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蝶裳(一)
2024-11-01 08:48:26
作者: 鰩汐
一位摺扇在手的白衣公子,精雕細琢的臉龐上,眼眸瀰漫著溫和的笑意,微微揚起的嘴唇弧角,也完美地展露著那隨時都可能逸出來的笑容。英挺的鼻子以及櫻花般的唇色,再配上那優雅的步子,實在令在場的女子羞愧,男子羨慕。
這還不止,他飄逸的身姿後面,還跟著一個清靈絕塵的小書童。那小書童粉雕玉琢,黑亮的眼珠清澈靈動,小嘴如少女般紅潤,生怕別人盯著她看似的,走幾步就埋下頭,只是規規矩矩跟著那白衣公子。
這兩人如從畫卷里走出來的人物,霎時便吸引了眾多人的注意,尤其是一眾女眷,簡直眼睛都望直了。一時覺得那白衣翩翩佳公子好看,一時又覺得那粉嫩的小書童可愛,還真真是不忍取捨。
兩人在家丁的引領下,穿過鵝卵石鋪砌的小路,然後是花開富貴的圖紋青磚拼貼成的大路,直直通向正堂。正堂上方,一塊朱漆大匾書「太平盛世」幾個大字,端的是心繫國運昌盛。
堂內已到了好些達官貴人,朝廷官員一一請到,至於素不交好的官員,人不到,禮自然也是要到的。
秦三公子眼神晃了好大一圈,也沒看見季連別諾的身影,心道,季連家的架子果真要給風楚陽擺足才算數。領了燕唯兒,坐到了他的位置上。
每個位置的擺放,自然都有講究,親疏遠近,錯綜複雜的關係都得權衡。秦家雖不是大官,卻也和季連家一樣,地位超然,是以排得離風楚陽的主位極近。
本書首發𝘣𝘢𝘯𝘹𝘪𝘢𝘣𝘢.𝘤𝘰𝘮,提供給你無錯章節,無亂序章節的閱讀體驗
燕唯兒是書童身份,當然應該站在秦三公子之後,是以她恭敬地自動就立在其後,如一個十分稱職的書童。
秦三公子江湖lang盪慣了,遊歷山川,闖蕩南北,一向自由散漫,哪在意這身份的懸殊,也從來不顧禮節。他本就沒把燕唯兒真的當成書童,此刻哪肯讓她站在身後。
「唯兒,過來坐。」秦三公子扭身向燕唯兒親切喚道。
燕唯兒小聲提醒:「嘿嘿,唯兒現在是書童……」仍然乖巧地站著。
「哪兒那麼多規矩,來。」秦三公子手一帶,燕唯兒便輕飄飄坐在了位置上,臉如紅霞,扭捏不堪。
「怕什麼,來者是客。難不成風楚陽還要抽空來管我家的禮儀門風?」秦三公子無所謂的態度。
「閒時惹來眾人非議,那可如何是好?我倒沒什麼,秦三哥哥你家可是大戶人家,憑地讓人笑話,我罪過可就大啦。」燕唯兒在家時,連家中的主飯桌都沒上過。
「讓他們笑好了,我本來在他們眼裡也算不得好。你知他們背地裡如何叫我?」秦三公子優雅一笑:「lang盪子秦三,哈哈哈,那又如何?」
燕唯兒莞爾笑道:「似乎你還挺得意。」
「我本來不務正業,倒是也沒冤枉我,爹爹尤自發愁呢。」秦三公子又向周圍看了一眼,季連別諾還是沒來,不禁低笑道:「我這不務正業的人都到了,我那朋友卻現在還不見蹤影,果然是忙。」
燕唯兒哪裡知道秦三公子口中這「朋友」便是季連別諾,也不答話,忍不住抬眼去瞧這空闊氣派的正堂,牆壁上精巧飾以花紋圖案,均是富貴祥和的大氣之作,花團錦簇,斑斕絢麗,直把人看得眼花繚亂。
秦三公子尤自低頭和燕唯兒說說笑笑,也不管眾人目光是如何訝異。他和這一眾達官貴人,本就不認識,自然懶得虛以委蛇,更何況,他煩透了這些人笑裡藏刀。
過得不久,意氣風發的風楚陽現身正堂,一襲棕紅色錦衣,衣上用銀絲繡著祥雲圖案,頭上戴著束髮紫金簪冠,貴氣逼人,濃眉深目,丰神朗朗,自有一股攝人氣勢。
燕唯兒抬頭一望,立時用手捂嘴,卻還是低低發出一聲「啊」,那人不正是馬車裡的男子嗎?怪不得,風公子----原來風公子是風楚陽啊。
秦三公子自然聽到她那聲「啊」,正想詢問,卻聽得「太子殿下駕到!」,一時全場跪立恭迎。
風楚陽更是滿面紅光,大步向前,匍匐門口迎接,一時滿堂「太子殿下聖安」,紛紛拜倒。
燕唯兒好奇地偷眼瞧去,只見太子殿下看上去比那風楚陽更為年輕,面目俊秀,目光溫和,著一身素紗暗龍紋袍子,似有意低調而不搶了主角風頭,只有那金色腰帶依然襯得他天生貴氣風雅。
「免禮。」太子殿下風楚烈伸手扶起風楚陽:「今日三弟才是主角,勿需多禮,繁文縟節,能免則免罷。」
「謝太子殿下。」風楚陽恭敬起身,直等太子入了座,這才敢坐下。
堂下一眾也各自入了席,丫環們一時走馬燈似的上來服侍各位洗手漱口,禮節多如牛毛。
秦三公子瞄一眼對面季連別諾的位置,仍然空空如也,正待跟燕唯兒抱怨,卻瞟眼望見斜對面的魏王爺,直勾勾地盯著身旁的唯兒,心下霎時不悅。
「唯兒,你別抬頭,聽我跟你說就好。」秦三公子也不再看那魏王爺,只是低聲道:「唯兒可識得魏王爺?」
燕唯兒心中一震,不知為何秦三公子會忽然提起這事,自己雖沒真的給那魏王爺做過妾室,卻心中羞恥,訥訥道:「不識。」
秦三公子這才放下心來,又忍不住餘光掠過魏王爺陰沉的臉龐,那因長年酒色過度而造成的低眉頹目,實是令人見得心頭不爽。
魏王爺坐在那端也震驚異常,儘管燕唯兒著了男兒裝束,但那臉上稚氣的清純,及淺笑輕顰的獨特風姿還是令他確信,這便是那畫中的美人兒------燕無晨的妹妹,令他日思夜想未進門的小妾。
以他閱盡眾色的眼力,怎會看錯這樣一個女子,當日聽得燕唯兒被劫,便捶胸頓足,整整氣了半個多月方緩過氣來。直到後來,他也常端畫凝視,越看越愛,只覺得天下女色再無顏色。
此刻,那個女子,便坐在他的對面,他哪裡還管得是什麼場合,管得女子身邊坐的什麼人,只一意虛著老眼昏花的眼睛,垂涎欲滴,恨不得一口將燕唯兒吞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