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5 我只是想活著

  疼痛就著血口緩緩地散開，心頭就像是被鋼針刺入了骨髓里，冰痛刺骨。緊皺著的眉心，糾成一團，兩眉之間幾乎找不出一點縫隙。

  該死！陰霾的臉似是閻王的臉，那深深地怒火，幾乎把掠過的事物燃燒殆盡。

  「你要做什麼？」布瑞克快速地攔在黑夜的面前，心中一驚猜透了九成九的事實。他不能讓他離開，他們花了那麼多的時間才有的這個機會，他絕對不能把它毀了，任憑誰都不行。

  停下，黑夜的黑眸迎上布瑞克的目光，熊熊燃燒的怒火更甚，他咬著字，冷硬地語氣就像是嗜血的惡魔：「滾開！」

  「你不能去！」黑夜的眼神讓布瑞克心中不禁一縮，可還是說道，「我們還有畢小姐，你忘了嗎？要是去了，全部的計劃就會前功盡棄的！」

  黑夜冷眼看著布瑞克，並沒有因為布瑞克的話有一絲的猶豫，反而冷眸一閃，迸射出一把把眼刀，似是要把眼前的人片成一片一片。

  「滾！」

  布瑞克心中警鈴大響，意識到問題的所在，急忙撥了電話：「我相信畢小姐能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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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布瑞克的眼中，畢念兒就是那條求生的稻草，他們的計劃之所以能有現在的成果，很大的功勞應該歸於畢念兒的協助。而，現在步纖仙被綁架，畢念兒應該知道門路，畢竟，她就在那邊的大本營。

  可事情往往沒有想像的那麼簡單。當電話裡面第三次提示用戶關機的時候，布瑞克意識到這其中不知道哪一環出問題了，而畢念兒這棵稻草也許也正處於危險之中。

  尤其是在對上黑夜那雙嗜血的黑眸。

  布瑞克想的沒有錯，事情確實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簡單。儘管他們已經一步步地計劃好了，可你有錦囊計人有周公謀，他們計劃著每一步對方又何嘗不是？

  .......

  畢念兒坐在畢家大廳的沙發上，眼前的男人惡狠狠地看著她，那眼中的鄙夷就像是在看一條狗。

  雙手微微地撫摸著隆起的腹部，似是在安撫著肚子裡面的孩子。而破裂的嘴角，則是微微地上揚，她終是賭輸了......

  九歲，眼前這個被稱為父親的男人以血淋淋的屍體告訴她，要活著，就得聽話，就得狠。她日日夜夜地充實自己，不是上進，只是為了活著。

  第一次殺人，她渾身顫抖，整整一年都活在罪惡里。每一次夢中，總是有那麼一雙眼睛，錯愕的充滿哀求的......可，歲月韶華，時間可以讓人忘了傷痛，一樣可以讓人學會冷漠。只是，位置高了，很多醜陋的事情也不再需要親自解決，站得越高，手往往就越乾淨。

  「我的女兒，你太讓我失望了！」畢老的聲音冷得和冰一樣，語氣之中聽不出一絲危險，卻讓畢念兒狠狠地打了個寒戰，下意識地護住肚子。

  她恨嗎？恨過的，可她血液里留著這個男人的血，所以她也才像眼前這個男人一樣都充滿了偏執陰毒的因子。

  「你說你為什麼要背叛我？」畢老忽然像是發了瘋似的，一把捏住畢念兒的下巴，雙眼霎時通紅。

  畢念兒狠狠一退，可怎麼退也躲不掉。她頭髮散亂，護著肚子的神情看起來像是驚慌失措的小鳥。可就算是這樣，女王的氣勢依舊一分不減。

  「你和你那個媽一樣都是賤女人！」

  眼前的男人瘋了。畢念兒緩緩地想到，心中不禁閃過一抹心疼。再怎麼樣，這個男人畢竟是自己的親生父親，養育了自己二十幾年。即使，他把她的母親弄死了。

  屋子裡的空氣很沉悶，悶的讓人幾乎要燒著。畢念兒記著，那一天也是這樣的空氣，她的媽媽——暫且這麼稱呼吧，雖然她對那個被稱作媽媽的人一點好感也沒有，可當她渾身是血地躺在她的面前時，她就站在屍體的旁邊，而......畢念兒抬頭望了一眼畢老，他則是像是瘋子一般，坐在血液中狂笑。

  那是一個平常的夜晚，卻又是一個不平靜的夜晚。

  那一晚，她成了單親家庭的孩子。一切似乎沒有什麼不同，可只有她知道什麼都變了。母親的死亡讓她對父親生恨了嗎？也許是沒有的，畢竟即使隨著成年，她慢慢地了解到母親的死並不是外界所說的自殺，而是......而是眼前的這個男人......可，她除了冷漠以及對那個被稱為媽媽的人的鄙夷，卻什麼也沒有。

  「我，和她不一樣！」畢念兒從回憶之中轉回來，昂著頭一字一字地說道。眼睛緊緊地盯著畢老，眼前似乎又是多年來的噩夢——那雙眼睛、那灘血......

  只是，主角卻換成她。

  畢念兒雙眼直視著畢老，眼中不帶一絲畏懼。這個男人，除了國外受訓的十年，她幾乎都在他的身邊，她知道他有多心狠手辣，即使是對自己的親生女兒。

  他恨他出軌的老婆，恨到親手把她弄死。可他又那麼愛她，所以當他看到幾乎於死去的妻子一模一樣的畢念兒，他幾乎是又愛又恨......這種恨意讓他不得不把她送出國。

  「賤.人！」畢老怒罵了一句，「你為什麼要背叛我？我對你還不夠好嗎？你要黑夜那個男人，我就千方百計地把他弄到你身邊......」

  畢念兒低低地笑出聲來。她是對黑夜有好感，那是因為在她最無助的時候，他如天神一般出現——即使，黑家夫婦葬禮上那一句話也許只是黑夜對他自己的安慰，並不是對她，可她記著這份恩情，可卻沒有到非要擁為己有的地步。只是，後來她看到步纖仙，她嫉妒了......

  可她再怎麼嫉妒，她並不想那麼多人死......而在父親偏執的殺了小美之後，又把目標放在步纖仙身上時，她忽然明白，畢老的一次次陰謀也許已經成了痴狂，所以她和黑夜做了個交易，可任憑誰也沒想到畢老已經走火入魔了，他甚至想讓黑夜死，並通過趙誠利用黒氏運毒。

  若不是她不小心知道他讓人製造車禍，並以計布計讓黑夜假裝植物人，暗中收集證據......恐怕.......畢念兒側著臉望著畢老，眼中閃過一抹酸澀。這個時候，她是恨死去的母親的，如果不是她，她和父親也不會過著這樣的生活。

  「你這個賤.人......老子不會讓你們好過......老子讓你們死都不能在一起......季然......你敢背著老子搞破鞋......老子殺了你們這對奸.夫.yin.婦.......」畢老說著說著，已經分不清眼前的人到底是誰了，尤其是畢念兒幾乎和妻子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模樣。

  季然，她那個出軌的母親！畢念兒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如果當年的她知道因為她的出軌不僅僅讓她送了性命，而且溫雅的丈夫變成了一個毒頭子，女兒則是手中滿是鮮血......她會怎麼樣？依舊追求她所謂的真愛麼？

  畢念兒想到從被封閉的房間來挖出來的日記，嘴角不禁勾起，露出一抹譏諷，毫無道德拋夫棄女的偷.情也算是真愛？

  「她死了！」畢念兒冷然地大聲說道。「我是你的女兒畢念兒，不是那個已經變成腐屍的女人！」

  這不是畢老第一次把她錯認為季然，卻是畢念兒第一次正面地反駁自己的父親。她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就算就這樣死在這個屋子裡，她也認了，不管是怎麼樣，他們父女終究逃不過法律的懲罰，只是......低頭看了一眼隆起的肚子，眼中含著一抹濕意。

  孩子......如果無緣，下一輩子找個好人家！

  粗糲的大掌由下頜慢慢地轉到喉嚨，手上的力道一秒比一秒重，那窒息的感覺難受得讓人頭昏目眩。

  就這麼死了吧......

  只是，她死了，他怎麼辦？她想活著呀......

  就在畢念兒以為自己真的就這麼岔了氣地時候，門外一陣緊急的響聲，還沒有得到同意，門已經被推開了。

  「老爺......」來人也許是被眼前的場面嚇到了，語氣有些不可置信。畢念兒微微地睜著眼，熟悉的身影——是父親身邊的親信管家吧。

  「這是小姐......」管家不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場面了，急忙提醒道。

  頸部頓時一松，畢念兒知道自己得救了。身邊的人說著什麼，她沒有完全聽清，只是稀稀拉拉地聽了幾句，大意是知道黑夜帶著人找到了什麼......

  門再開被打開，聽著聲音畢念兒就知道畢老出去了。

  「小姐，你這又是何苦呢？」

  畢念兒緩緩地睜開眼看著本以為也跟著出去了的管家，沒有說話。

  管家見她沒有搭理他的意思只是搖搖頭，沾上這條路子的人能脫開嗎？除非死！只是，他家的小姐怎麼也想不明白呢？無奈地轉身，管家也走了出去。

  「我只是想活著......」也想他活著！

  可就在他幾乎走出門口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淡淡地一聲。管家一頓，臉上的神色變了變，然後腳步繼續朝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