鍾疑端著架子，沒有一下轉好，淡然地看著蔡雅衡，可是興奮的眼神已經在不經意間就流露出來了，「什麼事兒？」

  蔡雅衡歪著腦袋，玩味地看著蔡鍾疑，這感覺倒好像是蔡雅衡在審視蔡鍾疑一般，「你要這樣別彆扭扭下去到什麼時候為止？」

  「這是什麼話？」

  「我是說，你和小璟啊。」

  小璟……蔡鍾疑一下愣了。

  自己以前也聽過有人這樣稱呼寧璟。是寧萱。

  那時候寧萱說，有了小孩的時候，就給她起名字叫蔡雅璟，這樣聽起來就和雅衡、雅熙兄妹兩個更像是一家人了。

  如果沒有這麼多年的變故……現在應該還是其樂融融的一家吧。

  蔡鍾疑甩了甩頭髮，打斷了自己的思緒，有些憋悶地看著蔡雅衡，「我和寧璟怎麼了？怎麼也沒怎麼，你不要狗拿耗子。」

  「這世界上有說自己兒子狗拿耗子的老頭兒麼！我說，你不要否認了，我知道你這次來是為了小璟來的。既然你是老爸，當年的事情你也有絕大一部分的責任，幹嘛不能彎彎腰放下點兒面子去哄哄她？那個丫頭倔強得要死，你就軟一點兒不行麼？反正都是硬不起來的年紀了！」

  「說什麼混帳話！」

  蔡雅衡做了一個「你想歪了」的手勢，然後哈哈大笑，「我是說認真的，你要是哄一哄的話，對我們全家都有好處。」

  本來蔡雅衡想說，蔡雅熙走了之後，家裡面少了個女孩子，一直都覺得不習慣，他可是最清楚，蔡鍾疑最喜歡的是女兒。但是自從蔡雅熙離開這個世界之後，家裡沒人敢在蔡鍾疑面前提起蔡雅熙的名字，蔡雅衡也不例外。更何況這個時候說起蔡雅熙，怕蔡鍾疑的情緒會失控。

  「我都說了我不是為了寧璟來的……」

  「那好啊！」蔡雅衡瞪著眼睛，今天註定和蔡鍾疑槓到底了，「你倒是說說看你來幹什麼？你幹什麼我都陪著你一起去，反正你不是說要讓我學著接受你那些爛攤子麼？當做教導我好了！」

  看著蔡雅衡那死皮賴臉的樣子，鍾疑有些無奈，自己怎麼就教出來這樣的兒子來的！「我是來辦正經事情，你不要胡鬧。」

  「我不管，我也是想和你去辦正經事情，沒有胡鬧。」

  「你到底想怎麼樣？」

  蔡雅衡聳了聳肩膀，「我真的是好心，只是想要拯救你。我知道某些人明明急著想要認女兒，自己卻張不開口，甚至還偷偷跑來見女兒，卻打死不肯承認，你絕不覺得這樣的人很可憐呢？」

  「你是說我是不是！」蔡鍾疑瞪著眼睛，「混帳東西，別礙著我的事兒！」

  說完，蔡鍾疑打定了不肯再搭理蔡雅衡的決心，他是萬萬不可能承認自己這一次真的是為了寧璟而來的！免得被蔡雅衡看自己笑話。當初自己不肯承認寧璟的時候，蔡雅衡可就一直在嘲笑自己的。

  想到這兒，蔡鍾疑揮手攔住了一輛計程車，這就準備上車，蔡雅衡站在一旁，看著蔡鍾疑的目光夾雜著些許失望。

  蔡鍾疑才不管那一套，關上車門讓司機先走，蔡雅衡倒也沒有阻攔的意思，掏出手機開始接電話。

  可電話那邊剛說了兩句，蔡雅衡猛地開始狂奔，衝上前去攔住了計程車！

  「你下來！小璟出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