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天授的是力量,還是…… 1
2024-11-01 13:10:28
作者: 偏離緯度
宋肖被淨月以法力帶著,只是一閉眼的工夫,便到了東面的坐陣童子屍體前。
這是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手腳都斷掉了,眼窩裡也只留下一個空洞,周身都被蠟濃濃的裹住,詐一看像是個做的很粗糙的蠟人,但手腳的斷面卻露著白茬茬的骨頭,還有亂糟糟的肉。宋肖一陣乾嘔,淨月嘆了口氣道:「你們人類真是奇怪,為什麼對著同類的屍體會感到噁心呢?那你們在吃豬肉的時候,不覺得反胃嗎?」
宋肖瞪了淨月一眼,實在懶得去爭論這個被說爛了的話題。
淨月無趣的聳了聳肩,就要去搬那小女孩,嘴裡卻喃喃自語:「這凶靈該不會突然緩過勁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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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肖正要嗔怪淨月這個玩笑開得不是時候,淨月卻又突然好奇地道:「喂,你是不是喜歡那個天授的?」
「你說什麼啊!」宋肖一愣,情緒一下就變得有些薄怒。
淨月卻來了興致,把手搭在那小女孩的頭上,邪邪的一笑道:「我們狐狸精最會揣摩女人的心思了。我勸你啊,還是放棄了吧。我看那個孟久倒是很關心你,你又何必去招惹那個天授的傢伙?你們之間,實在差了太多。」
「我的事不用你管!」宋肖別過頭,咬著嘴唇。淨月卻嘻嘻笑道:「你幹嗎跟我出來?我看你是已經發現了你和他的距離,所以心裡很亂,不想面對他吧?」
宋肖被淨月說得心裡一痛,鼻子一酸,竟不知該如何反駁。淨月看了宋肖幾眼,突然笑道:「你想不想知道天授畫屍人到底是怎麼回事?」
宋肖一愣,淨月挑眉一笑,緊接著神情突然一斂,神神秘秘的道:「天授畫屍人,絕對是世上最最可怕的存在!不論是對妖,還是人。」
「誰也不知道第一個天授畫屍人是從哪裡來的,誰也不知道是什麼賦予了這些畫屍人特殊的力量。」杜亦羽倒盡瓶里最後一滴水,緩緩道:「你應該知道,天授畫屍人的生日就是父母的祭日?」
「是。可為什麼?」
杜亦羽冷笑,眼中是無盡的悲涼:「因為我們一生下來,就帶著前世的力量。而這些力量就會吸引來許多妖邪。那樣數量巨大的妖物聚集起來,怎麼還可能有人類存活下來?父母是什麼?哼,父母只是毫無意義的祭品。」杜亦羽的聲音變得陰冷:「可以說,天授畫屍人都是靠著吃下父母的血肉才活下來的。」
孟久深吸一口氣,他突然想起坐陣童子圍攻杜亦羽時那些誰也聽不懂的話語,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回應。幸好,杜亦羽的沉寂很快便被他自己打破:「你無法否認,有時候,死亡是一種解脫。但我們卻因為某種原因,不斷的轉世,雖然再生之後,性格會根據遺傳因子而略有不同,但可怕的是天授畫屍人記憶卻不會消失。儘管前世的記憶要在數年,或者十數年後才會漸漸浮現出來,但記憶浮現時的迷茫,與現世人格的衝突,還有過去種種不快記憶的累加卻甚是恐怖!那種感覺,就好像除非人類滅絕,否則,我們永遠也無法藉由死亡來忘卻生前的所有痛苦。於是,便開始有人個性變得扭曲,有人想要殺掉所有的人類,只因為他不想再次降生。」
淨月咽了口吐沫,沉聲道:「你別看我說的簡單,可若仔細的去想,真的是不寒而慄的恐怖。你想想,如果你在十幾歲的時候,突然想起自己曾經是個性格怪異的畫屍人,想起那些鮮血淋漓的畫面,再想起你曾經因為性格扭曲而將一些人製成屍奴,現在的這個善良無害的你,能不精神錯亂就不錯了。」
「別說了!」宋肖揮了揮手,困惑道:「將人,製成屍奴?」
「是啊,性格扭曲了嘛。我早就說過,那些天授畫屍人是最恐怖的存在,不論對妖還是對人。他們壓根就不代表正義。」淨月憤憤不平的表情又轉為混合著敬佩與恐懼,「而最怪的,還要說那個人,他決定終結畫屍人的轉世。」
看著宋肖無意識握緊的雙手,淨月的思緒漸漸溶入歷史的洪流:「天授畫屍人最昌盛的時代約在600年前,那時候我還沒有出生,但我父親卻是參加了畫屍人血戰一役,又是少數活下來的幾個妖怪之一。而在我父親的口中,天授畫屍人絕非自稱畫屍人的修道者可以比擬。所謂『畫屍畫魂,畫皮入骨』正是他們鎮屍淨魂的概括。一鎮其屍,令其不能起屍,二鎮其靈,令其喪失靈力,無法製造幻覺,三鎮其魂,使其無法逃走,四鎮其魄,讓其無以凝聚成形,五鎮其念,即封住其對世間的諸多念頭,如果亡魂不願放棄怨念,則強行剝離,如果這五鎮都無法達到目的,才會六鎮入骨。也就是畫屍畫皮,畫魂入骨。畫屍畫的是皮肉,但卻是將其冤魂鎮入身骨。」
孟久奇道:「那要是魂魄的屍骨早已灰滅了呢?」
杜亦羽苦笑道:「這裡的身骨指的不是死者的,是畫屍人的。」
孟久倒吸一口冷氣,納納半響竟說不出話來。
杜亦羽突然轉開話題道:「我之所以將那個女鬼交你超度也是因為這一點。強行剝離怨念,會令亡魂飽受地獄般的痛苦。而宋肖本來就感到內疚,肯定不會同意我鎮其魂魄,令其無法轉世輪迴。所以,只能交給你超度了。」
孟久一愣,搖頭苦笑道:「我看畫屍人的本事比寺廟裡的和尚本事大多了,為何卻不能超度?」
杜亦羽道:「佛家清心潛修,慈悲為懷,才能以其救世之大心愿化解亡魂的怨念。我們這些天授地傢伙從生下來就不斷的掙扎求生,只懂得以殺止殺,又怎會懂得真正的慈悲呢?」
天授的畫屍人……孟久默默的低喃,這天授的究竟是力量,還是折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