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9 你能讓他活過來嗎？

  「仙仙，你恨我是不是？你在恨我是不是？」

  「老婆，如果我告訴你，我從來沒有背叛過你，更沒有和爸說過什麼，你會原諒我的，你會的是不是......」

  緊抱住步纖仙，恐懼席捲著黑夜的整個思緒。他還在她的身體裡，她太過於冷淡，太過於決裂，他只能以這種方式告訴她，只能以這種方式激醒她......

  

  恍如輕飄飄的煙霧，迷濛，無緒，她怔怔地看著沒有焦點的前方，視線茫然地穿過一切。

  靜默、飄然，那是一抹觸摸不到，抓不住，看不牢的虛幻。

  黑眸微微一怔，他仿佛看見她慢慢慢慢地變輕變薄，隨之在他的生命之中遠去，直至消失。

  「沒有其他人只有你，這一輩子我只要你！」

  他抱住她瘦弱的肩膀，倨傲的神情碎裂，喑啞的嗓音層層緊密。

  「我沒有和爸說任何事情，那天都是騙你的！」

  聲音絲絲顫抖，他用力地捏著她的肩膀。可她卻好像什麼也沒有聽見，連眉眼都沒有動一下，呆滯的神情，就像......

  行屍走肉！

  心一驚，他攥著她的肩膀，妄想著她能給點反應。

  「步纖仙你行！你真的夠行！你這是在懲罰我是嗎？你在懲罰我是嗎？你想怎麼懲罰？你告訴我，可我求求你，別這樣！」

  他受不了！受不了她這麼安靜，他情願她鬼哭狼嚎，情願她歇斯底里。

  步纖仙的眸子慢慢地收緊，慢慢地慢慢地落在黑夜的臉上。

  美眸靜謐，靜得猶如一潭湖水，無法起任何波瀾。

  黑夜一僵，動作停滯。

  時間在流動，一分一秒，慢慢地消逝。

  「你能讓他活過來嗎？」淡淡地一句，如平地驚雷。

  你能讓他活過來嗎？這個「他」大抵是步爸爸。再多的懇求，再多的怒火，再多的其他因素都被忽略在緩緩流動的風裡。

  你能讓他活過來嗎？

  一聲詢問，一聲質問，她的眼底冷得像是灌了冰塊。

  只是一眼......

  竟是讓黑夜這樣在商場上所向披靡的男人，冷意從腳底慢慢地湧上發頂。

  耳邊，呼嘯過的風，帶著那天李翔龍的句句話，一下充斥著耳膜。

  你會後悔的......

  你會後悔的......黒氏有那麼重要嗎？那些所謂的名譽有那麼重要嗎？她呢？她就比不上這些東西？她外柔內剛的脾氣，不會原諒你的......

  報應吧！臉上頓慌，他知道什麼東西在流逝。

  他能讓他活過來嗎？他終是不能的！步纖仙強迫自己露出笑意，雙眸緊緊地看著一向鎮定，一向霸道的男人，看著他臉上的驚慌失措，看著他倉皇而茫然地模樣，心頭頓時掃過一抹快意。

  他終是在意她的！她從前估量的沒有錯，她最後的底牌是他對她的愛！

  哈哈哈......原來，她一直沒有預測錯！只是，她的心為什麼這麼痛？

  「黑夜，」兩個人交迭在一起，說話的起伏，都會牽起一陣動靜，「你知道你在幹什麼嗎？哈哈......你以為你是誰？你說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我胎位不穩的時候你在哪裡？畢念兒挺個大肚子示威的時候你在哪裡？我爸去世的時候你又在哪裡？現在你一句『假的』就想讓一切抹平？你夠喜劇！」

  黑夜，你一句「沒有」就算了嗎？那我爸的命呢？這一段時間我所受到的苦痛呢？

  嘴角扯出一抹冷笑，步纖仙微微地推了他一把，身體分開，她有條有序地撿起被撕壞的衣服，不慌不忙地穿上，黑夜，我步纖仙不是真的那麼孬，只會流淚，要報的該報的，我絕對不會鬆手，而你......

  「知道何佳炎回國了吧？你以為何佳炎為什麼會忽然回國？」

  一句話，拉回了黑夜的思緒，震驚的黑眸裡面，多了份訝異。原來是她！竟然是她！

  「畢念兒那條毒蟲，我是絕對不會放過的！而你，黑夜，我說過，我們完了！不過，我不會這麼輕易放手！黒氏的股權我要，黑冉我也要！」恨意凜凜地揚起唇角，輕笑，「趙誠這個人，也許是個不錯的合作夥伴！」

  說罷，頭一甩，揚身離去。

  「你不要摻和！」她竟然知道？心一驚，黑夜緊緊地拉住步纖仙的手腕，「不管你要什麼，都行！只要你不放過畢念兒！」

  步纖仙苦笑，怎麼他不舍？步纖仙呀，這就是你愛上的男人！為了家族放棄你們的感情，為了一個懷著其他人孩子的女人，不顧你的感受！

  「如果我說不呢？」倔強地昂起頭，看著他。步纖仙逼著自己不能落淚。

  為這樣的男人不值！她不哭！

  「那你就別想走出這堵門！」態度霎時冷硬，他不能放她走！

  「若我偏要走呢？」

  「你走不出這堵門！」黑夜忽然一把禁錮住她的身體，抱起她，快步地朝著辦公室的休息室走去。

  他不能冒險！

  步纖仙拼命地反抗，可男女畢竟有別，尤其是在力氣上，她自然是占不到什麼好處。

  進了休息室，黑夜把步纖仙拋到大床上。剛落床，步纖仙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竟然神速地跳了起來，急切地朝著黑夜撞倒在地，然後跑了出去。

  黑夜從地上爬起來，快步地跟了出去，可電梯在他剛踏出門口之際，已經合上。黑夜只好回到辦公室，拿起電話：「攔住夫人，不准她踏出黒氏一步！」

  而另一邊，步纖仙跌跌撞撞地跑進電梯，鬼使神差地竟按了負一樓的按鍵。

  當她走到黒氏大樓的對面時，望著一樓大廳的警戒，心中竟冷冷地一笑。

  黑夜，你竟然如此傷我......你我再深感情也比不上你的小青梅是嗎？

  你何不早把她娶進家門？為什麼還要選我？

  默然轉身，眼睛已經流不出淚水。原來通到深處，連淚都沒了。

  回到步家，步纖仙的電話恰巧響了起來。是白天。

  「到家了嗎？」

  「他讓你打來的？」步纖仙問道。

  「既然你知道......」

  「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丈夫背叛了我，我的父親去世了！」冷冷地一堵，白天縱使有再多的話也不好再說出來。

  輕描淡寫地說了幾句，也只好掛了。

  步纖仙給黑冉沖了奶粉，小傢伙吃飽喝足之後，睡著了。坐在嬰兒床的旁邊，步纖仙望著睡得流出兩條口水的黑冉，心中不禁一暖。孩子真是幸福，小小年紀，什麼也不懂，什麼也不用愁，只要吃飽喝足，就能安安穩穩地熟睡。不像她......

  幸好，她還有這麼一個可愛的兒子，和媽媽！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電感應，剛想到步媽媽，步媽媽就走了進來。步媽媽走到黑冉的身邊，輕手輕腳地給熟睡的黑冉蓋了小被子，然後朝步纖仙招招手，示意她跟出去。

  「仙仙有些話，你爸爸過世之後，我一直沒有機會好好和你談談！」步媽媽說道，「今天我們母女兩就好好聊聊天吧！」

  步纖仙輕輕皺眉，之後點點頭。

  「有件事情你或許現在還不知道，在你住院的那段時間，黑夜也住院了！他出了車禍，昏迷不醒！」

  聞言，步纖仙眉心緊鎖。黑夜住院這件事......她沒有告訴她！為什麼？

  「你是不是在為你爸的事情恨黑夜？」忘了一眼步纖仙的神色之後，步媽媽繼續說道，「你的性子媽媽一直都知道。算了，放手吧！報復之後，你就能有快感嗎？」

  「媽.......」

  「這段時間你所作的事情媽媽都看在眼裡，我一直以為你不會......」若不是黑夜方才的電話，她真的不知道她真的會這麼認真地對待這件事。

  「我算不了，我放不下.......」步媽媽的翻牌就像是一個缺口，步纖仙忽然覺得好累，整個人靠在步媽媽的身上。她沒法忘記，所以也放不下......

  「步步為營，步步算計到底是為了什麼？報復？你真的覺得黑夜是那樣的人？」步媽媽詢問道，然後繼續說道，「黑夜不是那樣的人，你我都知道！他對你一直都情深切切，你真的就認為眼見為實？你難道就從來沒有細想過？難道就沒發現什麼異常？」

  要多深的愛才能忍不能忍之忍？她不相信黑夜忽然就變了心！只是步纖仙想過嗎？

  步纖仙聽著，心頭一酸。她怎麼沒有想過？

  「不管是因為什麼，爸爸的死都存在了。要不是......」

  「死者已矣！再追究有用嗎？仙仙，媽媽心裡何嘗不比你難受，可看你的樣子，媽媽從來沒說過一聲，就怕你受不了！現在你答應媽媽，不要再去追究，好好過日子！若是真的不能原諒，那也就罷了！」

  步纖仙聽著，心不由得難受。罷了？聽到這兩個字，她的心幾乎要停止呼吸。原來她還是不舍？或許，她所謂的追究，報復，不過想和他再靠近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