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遇事不決奈亞子

  「我看到了，世界在火焰中墜落。」

  烏洛琉斯看到了什麼？

  祂看到世界在火焰中墜落，看到黑暗吞噬了一個又一個熟悉的人，看到……

  看到林若一步一步走向陌生的王座，眾生皆跪俯在祂的腳下，似乎在表示臣服，又似乎只是迎接祂的回歸。

  

  看到祂平靜而淡漠的眼神，沒有一絲情感，沒有一絲人性，好似在世間萬物沒有一樣東西能被祂放在眼裡，也沒有一樣東西值得祂去多看一眼。

  那不是林若，烏洛琉斯從未有過這樣清晰的認知。

  林若不是這樣的，他有著充沛的人性，會對烏洛琉斯露出讓祂感覺很溫暖的笑容，會靜靜的陪著祂畫畫，哪怕祂畫得只是很無趣的東西，會在每一次旅行之後，將所經歷的故事告訴祂，會在祂疑惑時耐心的為祂解答，會為祂做烤肉，會拉著其他人鬧哄哄的為祂慶祝生日……

  在曾經無數個重啟後被林若帶大的日子裡，烏洛琉斯早就對林若是個怎樣的人有了再清晰不過的認知。

  甚至對於烏洛琉斯來說，林若在某種意義上簡直就像是祂的……父親。

  這聽上去或許很滑稽，但卻是事實。

  所以這不是林若！

  這是誰？

  烏洛琉斯不知道，命運的啟示也沒有給祂思考的機會。

  四周隨後變得黑暗裡，連帶著烏洛琉斯的意識一起，接著祂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混沌，有那麼一瞬間烏洛琉斯甚至覺得自己可能要死掉了。

  可祂並沒有死掉，只是在混沌的黑暗中聽到了一個聲音。

  「咦？居然被看到了。」

  「嗯，讓我看看是哪個小可愛，原來是條蠢蛇啊，要不要殺掉呢……」

  「哈哈，開個玩笑而已，畢竟你可是被祂所關注的蠢蛇，真的弄死你，祂一定會生氣的，我可不想被揍。」

  「但是就這麼放你回去的話，祂會猜到的吧，那樣說不定我的計劃會失敗……咦，這樣好像更有趣？」

  再然後，烏洛琉斯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等祂醒來的時候，周圍並沒有任何異樣，祂本身也沒有任何異樣，唯有還存在的記憶告訴烏洛琉斯發生了什麼。

  所以烏洛琉斯過來了，來找林若。

  祂必須將看到的東西告訴林若。

  而等烏洛琉斯說完祂所看到的啟示後，哪怕是林若一時間都愣住了。

  他隨即皺起眉，本能的分析起烏洛琉斯所看到的東西。

  毫無疑問，烏洛琉斯所看到未來，應該是他沒有維持住人性，且後手失效的未來。

  在那樣的未來里，地球的毀滅並不讓人意外，畢竟哪怕排除克系其他外神的干擾，單單是只有神性的祂就足以達成這個結局。

  比起為這樣的未來感到恐慌，林若更關注的還是，誰導致了這一切。

  而這其中的頭號嫌疑人，自然就是烏洛琉斯所聽到的那個聲音。

  「雖然沒有證據，但這種性格，又是你奈亞！」林若在心底直接把鍋扣到了某位喜歡玩弄人類的外神身上，他其實沒有任何證據，但這種事也不需要證據。

  反正無論幕後黑手是誰，他以後都肯定要把奈亞揍一頓。

  而且……「不遵守約定者可是要受到懲罰的。」林若輕聲說道，這並不是一句廢話，也非妄語。

  祂與外神們定下的約定，又怎麼可能真的只是靠著雙方的自覺作為約束，那群外神包括祂在內，也從來都不是什麼會乖乖遵守約定。

  這個在很久以前就達成的約定，可是以……呃，什麼作為約束來著？

  想著想著，林若忽然卡殼了下，因為這部分的記憶與知識比較危險，他還沒有恢復，所以一時間還真的不知道束縛約定的是什麼。

  但這不煩礙林若面不改色的跳過這部分內容繼續往下想。

  約定的束縛先不提，奈亞因為違約可能受到的懲罰也不必管，起碼有一點林若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哪怕奈亞不遵守約定悄悄的做了什麼，也不可能太過，頂多就是以相當於這個世界序列0的力量的化身有限的蹦躂幾次，因為約定可不是擺設。

  舉個簡單的例子，奈亞作為三柱神確實可以在一定範圍內做點什麼，只是受到不太重的懲罰，這是約定最初就故意留給雙方的漏洞，但如果奈亞真的徹底違背約定，現在本體降臨詭秘世界，那林若就可以等著吃席了。

  同樣的，如果約定之日後，林若選擇毀約，奈亞祂們也可以等著將林若分而食之。

  這也是那些神同意定下約定的原因之一，祂們既期待那一位的歸來，又渴求能夠徹底分食那一位的遺體……等等，我在想什麼？

  發覺自己的思路逐漸跑偏，甚至想到了一些本不該想起來的事情的林若悚然一驚，連忙看了桌子上的【女巫蘿塞珥】兩眼穩固人性，同時將這部分記憶再度封塵，思考起奈亞都做了些什麼。

  「我到目前為止接觸到的事件里，能稱得上異常的，密教算一個，可其他的……完全沒有線索啊，而且奈亞放任烏洛琉斯看到那樣的未來，放任他把這些信息告訴我，真的只是出於愉悅嗎？還是說，干擾我的行動，本就是祂的目的？」林若有些頭痛，他其實真的不太喜歡跟這些千層餅打交道，太繞了。

  「而且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奈亞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干涉這個世界的，那個故意留給雙方的漏洞……奈亞這狗東西要說祂不是早就開始搞事了我都不信啊！」

  林若忽然眯起了眼睛，之前因為這部分的信息太敏感，他一直都沒有深思，但現在這麼一說，他忽然很懷疑他過去人生中經歷的那些苦難是不是都有奈亞的手筆。

  畢竟拋開一切花里胡哨，只談本質，他和奈亞的矛盾點其實就在他的人性上。林若有一種直覺，只要他能夠在這場約定中獲得勝利，什麼奈亞三柱神最後都得乖乖的哪涼快哪呆著去。

  所以林若本身要守住的也唯有自己的人性，在這個前提下，林若需要防範的也只有奈亞動搖祂的人性，其他的都不重要。

  而回顧過去，林若的人性曾經有過兩次大的動搖，每一次都差點讓他直接變成祂。

  「維護劇情的小妖精，不會就是你吧？」林若眯起了眼睛，他難得沒有了任何笑意，那雙漂亮的藍色眼眸中冷得像是亘古不化的寒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