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4 黑白聯姻

  匆匆吃過早飯，步纖仙問了黑楚風病房所在的樓層，匆匆地上了去。

  「玲瓏！」步纖仙剛在門口和準備回黑家的方伯打了聲招呼，走病房，輕推了一下失神的黑玲瓏，「沒事吧？」

  黑楚風的病情步纖仙已經從方伯口中得到答案了，她現在問的是黑玲瓏。

  「沒什麼事！」黑玲瓏道。

  「沒事就好，這個是你的早飯，」步纖仙把買來的早飯遞給黑玲瓏，繼續說道，「你也一晚上沒休息好了吧？吃過早飯就回家去吧，這邊我先看一會兒！」

  黑玲瓏點點頭，看著手中的三明治，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偶爾還停住動作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你心裡有事！」望著黑玲瓏，步纖仙知道她心裡定是藏著什麼事情，只是不願意和她說。

  黑玲瓏胡亂地吃了兩口，然後把剩下來的大半塊三明治扔進垃圾桶里，臉色更是難看。她抬起頭，眼中含著晦澀，就那樣一直看著她，直到步纖仙再次出聲打斷。

  「玲瓏，不要這樣子，有什麼事情說出來，就算幫不上忙，也能紓解一下！」

  

  「婚禮……要提前了！」這是一抹蒼白的笑，裡面除了淡淡的憂傷，還含著無能為力。

  步纖仙不明白，為什麼黑玲瓏會露出這樣的神情，她和白天的聯姻早就決定了不是嗎？現在只是把日子提前，本質上來說並沒有什麼差別。

  「玲瓏……」步纖仙有些為難，雖然兩人是姑嫂，可這樣的隱私其實她並不想參與，「你是不是並不贊同兩家的聯姻？」

  黑玲瓏不說話，眼神撇到黑楚風的身上，淡淡地嘆了嘆氣：「嫂子，我們到外面說吧！」

  「玲瓏，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並不想和白天結婚？」醫院僻靜的一角，步纖仙拉著黑玲瓏問道。

  這一刻，很安靜。沒有任何的語言，沒有任何的聲響。黑玲瓏微微地抽了一口氣，那緊湊而壓抑的聲息之中，似乎帶著哽咽。

  步纖仙望著黑玲瓏那幾近無助的神情，心中一滯，不覺有些心疼。

  看來她猜的沒有錯，即使他們曾經相愛過，可黑玲瓏對這一樁商業聯姻卻是反對的。

  「你不喜歡的話……可以說……」

  「對不起，嫂子，肩膀借我一下！」黑玲瓏伏在步纖仙的肩膀上，抖動了幾下，「現在的黑家和以前已經不能再相比了……必須有人要做一些犧牲。」

  黑玲瓏的聲音很是傷感，良久，她慢慢地安靜下來，步纖仙輕輕地拍著她的肩膀。

  人生，很多時候就是一場沒有劇透的悲喜劇，每一個情節都是上天刻意的安排，只是悲歡離合劇中人也許永遠都參不透，就像黑玲瓏和白天，原本相愛的兩人卻不得不分離，再重逢，結局又一個逆轉……

  兩人回到黑楚風的病房的時候，黑楚風已經清醒過來了，不過頭一天才剛動了手術，身體虛弱地只能躺在床上。

  「明艷回來了嗎？」一望見步纖仙和黑玲瓏，黑楚風首先想到的是離家出走的小女兒。

  步纖仙五味雜陳地看著躺在病床上的黑楚風，嘴唇乾得有些裂皮，黑眸像是看不到底地湖水一般，幽暗之中又透著一抹光亮。

  剛從死神中搶回性命，可關心的卻是黑明艷……她現在想來，黑楚風在商場上雖然作風很乾脆利落，可對親人……

  步纖仙剛想開口，方伯推開門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方揚。

  方揚整個人看起來有些頹唐，頭髮凌亂地看不出造型，下巴的鬍渣子也長了出來，上身穿著一件皺巴巴的白襯衫，下擺胡亂地塞到西裝褲里，腳下的皮鞋有點髒。

  黑楚風望見走進來的方揚顯得特別激動，長滿皺紋的右手使力地想要抬起，口中不停地喊著：「明艷……明艷……」

  方揚緩緩地走進來，腳步沉重地就像是扣了幾塊大鐵球一般。

  「……她跑掉了！」方揚的聲音裡面有著不可忽視的沉痛。

  黑楚風微微抬起的手霎時一落，雙眼瞪大。他心裡隱約地知道，方揚找不到黑明艷，黑家派出去的人找不到黑明艷，這一次她是真的想離開了。

  腦中浮現黑明艷離開前對他說的那些話，從來沒有為任何事羞愧過的黑楚風，此時，心中可是滿滿的裝的都是羞愧以及悔恨。

  在步纖仙離家的的第二天，黑夜是有找過他說過步纖仙離家的緣由的，他當時是想過告訴黑明艷全部的事實真相的，可……黑明艷雖然不是黑家的骨肉，畢竟也還是他一手帶大的孩子。在黑楚風心裡，什麼都沒說，無非也就是怕黑明艷知道真相之後的態度。

  誰知……有什麼比從外人口中知道真相更傷人？

  步纖仙望著床上的黑楚風，心中很不是滋味。一直以來，黑楚風什麼時候不是一副寵辱不驚的模樣，可畢竟只是人類，七情六慾總是不可避免的。

  下午，步纖仙陪著黑玲瓏去試婚紗。本應該半年之後舉行的婚禮，一下子就提前了這麼多，這檔期確實十分緊湊密集。可古話說的沒錯，有錢能使鬼推磨，且不說黑家，就白家的財力，就算婚禮在今天舉行，恐怕也不是什麼問題。

  步纖仙在黑玲瓏的攙扶之下下了車，婚紗店似是專門迎接黑玲瓏一般，店裡的經理以及幾個店員都齊齊地站在了門口。

  「黑小姐，」胸前掛著經理的名號的年輕女人走了過來，「歡迎你光臨傾世婚紗，請到這邊來。」

  步纖仙和黑玲瓏跟著走進店內，片刻之後，停在一套純白色的婚紗面前。

  「黑小姐，這就是白先生特意為你定製的婚紗——絕戀！這款婚紗是純手工製作成的，由法國名家……」

  傾世婚紗的經理滔滔不絕地介紹著婚紗，此時，步纖仙覺得其實白天也算夠用心的了，雖然幸福不能夠以婚紗的精緻與否，婚禮的盛況來說，可一個男人如果連這麼細緻的地方都考慮到，難道還不能夠說明什麼嗎？

  「……白先生說，黑小姐您喜歡奧黛麗赫本在羅馬假日裡面的皇冠，所以，我們為黑小姐您準備的頭紗就以羅馬假日的皇冠為環。黑小姐，您看看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您現在可以提，我們立即改！」

  「不用改了！白天說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既然這樣，那黑小姐請隨我來！這位太太，您可以在這邊的沙發先休息一下！」

  黑玲瓏跟著那名經理到更衣間去試婚紗去了，步纖仙百無聊賴地坐在外面的沙發上，走馬觀花地看著裡面的婚紗。

  片刻，黑玲瓏雙手托著裙擺，緩緩地從更衣間走了出來。

  「嫂子，還行嗎？」

  步纖仙轉頭，然後點點頭。

  這套婚紗穿在黑玲瓏身上確實十分適合，恰好地尺度正好把黑玲瓏的好身材一一地顯露出來。同時，白色的蕾絲婚紗本應該是善良的天使象徵之一，可那在抹胸上鑲嵌的點點黑鑽，卻又給它賦予惡魔的氣息。這樣的婚紗挑人穿，適合的人穿起來既高貴而又魅惑，不適合的人穿上估計也就是一塊抹布。

  再一次，步纖仙不得不為白天驚嘆，白天是真的愛黑玲瓏的吧？她也曾經差點成為白天的新娘，可……這對比，看得出新郎的用心真的是天差地別。

  「白天很用心！」步纖仙走到黑玲瓏的身邊，緩緩地說道。白天有心，假如黑玲瓏也有心，她不希望黑玲瓏因為其他的原因對這段婚姻抱著一種反對的態度。

  黑玲瓏皺緊眉心，撇頭看著步纖仙，不明白她為什麼忽然這麼說。

  「非常之觀，常在於險遠；非常之人，常在於天邊。很多時候，我們常常會忽略身邊的人，玲瓏，嫂子雖然不知道你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但，假如你對白天還有心，那麼不管你們的婚姻是不是商業聯姻，你也要好好地經營好它！現實容不得我們任性！」

  黑玲瓏點點頭，板了幾乎一天的俏臉上，終於有了些笑意：「嫂子謝謝你！就算我沒心，我也要把這段婚姻經營下去，現在的黑氏不能沒了白家的支持！」

  「玲瓏你……」

  「步纖仙，」步纖仙還想說寫什麼，身後就傳來白天的聲音，「謝謝你能陪她來試婚紗！產期快要到了吧？」

  白天笑意滿滿地走到兩人面前，視線掃過步纖仙隆起的肚子。

  「好久不見！」步纖仙心中一驚，不知道白天有沒有把黑玲瓏剛剛所說的話聽了去。「恭喜你準備結婚了！」

  「謝謝！最近還好嗎？」

  白天上前試圖擁住黑玲瓏的肩膀，可剛伸出手，黑玲瓏便一扭身：「嫂子，我先去把婚紗換下來！你們先聊著！」

  「沒想到你會來！」假裝沒看見白天臉上的尷尬，步纖仙笑著說道，「看來你很在意這一次的婚禮！」

  「我單方面的在意沒有用！」白天嗓音裡面帶著淡淡地憂傷，頓了一下，又說道，「步纖仙有的時候我真的很想問問你，你都是怎麼堅持過來的？」

  步纖仙動動嘴唇，可卻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