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5家醜(四)
2024-11-03 02:09:02
作者: 溫嶺閒人
聽說「六三一」案主犯費興林被抓獲,馬應堂吃了一驚,驚異於常寧背後人的神通廣大,而常寧坦蕩的帶他來見費興林,更是讓他吃驚無比,那邊他剛向市常委會報告費興林畏罪自殺,這邊費興林就冒出來了。
這是信任,也是自信,在以後漫長的歲月里,在場的人都得保守這個秘密,一人泄漏,全體遭殃。
領導為人處事,就是與眾不同啊,馬應堂一邊跟著往地下室走,一邊禁不住的想著,好在他早把自己綁在了常寧的戰車上,對他這種近乎警告的震懾處之泰然。
凌嘯和鄭風留在了上面警戒。
丁一龍告訴常寧和馬應堂,費興林是三天前由常衛國帶到這裡的,凌嘯一直守候在這裡,費興林帶來後,自己和鄭風才加入了進來。
走在前面的常寧回頭笑道:「以後還是問衛國吧,他參與了抓獲費興林的整個過程。」
地下室里燈光昏暗,幾米之外看不清人臉,空間不大,卻整理得蠻幹淨的。
馬應堂認得常衛國,他正坐在一張木椅上,翹著一條腿,面前是一張辦公桌,他的一隻手,正在桌面上有節奏的輕叩著。
對面的另一張木椅上,坐著一個穿西裝的中年男人,馬應堂近前一步,看一眼,不禁對特種兵之王常衛國欽佩不已,沒有手銬腳鐐和繩子之類的束縛,兩個人竟這樣不吃不喝的干坐了三天,魔鬼也不可能有的定力吧。
這個中年人就是費興林。
餓了三天,費興林的臉上充滿憔悴,但身上其他地方,和正常人沒什麼兩樣,顯然,常衛國除了不讓他吃飯喝水,並沒有上其他手段。
費興林四十六歲,其貌不揚,只有那對三角眼,給常寧和馬應堂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這是個陰險狡詐的傢伙。
見常寧來到,常衛國急忙站了起來,把自己的座位讓給了常寧,同時衝著馬應堂點頭笑笑。
這裡沒有第三張椅子,身為付廳長的公安局局長,馬應堂也只能站著。
費興林看著常寧,「常寧?」
「正是。」
「先來點吃的,你兄弟要把我餓死了。」
「可以。」常寧沖丁一龍擺了擺手。
丁一龍手裡拎著兩個塑膠袋,裡面全是吃的喝的,一個遞給常衛國,另一個扔給了費興林。
常衛國和費興林兩個人,都是旁若無人,開始了狼吞虎咽。
說來也是好笑,費興林三天前被帶到這裡後,和常衛國凌嘯兩人卯上了,說自己是軍人,應該有軍人的待遇,自己拿槍的時候,你們還穿開襠褲呢,自己在南疆打仗殺敵的時候,你們還在老娘懷裡撒嬌呢,不能用這種方式對待一個保衛過國家的有功之臣。
常衛國和凌嘯聽了,大笑不已,常衛國在南疆前線待過三年半,凌嘯也參加過第一階段的自衛還擊戰,說起殺敵,豈能是政工幹部出身的費興林能比的。
常衛國也是為了折騰一下費興林,和他打了一個賭,兩人就這樣對坐著,不吃不喝,但可以瞌睡,看誰能耗過誰。
平時大魚大肉慣了的費興林,也甚是了得,硬生生的撐了三天兩夜,當然,他還是敵不過我軍第一代特種兵的佼佼者,常衛國在這方面的最高紀錄是六天七夜,而且在這六天七夜裡,還要負重三十公斤,徒步行軍三百公里呢。
終於,費興林放下塑膠袋,抹抹嘴巴,衝著常衛國說道:「常衛國,我輸了,你才是真正的軍人。」
常衛國笑道:「費興林,你也不賴,四十幾歲的人了,還有這點功底,說明你也曾是一個不錯的軍人,希望你保持軍人的氣質,兌現你的承諾。」
費興林點了點頭,接過丁一龍遞來的點上了火的香菸,猛吸了幾口之後,看了看常寧,又瞧向了馬應堂。
「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馬應堂馬局長吧?」
「沒錯。」
「沒有你的配合,他們抓不住我,你很了不起。」
馬應堂淡淡一笑,「沒辦法,我能肯定的是,你一定還藏在寧州市的某個地方,可你隱藏得太深了,用地毯式搜查,太過勞命傷財,我只好撤了封鎖,打草驚蛇,讓你動起來,只要你企圖逃出寧州市,我們就有辦法了。」
「你不想知道,我一直藏在哪裡嗎?」
「費興林,這還有意義嗎?」
費興林楞了一下,「唉,也是啊,都怪我自己,太拘泥於結果了,我要是不想對劉大貴滅口你根本不可能知道我還在寧州,我要是離開寧州,憑你馬應堂的力量,休想把我抓住。」
馬應堂笑道:「那倒也是,但有一點我和你不同,我注重過程卻更注重結果,只要你落網了,我就算完成任務了。」
「哈哈,我同意你的觀點,因為我們是同一類人,不,是同一類狗,都是寧家的狗。」
馬應堂鎮定自若的說道:「費興林,狗的最大優點是忠誠,你認為你配做一條狗嗎?」
費興林又是楞了楞,「是啊,馬應堂,你說得沒錯啊。」
地下室里,所有的人都沉默了。
費興林抬起頭,看著常寧說道:「常寧,現在,我可以兌現對常衛國的諾言了嗎?」
常寧點了點頭。
馬應堂俯身在常寧耳邊悄聲道:「領導,我和一龍在上面等你。」
常寧又點了點頭,還是沒有開口。
馬應堂轉身,朝丁一龍使了個眼色,丁一龍會意,兩個人循著原路,返回了那個車間辦公室。
地下室里接下來的對話,不該是馬應堂和丁一龍聽到的,即使常寧很「大方」,馬應堂也不想聽。
常衛國的身份不同,他屬於常寧的家人,家人知家事,當然是可以的。
丁一龍問馬應堂,「費興林會說實話嗎?」
馬應堂微微一笑,「肯定會。」
「馬局這麼肯定?費興林難道不知道他活不了嗎?」
「老弟,凡是人,都有軟肋。」
丁一龍搖了搖頭,「我看不出他的軟肋在哪裡?」
「家人。」馬應堂輕輕的吐出了兩個字。
「噢。」丁一龍恍然大悟,「不過,要我作主的話,一槍就崩掉算了,多乾淨啊,何必要這麼麻煩呢?」
馬應堂拍拍丁一龍的肩膀,說道:「不能讓別人找到費興林,否則,寧家就要出大事了,但領導必須掌握費興林肚子裡的東西,不然的話,以後還會出同樣的事。」
「唔,我有點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