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青龍會的真實領導者
2024-11-01 14:05:32
作者: 飛天
「有錢,真的是世界上最快樂的事。」蘇倫放下話筒,忽然心有所感。
「但是,有錢未必能買到所有的東西,不是嗎?比如大亨,他真的能借金錢的力量而天下無敵嗎?我看未必。」提到大亨,蕭可冷發出一陣冷笑,「他身體裡中的黑巫術仍舊求解無方,聽說最近的一次身體檢查中,已經出現了多次器官病變,被迫服用十幾種副作用相當大的西藥做治療。最後的結果,可能會在幾年內逐步退化為植物人,有再多的錢,也只怕要變成一連串毫無意義的數字了。」
蘇倫沉默下來,她心裡一定是想到了什麼,果然,幾分鐘後,她重新開口:「風哥哥,我對南美洲的巫術集團有一定了解,需要的話,過一段時間我專程跑一趟南美洲山區腹地,看看那邊的幾個土著部落巫師有沒有辦法,可以嗎?」
我微微一笑:「再說吧,以大亨交遊之廣,大概能想到的途徑都試過了,找不到向他施以巫術的人,一切都是空談。」
黑巫術最穩妥的解救方法是「解鈴還需系鈴人」,如果胡亂出手救治,未免在歧路上越走越遠。
夕陽落山時,摸骨大師管夫子如約而至,帶著二十名精幹的神槍會人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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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某種感覺上,他與屠龍刀有些相像,都是又高又瘦,臉上滿是深刻古板的皺紋,但他的眼睛裡時常閃爍著冷冽的精光,每次撩起眼皮凝視著我時,都令我感到一陣陣無處遁形的寒冷。
「他的眼睛,像是打在樣品鏡片上的顯微鏡背光,讓人覺得毛骨悚然。」這是蕭可冷的第一感覺。
做為華人世界裡最著名的相術師、摸骨術,管夫子的大名幾乎傳遍了東西南北每一個地球的角落,並且與黑道上的幾大華人社團、白道上的十大華裔家族都有相當深的交情。當年香港回歸、澳門回歸時,他都曾被提名為港澳特首,只是因為一些其它原因,最終與特首之職擦肩而過。
「風兄弟,孫龍先生說過,你是江湖上最卓爾不群的後進俠少,這句話一點都沒錯。希望有機會咱們坐下來好好交流,我替你做一次摸骨推背,看看一生的富貴名望,好不好?」
他與我握手時,五指彎如鉤、直如劍、屈如弓、並如刀,正是相書上說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宰丞之手」。可惜,孫龍不是指點江山的王侯,空令長著「宰丞之手」的管夫子難以飛黃騰達。
我只是微笑著道謝,人生騰達如果只能依存於骨格和命格的話,那也就不必奮鬥了。經過那麼多事,我更傾向於「努力進取、務求全勝」這樣的人生準則。
在管夫子面前,小來始終謙遜謹慎,絲毫不敢逾越。
「風兄弟,晚上有沒有空,我想學古人秉燭夜遊,和你促膝長談,方便嗎?」管夫子的左手無名指、右手食指上各戴著一枚祖母綠嵌戒,每次抬手捋著短須時,綠光都映在鷹鉤鼻尖上。
「當然,請管夫子多指教。」我希望倚重神槍會的力量抵消大人物這邊的人馬。雖然屠龍刀和我是朋友,可惜現在的局勢有些「兩國相爭、各為其主」的意思,他受大人物之託遠赴北海道,在利益面前,絕對不會顧念兄弟之情的。
管夫子蒼白的臉上出現了淡淡的笑容:「那好,晚上我來找你。」說完,他帶自己的人馬去主樓東翼。
當他步下台階之時,恰好屠龍刀從西翼客房裡出來,亮著嗓子高聲咳嗽著。兩個人的目光瞬間交織在一起,做為兩方勢力的領袖,這一眼中帶著相當複雜的含意,外人根本無法猜測。
晚飯之前,我和蘇倫曾做過一次長談,因為我們同時感到,一股淡淡的殺氣正沉甸甸地籠罩在尋福園的上空。
「風哥哥,我在擔心尋福園外圍似乎還有大批人馬存在,不管是神槍會還是大人物,所派出的不僅僅是我們見到的這兩群人,應該還有更多、更強大的力量。我們正處在鬥爭漩渦的核心,最明智的做法,是抽身退出,然後靜觀其變。」
她從自己的口袋裡取出兩柄黑色的「掌心雷」手槍,遞給我其中一柄,外加一盒銀色的子彈。
「德國生產的麻醉彈?」我記得以前在沙漠上打獵時,曾用過這種子彈,不過那時候是使用雙管獵槍來活捉沙漠飛貂。
「對,我跟小蕭研究過,假如小燕再次出現,無論如何要抓住他,然後帶他離開尋福園,遠離楓割寺。『海底神墓』對於我們很重要,但大家的生命更重要,只有急流勇退,才是上策,你說呢?」
她把掌心雷別進左袖,外表一點都看不出來,關鍵時刻才會大顯身手。
我有一點小小的不同意見:「不,蘇倫,此刻也許是進入『海底神墓』的最好機會。燕遜得到的資料顯示,無論下一步事態如何發展,處於日本版圖最北端的這一角,始終都會被擊沉。也就是說,不能抓住這次機會的話,我們將和「海底神墓」失之交臂。上次在海底甬道里,我發現了大哥的大力金剛指留言,無論如何,我要進裡面去看看。即使是一無所得,我也心甘情願。」
蘇倫的臉色立即變得蒼白一片,嘴唇激動地顫抖著:「我反對。」
我收好那柄短槍,認真而冷靜地回答她:「我不想終生後悔,所以一定要去做——」
她打斷我,聲音也跟著顫抖起來:「關於楊天大俠的下落,咱們不是已經決定要進行大規模的沙漠挖掘行動?你沒有必要去海底冒險,古人尚且知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風哥哥,我覺得你應該正視現實,而不是盲目衝動。」
我理解她的心情,但我只想撫平自己心裡的最後一絲迷惑,如果不能解開這個問號,自己一輩子都不會開心的。在沙漠裡展開挖掘,只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就像大海撈針一樣。沒有人能保證下挖五百米或者一千米就一定能找到大哥,假如計劃失敗,再怎麼辦?總不能把埃及沙漠通通翻過來?
「如果你執意要去,我陪你一起。」蘇倫改變了立場,但卻是讓我無法接受的一個變通方式。
「我去,你留在這裡。如果我回不來,你就回開羅去,把發掘工作進行到底。」我們之間,似乎沒有甜言蜜語、兩情繾綣的時候,只有不停地談論工作和未來計劃,像合作夥伴勝過像一對久別重逢的戀人。
蘇倫久久地凝視著我,之後斬釘截鐵地回答:「好。」
僅僅這一個字,代表了無數種含意,但我知道,無論未來發生什麼情況,發掘行動都會如期進行下去。任何事,只要託付給她,就一定萬無一失。
晚飯很豐盛,但我們三人都難以下咽,只喝了一點湯。
蕭可冷也皺著眉,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風先生,有種感覺我不知道該不該講?」
她的兩隻袖子裡鼓鼓囊囊的,一看就知道塞著短槍。剛剛她彎腰挪動座椅時,我曾瞥見她的長靴側面,露出微型霰彈槍的槍柄。雖然是坐在餐桌旁邊,但她已經是全副武裝,隨時都能投入激烈的戰鬥。
「說吧。」我喝完了碗裡的最後一口湯,拿起紙巾擦著嘴角。
「就像上一次獠牙魔出現時的感覺,心裡有些發慌。這一次,我從日本地下軍火市場訂購了五百發高爆子彈,希望能全部射到獠牙魔身上,不管它到底是個什麼東西。風先生,我想告訴你,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你已經成了我的主心骨、靠山,只要你坐在這裡,我就會心中有底。」
蕭可冷的臉紅起來,但仍舊鼓起勇氣繼續說下去,「我要提一個小小的要求,假如有一天你跟蘇倫姐回開羅去,我希望離開這裡,跟你們在一起。只有如此,才會有充分的安全感,好嗎?」
餐桌上一下子靜了,我沒料到蕭可冷會在這樣的情況下表白,一時沒有思想準備。
蘇倫舉起了面前的紅酒:「好,我第一個贊同。小蕭,結束了北海道的事,我們一起回去。你、我、大姐永不分開,當然,還有風哥哥。來,為我們的美好未來干一杯。」
三個人的酒杯碰在一起,殷紅的酒液蕩漾著,代表了我們每一個人的美好期望。不過,我知道,要想得到美好的未來,還有最後一道關隘需要通過。
「我可以穿越風雨,也可以東山再起。」我在心裡默念著這句話,忽然覺得,有「飛花三俠」這樣的紅顏知己在身旁,一切黑暗魑魅、風雨魍魎,都可以等閒視之。
一樓客廳里只剩下我一個人,當壁爐里的木柴再次熊熊燃燒時,我覺得生命里又一個輪迴已經開始,大亨和關寶鈴已然成了杳渺的過去。
「叮零零」,電話響了,液晶屏幕上顯示的是一個來自埃及的陌生號碼。
我停了一會兒,等到振鈴聲過了十次,才沉著地拿起了話筒。
「風,是我。」大亨的聲音響起來,平靜而溫和,過去的那種橫掃一切的王霸之氣蕩然無存。聽得出,他的中氣渙散,那是病魔纏身的先兆。
「你好,埃及之旅如何?」我淡淡地笑著。
從前,他富可敵國、指點江山,還擁有關寶鈴,每一樣都超過我;現在,他的全部資產加起來不可能超過十箱晶石的價值、政治力量將會隨著身體日見衰敗而式微、關寶鈴也並非僅屬於他一個人——那時候,我就知道自己將來有一天會超過他,現在已經做到了。
「很好,本想找你這個地主叨擾一餐,或者給我和寶鈴做免費導遊的,可惜你又回北海道去了。什麼時候回來?政府的幾個要員想請我吃飯,等你回來作陪呢!」他在顧左右而言其它,絲毫不暴露自己的真實意圖。
我若無其事地回答:「還得過一段時間,希望咱們能有機會在埃及見面,蘇倫也說過好幾次,要當面向前輩請教的。」
大亨笑起來:「風,恭喜你,手術刀的妹妹我從前見過,跟你很相配。不過,寶鈴想讓我告訴你,你們之間曾有過君子之約,讓你不要忘了。」他狡黠地借力打力,用關寶鈴和我的過去來攪局。
我淡淡地笑了笑:「她呢?不在?」
聽筒里傳來斷斷續續的鋼琴聲,很明顯,那是關寶鈴在彈琴。
「她在,但是不想打攪你做正事。風,鐵娜將軍說你已經找到了足夠的投資來做沙漠發掘那件事,其實我們是老朋友了,有什麼需要我做的,打個電話就可以。我隨時都能調撥幾個億的資金過來,千萬不要跟我客氣,好不好?」當他發現無法在權、利、人上對我構成有效轄制後,馬上換了客客氣氣的拉攏手段。
我不想推來推去,單刀直入地問:「葉先生,直說吧,有什麼要我做的?是不是與『日神之怒』有關?」
其實此刻我沒有心思與任何人局限性地談判或者示好,自己需要靜下心來,把與「海底神墓」有關的資料整理一遍,以備有機會進入那裡時所用。任何人都可能覬覦「日神之怒」,但覬覦是一回事,拿不拿得到卻是另外一回事。
大亨再次大笑:「風,你真是快人快語!我要那東西,只要你開個價就行。」
上一次,他提到「大殺器」的時候,也是這種語氣,仿佛只要開張支票出來,就能買到整個世界似的。如果金錢真的有這種魔力,我願意把十箱晶石全部抬出來,買回大哥,讓他重新出現在我面前。
我簡短地回了一句:「好吧,讓我再考慮考慮,再見。」然後便緩緩收線。
能夠如此淡然地再次面對大亨和關寶鈴,連我自己都沒料到,或許經過了與蘇倫的一番生離死別,我身上那種年輕衝動和不成熟已經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更冷靜、更沉著、更遊刃有餘地處理任何難題。
大亨是久在江湖、商場、政界走慣了的人,所以言必談利,這一點我可以理解,但是道不同不相為謀,我們絕對是兩條道上的人。從此以後,大家還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好,或許再見面時我還會彬彬有禮地向他打招呼,但那時候,已經絕不會有合作的可能。
有人在輕輕敲門,發出「篤篤篤篤」的動靜,隨即管夫子的聲音響起來:「風兄弟,可以進來嗎?」
我走過去,緩緩開門,出現在我面前的除了管夫子,竟然還有另外一個人——屠龍刀。這兩個完全不可能同時登門的人,偏偏站在了一起。
「風兄弟,我帶了最好的富士山清酒過來,良夜美酒,三人對酌,怎麼樣?」屠龍刀臉上掛滿了詭秘的笑容,手裡提著一個大肚青瓷酒罈,竟然是日本最經典的「古式鳥澗瓷」。用這種昂貴器皿存著的酒,一定是上等精品。
我們在沙發上落座之後,屠龍刀殷勤地從衣袋裡取出三隻包裹在真空保鮮袋裡的木製酒杯:「富士山清酒要用九品櫻花木杯品嘗,才能真正領略到其中妙處。」
管夫子一直正襟危坐,等到屠龍刀開了酒罈上的泥封,在每個杯子裡都斟滿了酒,才緩緩地開口:「風兄弟,我知道你心存疑慮,因為日本皇室方面和神槍會都對『日神之怒』寶石志在必得,把你夾在中間。任何人處在這個位置,日子都不會好過,對不對?所以,我站在朋友的立場,是來給你指一條明路的。」
他說話的方式帶著高高在上的意味,讓我覺得微微有些刺耳。
我緩緩點頭:「管前輩,請說,晚輩洗耳恭聽。」
他是與張百森齊名的異術界高手,尊他一聲「前輩」絕對實至名歸。任何時候,我不想失了禮數,因為中國人歷來都是講究「仁義禮智信」,真正的高手會以這五點做為自己的行事準則,無論情況有多惡劣。
管夫子摘下了雙手上的戒指,在桌子上排好,推向我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