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番外 東宮日常:來不來?
2024-10-27 09:18:55
作者: 西西東東
溫凝花了好長一段時間才適應東宮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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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是稱呼。
這麼久以來,她聽旁的人喊她「夫人」都聽習慣了,進東宮第一日,一屋子的人跪地喊「娘娘」,差點沒給她嚇得跟著跪下。
連菱蘭,從「姑娘」變成「娘娘」,都繞了好幾天口。
最後溫凝讓她無人時繼續喊她「姑娘」,終於沒那麼彆扭了。
其次是這東宮,委實有些大。
裴宥打點得倒是妥當,如他在信箋中所言,將清輝堂的鞦韆都拆過來了。
其實不止鞦韆,清輝堂經她親手布置的一應物品,他都搬過來了。
可她熟悉的,也就自己的寢殿罷了。
從前她要出門,出了清輝堂沒拐兩個彎,便到了東側門。
可在東宮要出趟門……
別提彎彎繞繞的側門了,哪怕走正門,都要小半個時辰。
更不提裴宥給她辟出的那條小道,她迷路了好幾次才終於走對。
最後一點,便是裴宥的變化。
倒不是他對她和從前不同了,而是旁人待他的態度大為不同。
難怪她說隨意她怎麼稱呼他,如今人人尊稱他一聲「殿下」,恨不得見到人就跪下。
誰還能直呼他的姓名?
是「裴宥」還是「楚宥」,對他根本都毫無影響。
他那人本就寡淡,不愛搭理人,從前好歹掛個和煦的表皮,不了解的人初一接觸,也算溫和有禮。
如今做了太子,本性暴露無遺。
整個人往那兒高深莫測地一坐,又沉又冷。
鬧得闔宮的人有事要找他,都先來抱她這個太子妃的大腿。
「娘娘,少詹事差人來問您今日去不去議事堂。」
這不,身邊的小宮娥又收了顧飛的好處,來請她去救場了。
溫凝並不想去。
剛回來時裴宥還真如他所言,哪哪兒都要將她帶著。
議事堂自然去得不少。
一開始還挺新奇,他們聊朝堂,說政事,都不避著她,可去過幾次……
實在很糟心啊。
誰又在哪裡貪了多少銀子,誰又告誰買賣官銜了,哪裡的冤案上達天聽要差何人前去平冤……樁樁件件,仿佛大胤處處都是蛀蟲。
讓她都懷疑一直認為的盛世都是假象。
顧飛特地讓人來請她,大抵又是哪裡的差事沒辦好,覺得自己又要挨罵了。
她若在場,裴宥能罵得沒那麼凶一些。
溫凝琢磨了一下,還是換了身衣裳往議事堂去了。
近來她還有事要找顧飛幫忙,他挨罵就挨罵,萬一挨了板子可就耽誤她的事兒了。
裴宥入主東宮,顧飛做了詹事府的少詹事,徒白也有了正經官職,升為十率府左率衛。
暗衛營里許多得力的暗衛都不必再躲躲藏藏,在十率府謀有職位。
眼下在議事堂門口的,又是老熟人。
當初跟她出京的十四和十七。
兩人見溫凝前來,毫不意外。
一人熟稔地敲了敲門:「殿下,娘娘來了。」
另一人直接將殿門推開。
溫凝一進去,就見顧飛跪在桌案下面,旁邊跪得筆直的,是徒白。
嚯,幹啥呢?
這要換個姑娘,還以為倆人在跪求賜婚呢。
裴宥在自己人面前並不掩飾情緒,面色沉沉地坐在桌案前,睨著下面二人,一言不發。
見到溫凝進來,才收回眼神,斜在椅子上漫不經心地轉拇指上的扳指。
「都跪著做什麼?」溫凝徑直往裴宥身邊去,「也不嫌地上涼。」
兩人低眉垂目,一動不動。
裴宥抬眸看過來:「夫人的話都不聽了?」
下一瞬,兩人已經站起來:「謝夫人!」
溫凝:「……」
這不還是聽的他的麼?
「罰俸一月,下去。」裴宥嫌棄地擺擺手。
兩人差點又跪下了:「謝殿下!」
頭都沒敢抬,直接退下了。
議事堂通常不留宮人服侍,溫凝自己蹭蹭搬了把椅子在裴宥旁邊坐下:「他們又犯什麼錯了?」
「一而有再,再而有三。」裴宥冷著眉眼,「事不可過三。」
溫凝明白了。
也不是啥大事兒。
無非就是顧飛雖到了詹事府,可骨子裡,還把自己當武將使。
差事幹著幹著,動不動就跟徒白那批人跑了……
徒白跟他打配合趁手慣了,大抵覺得總歸都是給裴宥做事,不必分得那麼明晰。
可如今與在國公府不同。
東宮猶如一個小朝廷,各在其位,各司其職,才能保證這個小朝廷運轉順滑。
「你為何偏要讓顧飛去詹事府?」溫凝不解。
顧飛從前就是他的侍衛,本就更適合去十率府。
他和徒白一左一右率衛,不是挺合適?
裴宥未答,倒是軟下眉眼,拉她的手:「不是嫌這裡無聊?怎地過來了?」
溫凝眨著杏眸,答得理所當然:「想你了唄。」
她算是發現了。
裴宥這人,你說他難哄吧,其實也沒那麼難。
他就喜歡這麼直白,這麼不害臊的表達方式。
果然,她這話一出,裴宥眉尾那點冷意消散了個乾淨,還沾上些笑意。
拽著她的手就要將她往身上拉。
「你那個……那個柳大人待會兒還要來的吧?」溫凝果斷地縮回手。
說他不害臊,是真不害臊!
把她拉過去,指不定待會兒擦槍走火,才不管這是什麼地方。
裴宥眯了眯眼:「你在想什麼?」
「沒什麼。」溫凝心虛地眨眼,「就……就不擾你和柳大人的好事了!」
拎著裙子就往外跑。
她又不是真想他了,找顧飛還有事兒呢!
裴宥望著跑得比兔子還快的姑娘,揚眉捋了捋袖襟。
人就在東宮裡。
跑得了和尚,還跑得了廟?
而那頭溫凝出了議事堂,轉個彎就徑直往詹事府去。
她是真要去找顧飛。
剛剛出寢殿時菱蘭去膳房了,溫凝身邊就跟著兩個小宮娥。
到了詹事府附近,她就讓其中一個宮娥去喊人。
雖說她是太子妃,可那是東宮屬官們辦公的地方,她並不好直接進去。
沒一會兒,顧飛就出來。
溫凝才剛剛救他一命,他一見人就要行大禮。
「免了免了。」溫凝攔住他,「快,我讓你辦的事兒,辦妥了嗎?」
顧飛當即從袖中拿出一迭畫紙,呈到溫凝眼前:「夫人請過目。」
這東宮也就少數幾個國公府過來的老人,還隨著裴宥喊她夫人。
溫凝將畫紙接過來。
厚厚一迭,上面足畫了二三十個男子小像。
溫凝略略翻過。
不是年輕俊逸,就是風流倜儻,都鮮嫩得很。
哈,不錯不錯!
溫凝滿意地將一迭小像打了個卷,塞入袖中。
-
溫凝覺得她該給菱蘭找個好歸宿。
轉眼她都十九,菱蘭也年逾二十,總不能叫她一輩子跟著自己。
她同菱蘭提過幾嘴,也不知是她害羞,還是真沒開竅,口口聲聲不嫁不嫁,誰都不嫁,就要在姑娘身邊。
溫凝也捨不得她。
於是就琢磨著,十率府那麼多侍衛,詹事府那麼多屬官,從中給菱蘭相看一個,白日裡兩人同在東宮當差,夜晚一併下值歸家,豈不美哉?
只是這個事兒吧,她不好當著菱蘭的面做。
人家怎麼都是個姑娘家,會不好意思。
顧飛對東宮的文臣武將最了解不過,便想著讓他先將人都排查一遍,先篩模樣合心意的,再挑挑家中沒那麼多事兒的,當然,人品也需顧飛那邊先打聽清楚。
等挑得差不多了,再尋機會讓菱蘭去與人會會面。
都在這東宮裡,一來二去說不定就成了!
溫凝算盤打得啪啪響,很快從那一迭小像里挑出幾個合眼緣的,打算找時間讓菱蘭去會一會。
可轉念一想,這人與人的喜好是不同的,想法也是不同的。
譬如從前她討厭裴宥討厭得不得了的時候,菱蘭偏在她耳邊說他的好話。
此前她覺得顧飛挺好的,想撮合他二人。
菱蘭一臉不可思議:「姑娘,您想想我的腦子……再加他那腦子,不為我想想也要為我以後的孩子想想啊?!」
這……
就……
還挺有道理的。
溫凝再三琢磨,突然靈光一現。
既然打不定主意相看哪幾個,全喊來給菱蘭看一遍不就行了!
這夜裴宥回寢殿時,溫凝就跟在人後面蹭。
「裴宥,你覺不覺得咱這東宮太過冷清了?」
裴宥還是保持著從前的習慣,即便沒有公務,晚上也會在桌案前看看書。
聞言撩起眼皮:「近來我無公差計劃。」
現下已是嘉和十八年的三月。
距他們從雁門關回來,已經過去了小半年。
溫凝這麼一說,裴宥很自然地想到當初承諾她的,公差時放她獨自出門遊玩。
「我不是那個意思!」溫凝搬了椅子蹭到他旁邊,「我就是突然想到……」
她醞釀了一個笑容出來:「那年在嶺南時,見到謝家軍在官驛的院子裡踢蹴鞠,好生有趣!」
「裴宥。」她至今還是喊他「裴宥」,「楚宥」什麼的,好陌生。
「你看咱們東宮屬官那麼多,能文的,擅武的,湊一起多熱鬧啊!」
「要不咱們也組織一場蹴鞠比賽?」
溫凝雀躍地望著裴宥。
來一場蹴鞠比賽,叫東宮的大好男兒齊聚一堂,菱蘭豈不各個都能看見了!
而且,那比賽里不止能看臉,還能看體格,看性情,有沒有腦子也是能看出來的!
簡直沒有比這個更好的主意了!
「蹴鞠比賽?」裴宥將書卷拿開一些,「你想看我蹴鞠?」
「當……」
當然不是!
您老一上場,誰敢跟你踢?
「我……」溫凝收起自己眼底那束亮閃閃的光,委屈巴巴道,「我就是……有些無聊。」
「長安街最近也沒什麼新鮮事兒,戲文都不出新的。」
「香粉鋪子有如霜妹妹在,都不需要我怎麼費力了。」
「你又不出公差……」
溫凝眼睛眨巴眨巴地望著裴宥:「如何?正好……正好增進一下你文臣武將之間的感情!」
悄咪咪地拉住他的袖子,扯了扯,拉長軟調:「夫君……」
裴宥的眸色明顯深了些。
眯眼看了看溫凝拉著自己袖子的細軟手指,又掃了眼那雙含著春泉般的眸。
輕揚了眉尖:「也不是不可以。」
溫凝一聽有戲,蹭地從椅子上站起來,自覺地往桌案上一坐。
「我知道!」不就喜歡在這種地方來麼,「來吧!」
保管讓你吃開心!
裴宥歪在椅子上,輕輕撫摸手上的扳指,沒看她。
溫凝瞧他眉梢那股風流顏色,明明有了想法。
拿腳輕輕踢他的腿:「來呀。」
裴宥再抬眼,眸底已是一片暗色。
他施施然起身,才一靠近,溫凝就覺一股熱意。
心跳還是不受控制地有些快。
但在這裡,也不是第一次……
她大方地仰起臉,閉上眼。
裴宥卻沒有來親她。
略有些粗糙的指尖划過她的眉眼,游弋到了她的耳垂:「夫人不是好奇我何處學來那許多花樣?」
溫凝眼睫闔動,睜開眼。
裴宥已經近在咫尺,鼻側那枚小痣紅得妖冶。
「你是否忘記自己的妝奩抽屜里,除了和離書,還有些什麼?」
溫凝想了想,頓時抽了口氣。
春……春宮圖?
婚前溫庭春請來的教習嬤嬤,會特地教夫妻之事。
那圖也是她的嫁妝之一,一併帶過來的。
「夫人也看過的罷?」
她坐在桌案上,裴宥一靠近,仍舊將她整個人攏住。
溫凝的臉有點紅。
看……當然看過。
誰沒點好奇心。
可這與今夜這事有何關係?
「夫人猜……」裴宥擠開了她的腿,靠得更近,「我為何不辭辛苦將你那鞦韆拆過來?」
此情此景,眼前人的此等顏色……
溫凝很自然地想到了那圖中的某些,關於鞦韆的……
不可描述的畫面。
手下一滑,險些坐不住。
被裴宥摟住了腰。
「今夜溫度適宜。」他掌心帶著熱意,氣息帶著熱意,聲音也帶著熱意,「如何?」
所有的熱意噴染在她耳畔:「來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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