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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金榜提名時

2024-10-31 05:52:56 作者: 酒僧

  作為雲羅國的京都,榮京城繁華無比,在貫穿榮京城南北的天威大道上,妓院、酒肆、客棧、商鋪鱗次節比,車水馬龍,行人如織。

  大街左右兩旁並立的榆樹、槐樹和楊柳,都已冒出新芽,映出淡淡的新綠。

  杏花的香味,和暖暖的風混雜在一起,使城中的人仿佛都喝了二兩,帶著微微的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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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值春考放榜的日子,長街上已經可以見到報喜公差的身影。

  悅來客棧,已經連續來了三撥報喜的公差,三個中了進士的考生戴著大紅花,被公差們簇擁著騎在高頭大馬上,立在客棧的門口。

  金榜提名,是讀書人一生的夢想,騎在馬上的今科進士們,處在一種巔峰的喜悅中,榮光煥發,神采奕奕,大顯人中龍鳳的風采。

  悅來客棧的掌柜可是忙壞了,上竄下跳,左盼右顧,顯得神采情飛揚,那得意勁竟然超中了高中的今科進士。

  一個客棧中了三個今科進士,對一個客棧今後的前途不言而喻。

  在悅來客棧的對面,是高朋客棧,高朋客棧的顧掌柜此時對悅來客棧嫉妒得要死,悅來客棧掌柜那小人得志的樣子,使他產生了一種將其掐死的衝動。

  顧掌柜探出頭,向長街二端張望,他極其渴望有一隊公差奔他這兒來。

  在他的翹首盼望中,果不其然,有四個公差來到了悅來客棧的門口,顧掌柜飛奔出迎。

  為首的公差問道:「你是掌柜嗎?」

  顧掌柜點頭哈腰道:「在下正是,小店的哪位相公高中了。」

  公差一聲冷哼:「你店裡住著一個叫秦陽的人嗎?」

  顧掌柜一聽秦陽的名字,立即知道不是好事,清醒過來,注意到公差們一沒鳴鑼,二沒穿紅,臉上凶神惡煞,顯然不是來報喜的,他立即問道:「他犯什麼事了?」

  公差道:「他住哪個房。帶我們去。」

  顧掌柜不敢怠慢,領著公差們到了秦陽住的客房前,掌柜叫了幾聲門,客房門開了一半,露出園乎乎的一個腦袋。

  公差們立即判斷出這顆腦袋屬於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

  腦袋上有二條粗大的眉毛,一對活潑靈動眼睛打量著掌柜後面的公差,問道:「我中了嗎?」

  顧掌柜道:「做你媽的春秋大夢,你中了個屁,差爺都來拿你了,還在冒充讀書人。」

  這時四個公差也不廢話,一把推開門,將秦陽推在了地上,跌了個四腳朝天。

  公差二話不說,如狼似虎將秦陽五花大綁綁了。

  秦陽掙扎著吼道:「我***,你綁老子幹什麼,顧掌柜老子不就欠你半月房租,至於這麼絕情嗎。」

  公差開始搜查房間,將柜子、箱子、床下、被窩一一搜盡。

  顧掌柜一看公差從搜出來的那些東西,罵道:「你這小賊,這青銅燈盞是我店堂中的啊,這酒壺、這碗、這青花杯子,哇!哇!還有這堆骨頭,我廚房中丟的那些雞是不是你偷的。哇,這裡還有二百兩銀子,你天天說你沒錢交房錢,原來身藏巨款啊,還這么小氣,你這個龜兒子,老子真想一刀劈了你。」

  秦陽道:「誰讓你催房租那麼急,你罵了我一句,我便偷你二樣東西。不然我心裡不爽。」

  顧掌柜一時無語。

  秦陽見公差無故亂動自己的東西,大罵道:「我說差二哥,老子又沒犯法,你憑什麼動老子的東西,老子和你們拼了。」

  一公差拿出一張剛搜到的當票說道:「你沒犯法,竟敢盜竊禁宮之物,這就是你當血龍玉佩的證據。」

  秦陽道:「那玉佩是我花一兩銀子在一個地攤上買的,你們憑什麼說我是偷的啊。」

  公差收好當票,一聲冷哼,說道:「是偷的也好,買的也上,上了公堂再說。」

  秦陽相當狼狽地被四個公差押出客房,在經過客棧大堂的時候,立即引來了住在這間客棧的眾多考生的圍觀。

  「這不是那個宿州來的舉子秦陽嗎,在考場上我還見過他呢。」

  「張兄,你也是宿州來的,認識他吧。」

  「我本來想裝做不認識他的,他可是我們宿州有名的潑皮,外號叫做混世書生,沒有上過正規的書院、學府,和街頭的混混稱兄道弟,但和學界來往卻不多,學界沒幾個人認識他。」

  「那學官怎麼不將他功名革了,他這不是有辱斯文,為禍學林麼?」

  「他雖然惡名滔天,卻又沒落什麼把柄,加之頗有幾分才氣,所以學官也拿他辦法。」

  「……」

  考生們議呢紛紛,一時秦陽成為討論話題,似乎沖淡等待中榜消息的焦急感。

  秦陽被公差押上囚車,他知道上了公堂,不死也要脫三層皮,心裡鬱悶至極。但和公差論理沒有任何意義,他便閉目養神,一路思考著對策。

  他偷客棧里的東西,這是事實,他賴不掉。但是那公差說的什麼血龍玉盤卻不是他偷的,他真是從地攤上花一兩銀子買的。

  他如果能進入禁宮,他最想做的事情,絕不是偷東西,而是殺掉皇帝老兒。他進京趕考就是他想當官,當官的目的就是接觸皇帝,接觸皇帝的目有就是為了殺皇帝。

  他正在胡思亂想,囚車已經拐了幾個彎,後面圍觀的群眾已經散去。

  一路上不知行了多久,囚車顛簸,加上暖烘烘的陽光將秦陽搖搖欲睡。

  就在這時,他突然聽到一個小女孩的聲音:「秦陽哥哥,我是肖月兒,秦陽哥哥,我是肖月兒!」

  秦陽聽到這個聲音,立即掙開眼睛,左右張望,只見一個小十二三歲的小女追著輪車喊他。

  一個公差擋住了女孩,女孩張牙舞爪,想沖開公差的阻擋撲向秦陽。小女孩一邊掙扎,一邊喊叫:「你們為什麼抓秦陽哥哥,他是好人,你們為什麼抓他。」

  秦陽一見這女孩,立即想起十多天前的事情。

  這女孩叫肖月兒,女孩的父親是京城的一個小官,因為受文字獄牽連,被斬頭示眾,女孩沒有其他親人,就在行刑結束後,對著父親那具無頭的屍體痛哭,既無力收屍,更無錢葬父。

  秦陽在這個世上活了十五年,沒做過幾件好人好事。

  但一個人做壞事並不難,難的是一輩子只做壞事不做好事。

  女孩的身世和悽慘的樣子,想起了自己的身世,翻開了心裡的一塊傷疤,他動了惻隱之心,他決定幫助這個女孩子。

  他幫這個女孩子為他父親收了屍,拿出銀兩厚葬了女孩的父親,見女孩子生活沒有著落,便又將身上所有的銀子都交給了女孩,自己只留了一兩銀子。

  沒想到在這個時候遇見女孩,令秦陽大為意外,同時十分難堪。他立即高聲說道:「肖月兒,我沒事,你走吧。」

  這時,囚車邊上又圍了一大堆閒人,指指點點,有說公差的不是,也有說肖月兒狠潑的。

  肖月兒拼命往前撲,卻被一個公差一推,肖月兒向後踉蹌幾步,跌在地上,她爬將起來,繼續向秦陽這邊撲過來,邊哭邊喊:「你們快放開秦陽哥哥,他是好人,他是好人。」

  秦陽真想衝下囚車罵肖月兒:「你才是好人,你全家都是好人。」

  秦陽覺得「好人」二字這用在他身上,十分貶意,他覺得渾身不爽。

  一個公差攔住肖月兒,肖月兒在他手上一咬,那公差氣極,將肖月兒拎起來就要往地上摔,秦陽扯著嗓子疾呼:「差大哥不要。」

  可是那公差已將肖月兒扔出出去。

  肖月兒發出一聲慘叫,秦陽閉上眼不敢看肖月兒落地時的情形。這時,突然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幾位當官的,你們就這麼欺負一個小孩子,還有王法嗎?」

  秦陽睜眼一看,只見一個灰袍的老者抱著肖月兒,正在與公差論理。秦陽見肖月兒無事,心裡一塊石頭落了下來。

  老頭將肖月兒放下,對仍舊在哭的肖月兒安慰道:「孩子不要怕,他們不敢傷害你。」

  肖月兒道:「我沒有害怕,他們抓了秦陽哥哥,郝爺爺,你幫我救秦陽哥哥。」

  秦陽雖然做夠了偷雞摸狗的壞事,但聽肖月兒這麼一說,也不禁動容。心道:「這肖月兒才算是好人。」

  老灰袍老者對公差說道:「你們為什麼要抓這個小兄弟。」

  公差道:「老頭,你少管閒事,這小賊偷了禁宮之物,我們奉命將其抓捕。」

  老頭聽公差一說,便對說道:「他犯了王法,老伯伯救不了。咱們走吧。」

  說著便要去拉肖月兒離開。肖月兒立即哭道:「我不走,我要你救秦陽哥哥。」

  秦陽道:「肖月兒,你快離開這裡吧,不過你可千萬別和這老傢伙走,我看他賊眉鼠眼的,估計也不是好人,說不定是人販子。現在大灰狼多著呢。」

  老頭臉色大變,怒道:「好不識相的娃娃,居然敢罵本道爺是人販子。」

  肖月兒道:「秦陽哥哥,這個是郝爺爺,郝爺爺是神仙,他要帶我去修仙。」

  幾個公差聽聽肖月兒這麼一說,立即不敢造次,連忙上前向灰袍者者施禮道:「老神仙在哪座名山,何處洞府。」

  老頭不答話,這幾個公差不禁起疑,他們也有心試試老頭,於是四人一齊向老頭撲過去,老頭動也不動,身上只是青光一閃,四個撲向老頭的公差像撞在硬牆上了一般,一齊被反彈出一丈來遠。

  秦陽看得目瞪口呆,心裡震憾至極。讀書人不語亂、力、怪、神,不過秦陽卻是百無禁忌,無論是對神仙還是妖怪,都一視同仁地神往不已。

  他做過無數個自己成為神仙的夢,揮手之間就殺掉了那個自以為是的臭屁皇帝。

  如今,一個神仙就在他的面前,離他那麼近,他一顆心怦怦亂跳起來,他完全忘記了剛才罵老頭賊眉鼠眼的那些話,連聲說道:「老神仙神功蓋世,替天行道,老神仙為我伸冤啊,我比竇娥還冤啊……老神仙我要跟你學修仙啊…..救命啊。」

  秦陽狂呼亂叫聽得肖月兒心都碎了,跪在老頭面前連連叩頭,不斷哀求老神仙。老神仙長嘆一聲,說道:「都被你們二個小鬼鬧暈了,唉,破例管回世間的事罷。」

  說完手往那鎖住秦陽的的囚車一指,囚車立即散為碎片。眾圍觀者見灰袍老頭現出神威,立即跪下,神仙長神仙短地叫個不停。

  老頭趕緊拿出一個法器,一手抓秦陽、一手肖月兒跳上法器,瞬間那法器化作一道長虹,破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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