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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 番外 東宮日常:貪嗔痴,妄生死

2024-10-27 09:19:16 作者: 西西東東

  第211章 番外 東宮日常:貪嗔痴,妄生死

  自嶺南回來之後,溫凝其實去過幾次慈恩寺。

  一來感念蒼天眷顧,給她機會得以重活一次。

  二來感念蒼天憐憫,令她陰差陽錯救百姓於水火,解了大胤生靈塗炭之苦。

  但這還是第一次,她和裴宥一道去慈恩寺。

  他想為孩子祈福麼?

  溫凝趁著裴宥休沐前的幾日,緊趕慢趕繡了一枚平安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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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去了,上香時將平安福過一過香火,孩子出生便戴在身上,再合適不過。

  六月初十,朝廷一休沐,出京的車馬便多了起來。

  溫凝一個多月沒出門,難免有些興奮,將車窗都打開,不停朝外頭瞅。

  「不如待會兒上完香,我們去酒坊看一看?」

  溫凝提議。

  算上準備蹴鞠比賽的時間,她有將近三個月沒過去了,怪是想念。

  裴宥卻拿著書卷道:「時間恐不夠。」

  上香要那麼久?

  像知道她心中疑惑似的,裴宥補充一句:「我有些事與慧善大師談。」

  又道:「或是上完香,讓徒白先帶你去酒坊?」

  溫凝想了想:「算了,我等你便好。」

  本想問問他要與慧善大師談什麼,可轉念一想,若是想要她聽見的,裴宥便會帶她一道了。

  溫凝也便沒有多問。

  她從來不是咄咄逼人的性子。

  馬車在慈恩寺門口停下時,剛好是巳時。

  今日來慈恩寺的人也不少。

  他們的馬車當然用得不招搖,可裴宥那人長得就招搖,儘管只穿一身常服,也引不少人側目。

  溫凝由他扶著下馬車。

  她那肚子是一點都看不出來,可從馬車下到馬凳,坡度有些大,一腳探下去,竟覺得小腹有些拉扯。

  溫凝將腳收了回來,還欲再試一次,人直接被裴宥打橫,抱下了馬車。

  就……還是挺在意這個孩子的嘛。

  溫凝有些開心,也不在意外人投來的目光,袖子下的手與他拉在一起,並肩進了慈恩寺。

  慈恩寺內人來人往,但裴宥身後跟著好幾個侍衛,外人一看便知身份不簡單,幾乎都是繞道走。

  兩人上香更是順暢。

  大約是裴宥事先安排過,每到一處宮殿,都是清過場的。

  溫凝手心握著那枚親手繡的平安福,每在一位神佛前,便虔誠為腹中孩子祈福。

  最後將平安福交給主殿一位師父,請他念經開光。

  上過香,裴宥便如他所說,要去慧善大師的禪房。

  「將徒白留給你,前方有荷花池,可餵魚,你去坐坐?」

  溫凝乖巧地點頭。

  其實……

  還是有些好奇,裴宥與慧善大師談些什麼的。

  是又開始做夢了?夢到了一些從前沒夢過的事情,心有困惑?

  他與慧善大師,又是如何結緣的?

  慈恩寺的荷花池果然還不錯,這個時節,荷花開得正好。

  慈恩寺在半山腰,天氣也算不得炎熱,涼風一陣陣的,舒服得很。

  溫凝帶著菱蘭,嘴裡說些有的沒的,心裡琢磨些有的沒的,不期然在荷花池邊遇見一個許久沒碰到的人。

  第一眼,她幾乎沒認出來。

  一改從前驕奢華麗的風格,清湯寡水的,淺綠色的紗裙,簡單的髮簪,淺淡的妝容。

  這是……趙惜芷?

  -

  誠如溫凝所料,此次來慈恩寺,裴宥早便事先打點過。

  因此二人尚在上香時,慧善大師便已經在禪房內等著他。

  禪房內依然燃著香,也依然,關上門後,安靜得仿似與世隔絕。

  慧善大師同上次一般,盤腿坐在蒲團上,垂眼捻佛珠。

  裴宥正坐他對面,脊背挺直,面容清淡。

  「未料到裴施主這麼快又會來找貧僧。」

  距離上次在慈恩寺相見,其實已經有一年多的光景。

  可在慧善看來,二人緣分已盡才是。

  「說罷。」慧善睫羽未抬,「裴施主可是有所求?」

  「大師料事如神,晚輩不得不服。」裴宥聲色靜然,鼻側那枚小痣也跟著淡出塵埃一般。

  「晚輩來此,確有一事相求。」

  慈善捻著佛珠,輕輕嘆了口氣。

  裴宥眉眼垂得更低,默了默,道:「大師既能知過去,不知可否,通將來?」

  慈善似是料到他會有此言,未有驚詫便已搖頭:「裴施主,此乃天機,天機不可泄露。」

  禪房內靜默片刻。

  清煙裊裊,光塵游弋。

  半晌,裴宥再度開口:「不瞞大師,內子已有三月身孕。」

  「此乃喜事,恭喜裴施主。」

  「大師,你我既有兩世緣分,想必大師知曉晚輩心結所在。」

  裴宥輕輕抬眸,望向眉發皆白的慧善。

  他的心結,便是溫凝的死。

  儘管他認為自己與夢中人並不是同一人,可夢中人所懼怕的東西,如附骨之疽,根植在他的意識深處。

  又或者,即便沒有夢中人,如今的他,也會做出與潛意識中一樣的選擇。

  他容不得溫凝犯險。

  以至於從夢中得知夢中人服用一味避子藥丸,令溫凝十來年不曾有孕之後,自己也找到那江湖游醫,求得那一味藥。

  夢中人是因著知曉溫凝對他恨急,不願生他的孩子。他自己就是不受期待地出生,自然不願再添一個不受期待的生命。

  而他,一開始便是打著不願讓溫凝冒生產風險的算盤。

  總歸她也沒打算要孩子。

  可不知是哪裡除了紕漏,溫凝還是有孕了。

  所以章太醫來稟時,他根本就不信。

  那人用了十幾年未有差池,怎到了他這裡,半年便有孕了?

  「這不是你的心結,是你的業障。」慧善並未睜眼,只淡聲道。

  「既是我的業障,便該我自己來還。」裴宥不退步。

  「因果天定,各人有自己的命數,裴施主,何必執著?」

  「若我不執著,何來這一世的圓滿?」

  「既已圓滿,又何求更多?」

  裴宥輕輕垂首,突然低笑了一聲。

  便是已得圓滿,才不容再有缺憾。

  未曾得到過也便罷了,得到之後再失去,只需想一想,便令人遍體生寒,痛徹心扉。

  「大師,您身不在紅塵,不懂紅塵之苦。」裴宥徐徐道,「貪嗔痴,妄生死,晚輩乃俗人,亦無法超脫於塵俗之外。」

  這次輪到慧善靜默。

  佛珠捻動,清寂的禪房裡,一時只有佛珠輕撞的清響。

  約過了一盞茶,慧善才又道:「若她有事,你待如何?」

  裴宥睫羽猛地一顫。

  「這便是晚輩今日前來,所求之事。」

  慧善緩緩睜眼,望向裴宥。

  裴宥亦望著他,眸底平無波瀾。

  沉默一瞬。

  裴宥垂下眼睫,聲音亦是平無波瀾:「若她有事,還請大師再縱晚輩一回。」

  他雙手迭放於額前,朝慧善行了一個大禮:「晚輩願用餘生壽數,換她母子二人平安。」

  -

  禪房內清煙未散,裴宥那擲地有聲的一句話,繞樑久久。

  慧善捻著佛珠的手早就停下,蒼老的眸子裡湧出無奈。

  「裴施主,兩輩子了,你仍舊不曾勘破啊。」

  裴宥低笑一聲:「大師,我一直就是這樣一個人。」

  自私、恣睢、偏戾、乖張。

  他懼怕溫凝的離去,為此甚至想過不如將那孩子拿掉,嚇得章太醫幾乎神形俱裂。

  直至從他嘴裡聽見如此可能傷到溫凝的身體,留下病根,才放棄了這個念頭。

  「色令智昏而已。」慧善搖頭嘆息,「清執,你如此聰慧的一個人,每每遇到她的事,便昏了頭腦。」

  清執,是上輩子的慧善給裴宥的法號。

  盼著他能清除心中執念。

  「你懼她生死,願用自己的命來換她的命,又可曾想過,你幫她渡過這一劫,之後呢?」

  「或許哪一日,她會碰上你的夙敵,或許哪一日,她只是偶遇了一場意外,又或許,你不在人世,她亦不願獨活呢?」

  裴宥的五指攢緊,拇指上的白玉扳指發著暗啞的光。

  「固然,你可以在臨死前為她安排好你所認為的一切,可人生無常,世事難料,誰能知道將來還會發生什麼?」

  「你的業障該由你自己來還,她的路,該由她自己來走。」

  「是死是活,也都是她的路。」

  慧善凝視裴宥:「清執,此前你就做得很好。」

  裴宥輕垂著眉眼。

  陽光未曾灑入禪房內,但也光線通明,襯得他的臉上,透淨的白。

  「你再想想罷。」慧善站起身,垂眸望著仍舊端坐的裴宥,「好生地想一想。」

  「你若敬她愛她,將她平等地視作與你相濡以沫的妻子,此時應當如何做。」

  「想好了,再出去。」

  說罷,持著佛珠,提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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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又:庸醫,敢賣我假藥?

  大夫:我冤枉!我沒有!貨真價實童叟無欺!

  又又:貨真價實上輩子十幾年平安無事,這輩子半年就翻車?

  我:有沒有一種可能……你半年開了人家十幾年的車還有的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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