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請節哀順變

  第二天一大早，負責手術的主刀醫生就打來電話表示所有的一切已經準備妥當。

  未央知道上官堯會在醫院待些時日，便為他和自己收拾了幾套換洗的衣服，書籍還有電腦，重要的東西一個也沒納下。

  出發之前，她和母親告別了幾句，又把齊銘交給了雷煜，雷煜鄭重其事地表示了一番後，讓李秀娥和未央聊了起來，自己卻把上官堯拉到了一旁。

  「兄弟，在那邊自己照顧好自己。」雷煜說的時候唇邊的那抹微笑很淡，幾乎微不可見，「有什麼事情也要和我說……」

  上官堯沒說話，只是錘了錘他的胸膛。

  兄弟之情，交了就是一輩子，縱然是山崩地裂，也切不開他們的感情。最終礙於時間，雷煜送他們上飛機。

  未央對他沉重的表情煞是不滿，「我說雷大少爺，今天這麼好的日子，你愁著一張臉做什麼？」

  雷煜鄙視地掃她一眼，「我是擔心好不好，我是不舍好不好…」

  「別肉麻了，不知道的人以為你倆同性戀，搞不好我還要被人戴上第三者的雅稱。」

  

  「行我不說了，未央，我把我兄弟交給你了哈。」雷煜一改沉重的表情，臉上立即浮現出平時一貫吊兒郎當的笑容。

  飛機發出隆隆的聲音，滑出滑翔道，衝上了雲霄，雷煜站在底下看著飛機的影子一直望了很久很久……

  很久很久，知道它完全沒入雲層之中。

  整個飛行過程里，上官堯的話出奇地多，他拉著未央的手講述那些童年趣事，這讓未央從之前為數不多的交談中了解了更多她不知道的東西。

  「你知道麼，我小時候是自閉兒童…」上官堯撫著她微涼的手背，邪氣的輪廓里折射出柔和的笑意。

  未央大為驚訝，「不可能吧，你不知道上官堯這個名字有多響。」

  「按道理，我是沒有資格繼承上官家族的，只是後來，因為兩個哥哥都相繼因為車禍而亡，所以才輪到了我。」

  「你父母呢？」未央突然問道，記憶里似乎從沒聽到他提起過。

  上官堯沉默片刻，思緒回到了遙遠以前，「我母親生了我們兄弟三人，就離奇死亡，我爸將家族交給我以後，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未央聽到這裡，突然明白了為什麼眼前的這個男人的紫眸總是毫無焦距的原因。

  從小就沒有和太多的人交流，因此，人類也漸漸變成了他眼中不會說話的機器，所以……

  再想起第一次從上官家的床上醒來，她對上那雙泛著冷意的眸子時，忍不住為他心疼了起來。

  她不由想，是不是從小缺愛的自己以致於長大後圍繞在身邊的都是同病相憐的人呢？

  後來，未央撇開了話題，兩人又隨意聊了幾句後，她倒在了他的懷裡沉沉睡了過去。

  上官堯盯著懷中安靜的睡顏，碎發遮住了紫眸，側面的角度正好看見男人嘴角輕勾，然後俯身吻上女孩柔靜的臉頰……

  抵達醫院後，院長正領著一批人在院門等候。

  上官堯能在他們那裡治療，說出去都覺得光宗耀祖，還有幾個護士再見到上官堯更是忍不住地面紅心跳，可是下一秒，那怦然心動的情緒卻又被他放在未央腰上的手徹底掐斷…

  「上官少爺，手術已經準備妥當。」在未央看了，院長有些過分熱情，「骨髓已經準備好。」

  「謝謝您了，醫生。」

  道謝的人是未央，院長聽到後仔細將她打量了一番，隨後小心翼翼地問，「上官少爺，請問這位是？」

  「她是我的夫人，她叫未央。」他簡單的介紹。

  那院長先是愣了一下，緊急著雙眼放光，「可是金融界的那個林未央？」見未央一臉謙虛的點頭後，激動再一次無可抑制地他嘴裡噴涌而出，「久仰大名，久仰大名，我兒子學商的，他經常和我說您是他的偶像。」

  「過獎了。」未央轉移了話題，言歸正傳，「院長，手術立即開始吧。」

  「好好好…我這就去。」

  再次見到上官堯時，未央看見他已經換上了手術的服裝，儘管看起來與他平時的西裝革履相差甚大，但氣質依然邪魅得逼人。

  即將被推入手術室時，上官堯從手術台上坐起來，未央在不知不覺中紅了眼圈，他卻捏了捏她的臉頰，然後輕輕地吻了一下，「哭什麼…」

  旁邊的護士微微臉紅，連忙避開了視線。

  「你一定要出來見我。」未央抽泣道，「我知道可能會疼，但是你要堅持，因為我還在外面等你。」

  上官堯故作嚴肅地拍了拍她的後腦勺，「我的傻女孩，這是一定會成功的手術，有什麼好擔心的。」

  未央咬住下唇重重地點頭，然後第一次主動地吻上了他的唇瓣，上官堯驚訝之餘先是一愣，隨即大掌扣住了她的後腦，加深了這個吻。

  結束之前，她聽見他在他耳畔囈語，「我的女孩，記住了，要永遠記住你昨晚感受到的心跳。」

  她放開他，上官堯朝身旁的護士吩咐，「走吧。」

  手術台又一次往手術室里推，未央出於潛意識地上前，卻被院長攔住，「林小姐，您不能進去，只能在外面等……」

  不能進去？對啊，她怎麼給忘了。

  手術室的門緩緩被關上，她忍不住哭起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視線模糊而產生了不真實的幻覺，她看見上官堯在門合上的最後一刻用唇語對她說：「我愛你——」

  手術牌亮了起來，走廊里安靜下來，未央怔怔地坐了下來。

  揉了揉胸口，她覺得那裡好像塞滿了沉重的鉛。

  她開始感到焦急起來。

  她突然覺得害怕起來。

  ※十個小時後。

  未央強撐著發麻的四肢站起來，見醫生出來，裡面問道，「醫生，手術怎麼樣？他怎麼樣了？」

  醫生看著她，「骨髓根本就不配對，準備進行搶救的時候，上官少爺已經停止了呼吸。

  骨碎不配對？怎麼可能？沒了呼吸？

  「您是說…」

  「林夫人，還請您節哀順變……」

  後面的話未央已經聽不進去，渾身是徹骨的冰涼，她的眼淚不受控制地溢出眼眶。

  什麼？這是個什麼情況？

  那個親手為她戴上鑽戒的上官堯，那個給她一場雛菊婚禮的上官堯，那個擁有一雙只為她產生焦距的紫眸的上官堯，那個叫她乖女孩的上官堯，那個在十個小時前才對她說「我愛你」的上官堯…

  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