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8 未曾得到，何來失去

  步纖仙從恍惚之中清醒過來，正看到黑夜蹲下來和畢念兒一同撿起四落的珍珠。她咬了咬下唇，也跟著蹲在了畢念兒的身邊，朗聲說道：「念兒姐，你看……哎，我怎麼這麼不小心呢？我知道我送你戴芙妮的眼淚，觸動了你的心，可……哎……」

  畢念兒倒是愣住了，她怎麼也沒有想到會被步纖仙這麼倒打一耙。現在角色顛倒，倒是她畢念兒多麼無理取鬧。

  畢念兒臉色一青，心想，現在她若是反口辯駁，失了身份不僅，更是把事實亂成一鍋粥，到時候誰是誰非真的誰也說不清，步纖仙再怎麼說都是黑夜的太太，而她又是黑夜的前任未婚妻身份尷尬。

  

  「念兒姐……」步纖仙在畢念兒還沒做反應的時候又是一聲哀求的低呼，眼眶在一瞬間也布滿了霧氣，眨眼之間似乎就會落下淚水來。

  「沒有關係，沒有關係，我也不夠小心！」滿肚子的怨氣沒有發泄出來，畢念兒已經夠惱火的了。現在又要假惺惺地安慰步纖仙，她的心情更是陰沉。

  「都人妻了，做事還毛毛躁躁的，真是的！」黑夜有些寵溺地拍了一下步纖仙的後腦勺，身為主人不得不象徵性地惱了步纖仙兩句。

  「我……」步纖仙有些訝異地轉頭看著黑夜，她真的沒有想到黑夜居然會為她撒謊。戴芙妮的眼淚不是她的，他心裡應該清楚的。想著，步纖仙心頭一陣甜滋滋的。

  眾賓客聽了這麼一段話，又開始各自攀談起來，音樂響起，宴會又回到了先前，好像方才什麼也沒有發生一般。

  「黑總裁很寵愛新婚的妻子呀，真是羨慕年輕人！」一位商界的老者如是說道，身旁的幾位也跟著點頭。

  黑夜應酬了幾句，這個時候李翔龍也跟了過來，李翔龍不知道和那幾個人說了些什麼，那幾人的注意力好像完全在李翔龍的話上，連不知不覺之後，被帶著離開了也似乎沒有發覺。

  原地只剩下三個，步纖仙、黑夜、畢念兒。

  「畢小姐剛剛謝謝你！」黑夜的稱呼引起了步纖仙的側目，不知什麼時候，他們的稱呼也變得這麼陌生了。

  「你叫我畢小姐？呵，也是！現在你是有家室的人，我們這些朋友怎麼會入你的眼？重色輕友是吧？」黑夜的稱呼就像是一把鹽，正往畢念兒的傷口上撒，而且是慢慢地一點點的，總在傷口乾涸之際又撕開，這種感覺比凌遲還要痛苦。

  黑夜皺著川字眉心，不悅地看了看畢念兒，然後又轉頭瞪了一眼，輕扯著他褲頭的步纖仙，說道：「我說過，我們之間不算朋友！你我兩家公司是合作夥伴，稱呼你一聲畢小姐並沒有什麼不妥。」

  男人狠心起來的時候就是石頭也會心疼。步纖仙忽然感覺到一陣惡寒，不自覺地朝著黑夜那邊靠了過去。

  「我已經失去你了是嗎？」畢念兒的眼角滑落下一串淚珠，淚漣漣的模樣，連身為女人的步纖仙都不禁有些憐香惜玉了。

  「未曾得到，何來失去？」黑夜冷冷地扔下一句話，拉著步纖仙，大步地朝著轉角處的樓梯走去。

  「她……好像在哭！」步纖仙半走半被拖著，回頭望見畢念兒還蹲在原地，可整個連已經埋進了雙臂之中。

  「她哭不哭和我沒有關係，倒是你，剛剛是怎麼一回事？」

  「……沒有事呀！」話已經在嘴邊了，可踟躕了一下，還是沒有說出口。

  黑夜低低地嘆了嘆氣，強壯的雙臂一把抱住步纖仙，快步地往臥室走去。步纖仙就像是一條無骨的美人蛇一般，軟軟地靠在他的懷裡。她知道他要去的是什麼地方，早在第一次來這棟房子的時候，她就早早地做了準備了。今晚，她並不打算回大宅子去。

  「你送我的生日禮物呢？在哪裡？」進房，黑夜把步纖仙輕慢地放在床上，雙臂撐在她的兩旁，黑眸緊緊地盯住她，啞聲問道。

  「嗯？」步纖仙咽了咽口水，不由自主地挪動臀部，往後退了退，一雙大眼無辜地看著他，「剛剛……那個戴芙妮的眼淚其實是她給你的生日禮物！」

  人就是這樣，就算再怎麼討厭一個人，總會因為某個讓她覺得憐憫的感覺，放輕了心中的怨念。步纖仙更是，父親從小告訴她要「鋤強扶弱」，畢念兒有時候確實也挺可憐的。雖然，可憐人總有可恨之處。

  「我只關心你送我的生日禮物！」黑夜一把拉住步纖仙向後挪的身子，「別躲！我都不記得我有多久沒有抱你了！」

  黑夜的話是曖昧的。他的「抱」並不是單純的「抱」，他們可以說夜夜相擁而睡。而吐息之間，拂過步纖仙脖子的氣息更是魅惑地讓人心癢難耐。

  「老公，我需要準備準備，你先等一下我好嗎？」臉頰頓時燒紅，這一夜她早就做好了準備，只不過，她希望盡力讓這份禮物更重更好一點。

  黑夜挑挑眉，然後一笑：「看來這份禮物很貴重！」

  步纖仙不答，她伸起手攬住黑夜的脖子，臉貼著黑夜寬闊的胸膛，深深地汲取他身上的氣味。她聽見他吐息之間的震動，那強壯有力的跳動，就像是鼓點一般，有節奏地跳動著。閉上眼，她不禁慶幸這副臂彎裡面擁著的人是她。

  她也曾想過，假如她沒有遇見黑夜，或許一切就不會發生，小美就不會死。但是那都是假如，即使發生過這麼多事情，她後悔過，彷徨過，但她也暗暗慶幸過……

  輕輕一吻之後，步纖仙從黑夜的懷中站起來，緩緩地走進浴室。

  很多時候，時間是跳動的。它的一分一秒其實並不是一個恆定的數值。歡樂時——時光飛逝；悲傷時——度日如年；思念時——如隔三秋……這一分一秒，在不同人的眼裡，它們的長度寬度都是不一致。

  黑夜望見步纖仙站在浴室的門口的時候，時間仿佛停住了，他沒有說話，只是呼吸的頻率越來越急促，甚至有一觸即發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