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瘋狂的一屍兩命

  顧筱北月份漸漸的大了，厲昊南留在她身邊的時間越來越長，哪怕在一起時，兩人誰也不說話，但是他也要她出現在視線範圍內。

  厲昊南幾乎與她形影不離。看著對面向自己蹣跚走來的女子，明媚的陽光一覽無餘地照射在她的身上，八個多月的肚子也沐浴在陽光下。

  每當這個時候，他就心生暖意，看著顧筱北整個人沐浴在陽光里，臉上那種笑容，溫存的，淡淡的笑容，充滿了一種母性的光輝。

  自己的孩子，馬上就要出世了。

  二十天？一個月？

  這段日子，無論看什麼，他都是覺得充滿希望的。人間大地，如此善良，美滿和諧。身邊的血腥，陰謀……都走得很遠很遠。

  

  厲昊南走到顧筱北身邊，微微俯下身子，伸出手去，撫摸她高高的肚子，「我有個很好的朋友明磊，他那邊出了些事情，我得去一趟，也就是三五天的事，你自己在家，沒問題吧！」

  這還是自從懷孕以來，厲昊南第一要離開，顧筱北心情竟然莫名的有些不安，可是她可不想讓厲昊南看出來，哼了一聲：「怎麼不行，我離開你還活不了！」

  厲昊南笑起來，這是一種久違的溫馨的感覺，自己刀口tian血這麼多年，在外人眼裡，已經完美的詮釋了一個成功男人所應該涵蓋的全部內容。有了無可匹敵的財富，登峰造極的權利，可是只有此刻，他才知道，自己需要的是什麼，這時，才那麼深刻地體會出，一個男人，只有享受這樣的生活才是成功！

  看著顧筱北眉梢眼角的笑意，璀璨奪目的眼睛，只覺得自己心裡有種春暖花開的歡喜，全世界似乎都是馥郁芬芳的花朵，嬌艷明媚。

  厲昊南走後，顧筱北心裡竟然是空落落的難受。看來依賴一個人真不是個好習慣。

  她現在幾乎可以清晰的看見自己命運的走向，可是，一些心底的痕跡，如何磨滅得了。

  晚上，一個人倦在沙發里看電視，屏幕里帥氣的賀子俊正對著女主角說：「不論什麼時候，不論發生什麼，我都永遠陪在你身邊。」

  顧筱北悽然的笑了，愛著的人，心裡頭總有一生一世的概念。可是，永遠到底有多遠呢？或者，它近在眼前，或者，它遠到下世的下世。

  本來她已經下了決心忘掉賀子俊這個人，可是記憶是忠實的，讓她想忘一忘不掉。她總是會想到他，在她半夜朦朧醒來的時候，在她無緣無故發呆的時候……總是會想到他。也許她這輩子都沒辦法把他忘掉吧！

  那些年少時候的情真意切，沒辦法自欺欺人說生命里從沒有過這個人，即使過去，總會有些痕跡，只不過已經不再是原來那樣濃烈的渴望，變成了年少的一個夢。

  人如果能一輩子只談一次戀愛就修成正果，當然是天大的好事，可是不見得每個人都有這種運氣，雖然初戀不成功是件遺憾的事，但是沒有人因為第一次不成功就孤獨終老。

  此時的顧筱北是真的困惑了。說實話，和厲昊南發展到今天，當真意料之外，厲昊南的出現，讓她的人生道路也隨即出現了岔路。

  拒絕不得，親近不能。無所適從自己就如一隻飛蛾，永遠只能在他的天羅地網裡，進進退退都很悲哀。

  可是惆悵終究敵不過真實的溫暖。

  患得患失的顧筱北，憂心忡忡。

  陽光照在身上溫暖舒適，細細的微風從敞開的窗戶里吹起來，撩動了窗簾上一絲絲雪白的穗子，顧筱北低頭嗅嗅杯子裡濃郁的奶香，長長的吐了口氣。

  身邊後的電話鈴響，不一會兒，傭人拿著電話遞給顧筱北。

  不用問，就知道是厲昊南。

  他自從走了以後，每天都會打電話回來，無數的變的重複著那些顧筱北早就聽膩了的囑咐，這次依然如此，絮絮叨叨聊了一會，臨到要掛電話，厲昊南在那邊突然低低的問：「你有沒有想我啊？」

  顧筱北只是沉默不語。

  話筒那邊頓了一下，他知道顧筱北不會回答一樣，隨即笑道：「逗你玩呢，心情別太鬱悶，要不然孩子也不開心。」

  顧筱北只覺得心中像是在喝檸檬茶，酸酸甜甜，刺得她的眼睛裡迅速泛起了潮意，只能努力睜得大大地看著前方。

  厲昊南永遠這樣，關心的永遠都是她肚子裡面的孩子。

  掛了電話，顧筱北出了一會神，然後汲著拖鞋在屋子裡像螃蟹一樣橫行。

  顧筱北躺在床上睡午覺，可是翻來覆去的怎麼樣都睡不著。因為厲昊南剛剛打電話來說，他今天晚上就可以回來。

  也不知道為什麼，她竟然就睡不著了。

  正在這時，電話響起。傭人送到她的手上，她依然還是厲昊南，嘟著嘴，笑著接起來：「餵？」

  那邊是個是曾相識的女人聲音，「筱北，是我，安雅。」

  安雅，顧筱北有些發愣，她不知道安雅給她打電話做什麼。

  「筱北，你上次不是對我說想看實況轉播錄製節目嗎？今天下面的影視公司派人來為公司做宣傳，你過來看啊，都是大明星，還請了其他影視公司的大腕明星來做代言，現場觀看，可以現場互動的！」

  顧筱北聽她的話，知識很可能親眼看見賀子俊，自從上次分別，她一直再也沒有看見賀子俊，她雖然知道，她沒有了賀子俊，會繼續往前走。生命這樣漫長，她無論如何，都要繼續往前走。可是無論她走到哪裡，無論她怎麼想忘記，還是記得賀子俊的，那是她獨一無二的子俊哥哥，但是因為有厲昊南在身邊，她別說見他，就是想想他，都覺得奢侈。

  此時聽了可以見賀子俊的機會，不由心生嚮往。但是對安雅，她卻有幾分退縮。本想拒絕，可是想到厲昊南離開就這麼幾天，以後未必再有機會，於是答應安雅去看賀子俊錄節目。

  傭人和司機聽說顧筱北要出門，本來有些躊躇，厲昊南臨走時再三囑咐，顧筱北不能有什麼閃失。他們本不想讓顧筱北出去，但是見她堅持，只好打電話找來吳闖，讓吳闖陪著她去。

  顧筱北自從懷孕後，厲昊南大多都留在家裡，吳闖也很少出現在這裡。此時他看見顧筱北穿著一條黑色絲絨高腰孕婦裙，胸口處點綴了一些小水鑽，晶瑩剔透，頭髮用只精緻的簪子松松挽了個髻，雖然鉛華不染，但是她皮膚極好，因為懷孕後的豐盈，更顯得膚如凝脂，目若點漆。

  他還是第一看見如此漂亮的孕婦，心中沒來由的感到驚慌，都沒問顧筱北要去哪裡，就把她扶上車，出門了。

  一路上的吳闖都是心慌意亂的，甚至有些目眩神迷。他們到時，安雅已經在約定的地點等著他們了。吳闖見是安雅接待了顧筱北，以為這是厲昊南事先的安排，心中有鬼一般，沒有跟著顧筱北進去，只是留在車上等顧筱北。

  安雅帶著顧筱北進去時，裡面的活動已經開始了，真的都是大明星，賀子俊儼然在內。裡面的鎂光燈閃爍不，展廳里全是粉絲們尖叫吶喊的聲音，沸反盈天。

  安雅為顧筱北的座位靠近舞台最前面，顧筱北想了想，還是挑了一個最偏僻的角落坐下。她現在已經清楚的知道，自己和賀子俊之間，隔著山高海闊的距離，她如同遠遠的看著他，已經是一種奢求。

  賀子俊一如從前一樣，陽光迷人，雪白襯衣配淺灰外套，黑色燈芯絨褲子，黑色麂皮休閒鞋，除開腕間一塊表身上沒有任何多餘的飾物，但這一切穿在他身上，如同都生了光一樣。場上不知道有多少女人的眼光在跟著他轉，她們看他的眼神帶著不可思議的瘋狂。

  主持人跟嘉賓笑得亂成一團，賀子俊笑得也是神采飛揚，前塵往事，原來早就成過眼雲煙，她和她他終究是兩個世界的人了。

  顧筱北看著賀子俊若無其事的笑容，沒等節目錄完，就起身離開。

  安雅一直在她身邊，見她離開，說這層的電梯出了故障，笑著領著她往樓梯的方向走去。走到樓梯口處，安雅的電話響了，她去接電話，落後一步，顧筱北自己往樓下走，步子邁下去，腿在半空中還沒有完全打開，就感到被什麼東西猛地攔了一下，整個人就往下撲了過去。

  顧筱北一瞬間覺得天昏地暗，她下意識地護住肚子，囫圇著滾了下去。前額、後腦勺、臉頰、手臂、大腿，但最多的還是她那挺立的大肚子，輪流和樓梯重重接觸，交替受力，下滾的趨勢就像剎車失靈的汽車一樣，怎麼都控制不住。

  能夠思考的時候身子已經重重摔到了階梯最下一層的冰涼地面上，肋骨小腹發出劇烈的疼痛，像波lang似的襲來，耳鳴眼花根本分不清東南西北，隨之而來的是肚子超過一切的疼痛，只覺得劇痛難耐，如萬箭相攢，迷糊中，她感覺到下面嘩嘩的一股熱流，仿佛自己的生命馬上就要終結。

  顧筱北迷糊中好像看見一雙明亮的眼睛，「子俊哥哥！」她用全身力氣叫出了一個名字，但是在時，那聲音低得幾乎像耳語。

  顧筱北被送到醫院時，已經渾身是血，昏迷不醒。吳闖，安雅，文以墨，陳家強等人都趕來了，他們雖然不在意顧筱北的死活，但是他們知道，厲昊南有多在意顧筱北肚子裡面的這個孩子。

  文以墨為人冷靜，沒有馬上給厲昊南打電話，先選擇給明磊打了電話，明磊告訴他，厲昊南乘坐的飛機剛剛起飛。

  現在，他們有有等著，等三個小時候厲昊南下飛機在把事情告訴他，不然他毫不懷疑厲昊南知道消息後，會在天上做出什麼瘋狂的舉動。

  顧筱北在昏昏沉沉中，感覺著劇痛一波波襲來，一次高過一次，仿佛人生中最大的苦楚。她痛得滿頭大汗，只覺得地天旋地轉，大口的喘著氣，可是每一次呼吸，幾乎都要牽出腹中的陣痛。

  「……用力，顧小姐，你一定要用力，現在胎盤剝離，羊水也破了，你要用力把孩子生下來，要不然你和孩子……」

  迷迷糊糊中有人在她耳邊不停的說著。

  「用力，顧小姐，你再努力，用力……用力……再用力……」

  ……

  意識越來越飄忽，她幾乎聽不到她們在說什麼，就連痛苦也慢慢感覺不到了。

  旁邊的醫生大驚失色：「顧小姐，你堅持住，你醒醒，你千萬不能暈過去……」

  「顧小姐……」

  顧筱北的嗓子也幾乎要嚎啞了，整個身子都被撕裂了，可是她真的是太累了，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

  腳步聲，呼喊聲，響成一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