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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夜逃(二)

2024-11-01 08:46:54 作者: 鰩汐

  唯一的障礙是,他殺了她最愛的娘親。這件事,他無法辯白,也無法悔過。是以他終日小心翼翼,怕她離去。可是,她還是逃了。

  前面那個小小的身影,身著大紅色錦服,如一個美麗的新娘,慢慢走著,每一步,都走得艱難之至,卻始終不肯回頭。

  季連別諾忍著心痛跳下馬,大步走到燕唯兒身前,什麼也不說,只是輕輕一攬,便把那小小的身子,攬入懷中,再也不願放過。

  他不責罵,也不威脅,只是輕輕地攬她入懷。當著季連軒梧的面,當著他手下「十八騎士」的面,他顧不得許多,失而復得,沒有什麼比此時擁抱她更珍貴。

  一切都是他的錯。他曾經太不冷靜,鑄下不可彌補的錯誤,才會讓她拼了命地想要逃跑,哪怕他現在對她再好,都不能彌補曾經對她的傷害。

  蕭瑟的寒夜,還夾著冬雨。她竟然也要不顧一切逃跑。她一定凍壞了,還受了驚嚇,全身都發著抖。

  燕唯兒伏在季連別諾溫暖的懷中,嗚嗚哭泣,雙手不由自主環住那堅實的腰。蒼茫夜色中,天地遼闊,為什麼只有在他的身邊,才感覺內心踏實?

  她一邊逃,其實一邊不也期待著,他能找到她,將她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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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妙到無法面對的內心,她伏在他的懷裡,驟然間,便覺有了依靠。

  「唯兒,別離開我。」季連別諾輕輕地請求。那真的是請求的語氣,不是威脅,不是命令,只是低低的請求。

  燕唯兒不爭氣的眼淚奔涌而出:「混蛋,你放我走。」卻更緊地抱著他的腰,生怕一鬆手,便會分開。

  「我錯了,唯兒,別離開我。」季連別諾也抱她更緊:「我是混蛋,可是,唯兒,你不要離開我。」柔腸百結,懷裡那小小的人,到底是有多大的能量,竟然控制了他的悲喜。

  季連別諾彎腰抱起燕唯兒,放上馬背,自己也縱身上馬,領著大隊人馬,浩蕩回客棧。

  燕唯兒第一次真正這樣騎在馬背上,縮在季連別諾的懷裡,他的氣息呼在她的耳際,不由得臉紅心跳。

  上一次,她被像死物一般馱回去,在馬上顛得五臟六腑都移了位。想及此,便回身恨了一眼:「季連別諾!」她習慣了惡狠狠地連名帶姓叫他。

  「怎麼?唯兒?」他習慣了溫柔地低喚,這樣的名字,就是讓他用這樣的語調來詮釋的。

  「我記得你。」燕唯兒沒頭沒腦地發著氣。

  季連別諾微笑著,將雙手輕輕一緊,便更深地將她抱在懷裡:「記得我曾經將你扔在馬上把你馱回去嗎?」他竟然猜透了她的小心思。

  「哼!」燕唯兒冷哼一聲,心安理得吸取著那懷抱的熱量。

  「那是懲罰,誰讓你嫁給別人的,還是作妾。」季連別諾理由非常充分:「你要記得,永遠不許嫁給別人,不然,我將整個世界翻過來,也不會放過你,一輩子不讓你安生。」他又忍不住威脅她。

  茉莉在廂房內來回走動,心急如焚,聽得外面腳步聲,忙跑出去,看到小姐被少主攙扶著上樓來。

  她不由得眼睛一紅,奔過去,握著小姐冰涼的手道:「小姐,你生茉莉的氣跑了,茉莉再也不和你頂嘴,再也不和你鬥氣了。」

  燕唯兒見她感情真摯,毫不做作,心內一暖:「我沒有生你的氣,好茉莉。」她幾曾得過這般關懷和友情,以前就連她那些同個父親的親姐姐們,也踐踏她,看不起她。

  茉莉這才破啼為笑:「你真的沒生茉莉的氣嗎?小姐,以後茉莉都和你站同一陣線了,你別扔下茉莉跑掉。」她始終認為是自己幫著少主說話,把小姐氣跑,是以急急保證要和小姐站同一陣線。

  季連別諾真是哭笑不得,這兩個小丫頭,才好一會兒功夫就搞成了聯盟,還同一陣線,也不知道要對付誰,聽起來自己倒像是敵方陣營。

  燕唯兒親親熱熱拉起茉莉的手道:「好茉莉,走,回房去。」

  她正要大方捨棄季連別諾,耀武揚威回房間,卻被季連別諾拉了回來:「你的房間在這邊。」不等她抗議,便將她推了進去。

  季連別諾哪裡肯犯同樣的錯,起先就礙著大家的面,因為沒有正式成親,不好將燕唯兒收進房中,才讓她溜掉。現在發生這樣的大事,哪還顧得了那麼多。

  況且大家誰不是心知肚明,那是少主的女人,這還有什麼可說的。茉莉倒也懂事,趕緊回房舒了口氣,只要小姐回來,她便安了心,哪裡還管她住在哪個房間。

  一場逃跑有驚無險地結束,燕唯兒狼狽不堪。

  季連別諾關上房門,彎身將玉佩系在她的腰間:「記著,別弄丟了。」又將玉佩翻過來給她看:「這裡有我季連別諾的名字。」

  燕唯兒一看,果然有他的名字:「你拿回去,我不要你的玉佩。」隱隱覺得收了他這個刻有名字的玉佩,非常不對,仿佛是收了他這個人一樣。

  季連別諾按著她就要取下玉佩的手:「你必須戴著,並且不能離身。」命令著,卻聽來那麼順耳。

  燕唯兒不再堅持,就那麼任那玉佩隨身掛在腰間。她折騰了一夜,早已疲倦:「我回房睡覺去了,很困。」

  「你還知道困?」季連別諾故意板著臉:「那麼多人三更半夜被你鬧得雞飛狗跳。」見她向門外走去,不由分說,一把摟過,輕放到床上。

  「我沒有匕首。」燕唯兒抗議。

  季連別諾替她脫了鞋,將桌上的一把長劍放到床中間:「這下好了吧!」沒好氣的聲音,真把他看扁了,以為他是多不堪的人嗎?

  燕唯兒鑽進被窩,打著呵欠道:「騙鬼呢,那麼大把劍,我拖得出鞘嗎?」她腦袋已經很不清醒,但居然用個拖字來表達憤慨。

  季連別諾熄燈上榻,心想,這樣就心安多了,不用總驚醒聽屋外動靜,防止她逃跑。

  這是一個多不讓人省心的女人。可是,越來越喜歡她,只要想到她逃掉,便心驚肉跳。

  他不由自主去握她的小手,這樣,就不會跑掉了。如此,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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