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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算命

2024-11-01 08:46:22 作者: 鰩汐

  入冬很快,城鎮市集還感覺不出,但周圍幾個小縣都開始零星下著雨夾雪,刺骨寒冷。特別是附近的山林,大雪紛飛,獵戶們都開始作了封山的準備。

  微雨失蹤了半月,被搜尋到的可能越來越渺茫。

  季連別諾繼續出動大批人馬,四處尋找,眼見氣候日漸惡劣,心內更是焦急。

  「別諾,不要急,妹妹會沒事的。」季連漠北儘管也如坐針氈,但一家之長,不能亂了陣勢。

  別之洛握緊兒子的手:「妹妹很快就會回來,你也顧著自己的身子。」望著長大成年的兒子,那英武的氣勢,比之年輕時的丈夫更見瀟灑。只是最近為了微雨的事,傷神傷氣,瘦了不少。

  「蒼寧附近的田地都快被翻了過來,為什麼還是不見微雨的影子?她到底去了哪兒?」季連別諾愁眉不展,一天不找到妹妹,他一天都不能安生。

  「你的那位燕小姐身體恢復得如何了?」別之洛轉移視線,扯到了那位輕靈出塵的女孩身上。

  季連別諾臉上竟現出靦腆的神情,只簡單吐了兩個字:「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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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之洛從櫃裡拿出一盒白玉傷膏,遞與季連別諾:「拿去給她塗抹傷處。」上次給她探脈,便從那一小截裸露的手腕上看到一道道的傷痕。

  「謝謝娘親。」季連別諾趕緊接過,放入懷中。

  「正式收房了?」別之洛輕描淡寫地問:「如果收了房,還是按例讓她來給爹娘敬個茶,也算了樁心事。」

  「娘親,我想這事還不急,等找到微雨再說。」季連別諾推託,天知道別說收房,現在就是吃飯,都還要鬥智鬥法繞了圈子,變著花樣出新招。

  如果跟那少女說要將她收房作妾,還不定惹來多少非議和白眼,到時她又來個以死相逼,徹底絕食,恐怕再用激將法也是行不通了。

  別之洛只道他掛心妹妹,哪裡想到居中內里竟是百折千回,也就不再堅持。

  季連別諾在爹娘處吃完飯才回到「諾嶺」,今次倒是特別,室內清風雅靜。

  他推門見只有燕唯兒,往日每次回來,便聽到幾個人在屋裡有說有笑,順口道:「怎麼不叫玉嫂和陳媽陪你?」

  燕唯兒抬頭瞄他一眼,也不答話,繼續潛心玩她的銅錢算卦。

  非常奇怪的卦相,明明顯示娘親還活在世上,並且活得很好。這是怎麼回事?

  她想起娘親就恨不得將眼前的冷血男子殺死。那男子此時瀟灑閒適地坐在椅子上,並無離去之意。

  看見他,燕唯兒立即恍然,那卦相真的需要反著來解,不然當時算的吉卦,躲過血光之災,卻落入冷血男子的魔爪,真正是大凶的卦相哪。

  季連別諾見她耍得有模有樣,如同江湖術士,笑道:「你算卦可要收錢?」

  「天下沒有白吃的晚餐!」燕唯兒本自大張旗鼓回擊,卻同時想到自己在此白吃白喝,話到尾處,便不那麼理直氣壯。轉念又一想,她明明是被扣在此處,相當於牢獄之災,吃的自然是牢飯,當然不能算在白吃白喝之列。

  「那給我算一卦吧。收多少?」季連別諾一心只想逗她多說幾句話,倒並不真的信她有多大本事,能算得準確。

  「十兩黃金!」燕唯兒獅子大開口,平時幫別人出攤,也就收幾個銅板,最為闊綽的,也不過給了一錠銀子:「先給錢,再算。」

  她伸出手,一臉不耐,一副極不願做他生意的樣子。

  季連別諾笑笑,隨手將身上的玉佩遞給她:「先把這個押給你,別給我弄丟了,這可不止十兩黃金。」

  燕唯兒自然不是沒見過世面的人,只從那玉佩的色澤和雕工形狀便知其價值連城。她接過,順手便掛在自己的腰襟上,也不多稀奇,只當為他保管。

  她深吸一口氣,很有職業道德的樣子,前仇舊恨是一回事,此時,他是客人,她是算命先生。

  燕唯兒有模有樣將套路做齊,把銅錢平放於季連別諾手心,令他想著要算的事搖卦,反覆六次,依次循例記下。

  燕唯兒皺眉道:「你要找的人在西北方向。」她依照卦相解釋給他聽,非常認真的樣子。

  但聽在季連別諾耳里,倒不以為然。微雨被燕家抓到蒼寧,而蒼寧正是西北方向,那麼一個算命者若是知道這一連串信息,得出這樣的結論,並不足為奇。

  「不過,這人雖可斷定在西北方向,卻非常不好找,極是隱秘。」燕唯兒繼續解卦,眉毛輕蹙。

  這句話更是模稜兩可得圓滑之至,季連別諾不禁暗笑。

  兩人挨得很近,季連別諾眼神停在燕唯兒的臉上看得呆了,黛眉輕掃,配以輕靈明媚的大眼睛,睫毛忽閃出一道淺淺的陰影,額頭光潔,膚色淡粉,一派天真的神情,卻偏蹙得老練深沉。

  季連別諾沒有哪一時如此刻般後悔和羞愧,但願從來不曾對這少女施以毒手。

  燕唯兒抬頭見他神思恍惚,還以為聽了卦後變得茫然,又解釋道:「從卦相看來,過不了幾日,你要找的人就回來了。」

  她十分有職業道德,盡心盡力。收他的錢,便要替他解卦。只是,心裡有些發愁,她算過的卦,都得反著來聽,那這麼說來,他要找的人,便無歸期可言了。

  季連別諾只當她胡言亂語,並未放在心上。

  燕唯兒將銅錢收在掌心,洒然一笑:「我再贈你一卦,不收錢的。從面相上看,你活不過三十歲,生活悽苦,無人真心待你。還有,嘖嘖嘖,我不是嚇唬你,也不是咒你,你真的死無葬身之地。」

  一通胡說,極盡刻薄,只盼把這冷情少主氣死算數。

  非常氣憤的是,以她現有的眼力看過去,這該死的男人,竟是帝王之相。不過很快,她就釋然,她的認知應該從反面理解,這樣算來,果然死無葬身之地。

  「那照你這麼說,你不用親自報仇,要不了多久,老天就會收拾我了?」季連別諾的笑容邪魅至極。

  燕唯兒忽然被那笑容震懾,一個男人好看得不像話,尤其是心地這麼不好的男人,真是沒有天理。

  「當然,我收拾不了你,老天也會收拾你,不過,你記著,在老天收你之前,我會毒死你,要不刺死你,再不然,推你下河,淹死你。」燕唯兒仍然一派天真的模樣,說話卻咬牙切齒,恨不得此時便如她想,把這男人碎屍萬段,方可解了她這口恨氣。

  季連別諾點點頭,無比配合:「在收拾我之前,把這白玉傷膏塗在傷口上,我不希望死在一個滿身傷痕的人手裡。當然,這白玉傷膏其實是毒藥,只怕你不敢用。」

  他已經摸透了她的性子,好言相對,絕不起作用,必得連哄帶嚇,再加激將法,才能讓她乖乖就範。

  燕唯兒一副上法場誓死如歸的表情:「你以為個個都像你一樣是膽小鬼?」

  季連別諾大笑,扯著喉嚨朝門外喊:「玉嫂,陳媽,伺候小姐沐浴。」將白玉傷膏遞與玉嫂,叮囑一番,便回房休息。

  冬夜蕭瑟,季連別諾站在屋外,朝「雨棲」方向望去。如果真如剛才算命所說,過不幾日,便是妹妹的歸期,那就完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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