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憑什麼幫

  根據所收集到的資料上顯示的路線，車子在一座郊區公寓前停了下來。

  四下一片寂靜無聲，連個人影都沒找到，公寓的外表顯得較為陳舊，較為清晰的斑駁劃痕向人們無聲地解釋著歲月的無情揮霍以及流淌過的證明。

  夏澤野將車子熄了火，並不急著下車，倒是從煙盒裡抽出一支煙，點燃默默地抽了起來。

  氣氛陰森極了。

  「怪胎！」雷煜忍不住漫罵出聲，「一個大男人住這麼陰的地方，也不怕中邪。」

  亞斯這個人他是有所接觸的，特別是那一雙眼睛讓他記憶深刻，一對上人就泛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殺氣，還有那些毒辣陰險的手段都是讓人望而生畏的....

  

  這麼多年來，雷煜和他在幾次事件上對上過，卻總不能一決高下。

  本以為雷煜研製出來的毒已經讓人嘆為觀止了，可是這個亞斯卻能有更絕的，為了進一步地突破，他曾暗裡用gps跟蹤系統鎖定他的蹤跡試圖找出他的方法，可是忙活了一場，到底是一無所獲。

  總之，雷煜很不喜歡亞斯，非常不喜歡，說什麼高手相惜，都是屁話，他一見到這個怪胎就渾身不舒服，更別說什麼欣賞了。

  「下車吧。」上官堯出聲打破了沉默，「煜，很抱歉。」

  邊說著，他打開了車門一腳跨下車。

  而雷煜雖然心裡難免是不太高興，但是上官堯這份兄弟情義他不能為了一個叫做面子的東西就全然不顧，「沒什麼好道歉的，誰厲害誰就是老子。」

  他說得詼諧輕鬆，心裡卻突然一陣酸澀。

  該從哪裡下手去回憶呢？在被送到雷家的那一刻起？

  當他跪在雨中的水泥地上望著父母親離去的背影時，他的心就已經開始往身體裡注入絕情二字了。

  那是一種深入骨髓的絕望和冷血。

  因此，他是踩著雷家上上下下一百多條人命才繼承了這份遺產，在他的腳下，在那副光鮮艷麗的皮囊下，藏匿的是不為人知的血腥和殘忍。

  「有本事你是我老子。」

  「沒本事你是我孫子。」

  這句話是誰說來著？就是他那個所謂的老子吧。

  ....

  嘭，嘭，嘭。

  亞斯在沙發上靜坐，黑暗中傳來了幾道真切而低沉的敲門聲。

  睜開雙眼，一雙老成森然的眼裡有著一閃而過的詫異，「嘭，嘭，嘭。」敲門聲再次傳來，他從沙發上毅然起身，在不自覺中提高了警惕。

  這個地址無人知曉，誰人找到這裡？

  黑色的門並沒有安裝貓眼，就在他的手碰觸到門鎖時，門外卻突然傳來了一道分外沉穩的男聲，緊接著他的手也隨著聲音戛然而止，「亞斯先生在嗎？」

  在黑暗中他做了個深呼吸，牙齒一咬，大掌扶上了門鎖處輕輕一擰，再朝下面一點的門把一轉，風頓時灌了進來。

  或許是月色太亮，或許是他一直所處的環境太黑暗。

  隨著上官堯等人的心下一驚，亞斯那雙黑漆漆的眸子中褐色瞳孔似乎是未曾反應過來這突然出現的光亮，當下微微眯了起來，待看清後，又是那樣地不真切。

  「你們來做什麼？」他冷冷地發問，眼底儘是一片深不見底的陰沉。

  雷煜和上官堯已經在事前已經說好，見亞斯這樣一問，不由上前一步，邪魅至極的臉上扯出了一抹異常誠懇的微笑，「亞斯，好久不見呢。」

  而亞斯再見到他後足足愣了有半秒，「雷少爺什麼時候也學會給別人問候了？還是中什麼毒了？」

  呵，好諷刺的語氣。

  雷煜聽罷嘴裡的髒話險些就要脫口而出，但是出於對躺在病床上的未央考慮，還是咬咬牙給忍了下來，「不是所有人都能享受這待遇，你亞斯還是第一個呢。」

  「三生有幸。」亞斯森然無比地諷刺一笑，「不送。」

  話音一落，上官堯感覺一陣清風掃來，眼看那扇門就將要將雙方隔絕，雷煜卻眼疾手快地將手岔在了門欄處，「都多年的老對手了，總該請我們進去坐坐吧，還是說你金屋藏嬌？」

  瘩里瘩氣的笑聲，更是讓亞斯心情極為地不悅，「有話快說。」

  他知道上官堯、夏澤野還有雷煜竟然同時出現在他的家門前，就絕不是什麼好事，黑桃門這才剛剛被滅了，西西里島訓練營也徹底地瓦解，這下沒有木那個金主為他提供高科技的研究室，毒素研製又是犯法...

  如今，他只想快快了事，讓眼前的三人儘快消失在眼前。

  「亞斯先生也是爽快之人，何不進屋談？這樣站著你我都費勁。」上官堯說。

  雷煜慢慢將手收回，亞斯思忖遲疑了一陣，雙方就這麼對峙了許久，就在雷煜的不多的耐心被磨光之前，他終於是給妥協了，「進來吧。」

  入眼，是伸手不見的黑暗。

  夏澤野走在最後，當他將門關上隔絕了最後一層清亮的月光後，他們均感覺自己仿佛置身與一片深不見底的深淵之中，空氣中凜冽的殺氣與警戒並存。

  「亞斯先生不開燈？」黑暗中上官堯靜靜發問，紫眸竭盡全力地適應著這突如其來的濃烈的黑暗。

  隨後，他聽見沙發下陷的聲音，「我喜歡在黑夜中靜坐到天亮。」亞斯頓了頓，「不過，你們請便，，開關在你左側的牆壁上，走五步便可摸索到。」

  上官堯出於潛意識地點了點頭，邊往左側謹慎地移動著腳步，心底卻是在微微的詫異。

  想要在黑暗中輕而易舉地看清和感受事物和人存在的動作和具體情況，這要經過多少年和多少程度上的訓練？

  而此時此刻，夏澤野和雷煜的眼前卻是一團沒有縫隙的黑暗，在聽到亞斯這麼一說後，心裡的敬佩之情想不增加幾分都難...

  可是就在下一秒，安靜的空間裡傳來了「啪」的一聲。

  上官堯成功地打開了公寓的電燈開關。

  緊接著，令人昏頭炫目的光亮猛地傳來，一時間刺痛著人的眼睛。

  除了亞斯以外，所有人的眼睛都在那一刻緊緊地閉上兩秒後，隨即才慢慢地睜開來，左右一打量，卻是被硬生生地愣在了原地。

  更加確切地說，這是一個鏡子公寓！

  除了一些燈具插座之類的小面積以外，整間公寓的裝修全部都是以鏡子為主，他們的上下左右以及那通往二樓的旋梯全部都是採用鏡子所制，而頭頂上方的鏡子倒映著水晶燈璀璨的光芒...

  甚至他們的腳底，踩的也是亮堂堂的鏡子。

  一塵不染的鏡子空間所折射而出的是千千萬個人，他們英氣逼人的輪廓和有些驚訝的表情全都被誠實地反應在了這個世界上永遠不會說謊的鏡子當中。

  他們突然明白了為什麼剛進入房間時竟然感覺不到一絲的光亮。

  這個公寓除了那扇門，就完全被封閉了，鏡子雖然可以折射但前提條件必須是有光，但是密封在這樣的空間裡，它們只能被埋沒在這深不可測的黑暗之中，「亞斯先生，這樣的裝修用意是什麼？」雷煜經不住心裡強大的疑問，驚訝地問了出來。

  由此，那個幾十分鐘前才說過的那個詞又毫無預期地蹦了出來：怪胎！

  他記得，在很多恐怖小說當中，鏡子成了主角。

  而一直靜坐在沙發上的亞斯卻不為他們的驚訝表情而動容，似乎一切都該是理所當然，「因為只有鏡子不會對我說謊。」

  「上帝啊。」雷煜再次打量了這個公寓的四周，「那也一面就夠，這樣奇特的裝修我還是第一次見呢。」

  說者無心，聽者有心，他怎麼也沒想到這樣平淡的一句話會給亞斯帶來如此激烈的反應。

  「不！不！不會的！」他從沙發上彈跳一般地起身，眼底殺光盡顯，「你太天真了！鏡子有些時候也會騙人！只有讓它和成千上萬的鏡子在一起，它才會實話實說！！騙子！全是騙子！」

  上官堯靜靜地看著他痛苦掙扎的表情更是不解，雷煜的話中到底暗藏著什麼東西竟會讓一個沉穩如山的高手在一瞬間失控？

  然而，來得快，去得也快。

  就在上官堯剛剛揣測之際，心思靈敏的亞斯卻又在瞬間恢復了平靜，「不好意思。」

  他又重新坐回了沙發，只是額上卻布滿了一層異常明顯的細汗。

  雷煜無意間掃到了腕上手錶上的時間，這才猛然意識到他們已經耗了很久的問題，「不瞞你說，今天來，是有一件事想請你幫忙的。」

  「幫忙？」亞斯端起茶几上的黑咖啡，在喝之前漫不經心地問，「你雷少還有我幫忙的地方？」

  「是關於她，之前黑桃門的木未央。」他啟聲解釋道。

  果然，那隻單手端著咖啡的手悄然一頓，轉而被送入了口中，「晶片並沒有控制她？怎麼，莫不是種了毒針上的毒吧？」

  一針見血的話，讓上官堯的紫眸開始有了些許不知名的情緒，「亞斯先生猜中了，此時，她的生命危在旦夕，我們也是別無他法。」

  說罷，他淡然卻是用心地注視著亞斯臉上的反應，回答他的卻是他血腥色澤的笑容，「我憑什麼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