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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一線生機

2024-10-26 21:29:20 作者: 西西東東

  第65章 一線生機

  嘉和十五年六月,琉球王子來訪,溫庭春身為鴻臚寺卿,外訪的一應接待都由他負責。洗塵宴上,琉球王子一杯酒下肚,暴斃當場。

  溫庭春立時就被押下問責,琉球人死咬不放,溫闌自請為使臣與琉球人回琉球調和此事。

  溫祁經此大變,深知家族榮辱與家中的每個人休戚相關,請命前去北疆,想要替爹爹將功贖罪。

  但溫庭春沒能熬過那個酷暑,案子還未查清,便於大理寺獄病逝。溫闌遠去琉球,幾載杳無音信,三年後裴宥給她尋來一個染血的香囊。

  那香囊兄妹三人各有一枚,是母親的遺物。

  至於溫祁,雖任職兵部,可本就是文官,叫他釀酒品酒尚可,如何能上陣殺敵?去北疆的第五個月,裴宥稱前線傳來的消息,溫祁失蹤。

  此後一直到溫凝病逝,都不曾有過他的絲毫消息。

  是失蹤還是戰亡,她心中清楚。

  可這些事情,分明發生在六月,現在才三月,琉球王子就要來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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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凝也不管菱蘭聽來的消息是否有偏差,當即收拾了行李回溫府。

  回府第一件事,便是找溫闌。

  她們收好行裝,離開慈恩寺已經是下午,回到溫府正好夜幕降臨,溫闌已經下值,見到溫凝突然歸家,非常驚喜:「你自個兒就回了?怎麼不與家裡說一聲,我可以告一日假去接你。」

  兩個月未見,溫闌看來春風滿面,一雙眸子本就溫潤,此刻溢著驚喜,笑起來像是一灣泉水。

  溫凝自己都沒好好收拾,衣裳都沒換一身,就匆匆到他房裡等她,見到他便問:「大哥,聽說琉球王子要來訪?」

  溫闌沒想到溫凝開口問的是這件事,頗有些意外:「怎麼了?」

  溫凝這才覺得自己表現得太過急切,略調整了一下,笑道:「就是聽菱蘭說起來,覺得琉球那地方在海外,好奇得緊,就想聽你說一說。」

  溫闌一如既往地不急不躁,先脫了外衫,淨了手,讓隨身的小廝去沏茶,才慢悠悠地坐下來:「琉球小國,遠不如我大胤地大物博,資源富饒,有什麼好好奇的?只是它與咱們東北境接壤,為了減少邊境禍亂,陛下這些年都對他們以禮相待。」

  「那他們的王子最近真的要來訪?」溫凝又問。

  溫闌頷首道:「那日與父親聊過兩句,這次是陛下親筆邀約,琉球喜不自勝,欣然應約,大約不是三月底,就是四月初抵京。」

  溫凝一雙眼睛就黯淡下去。

  三月底,四月初。這輩子沈晉出征的日子是同上輩子一樣的,不知為何這琉球王子來訪的日子提前了這麼多。

  應對這件事,她本就不太有方向,想著還有幾個月,可以慢慢琢磨,可這樣一算,豈不只剩半個月?

  溫闌見她這副表情,好笑道:「怎麼?心裡又有什么小九九,被琉球來訪打亂了?」

  溫凝哪有心情與他說笑,正色問道:「大哥,伱可知爹爹在朝堂上,會不會有什麼……仇家,或者,得罪什麼人?」

  她的神情太過嚴肅,讓溫闌也收起了打趣的心思:「阿凝,到底怎麼了?」

  溫凝又去抓身側的香囊。她不知該如何對溫闌講那些事情,可溫祁上次說得對,他們是一家人,這是關係家族存亡,關係到她最親的爹爹,最愛的兩個哥哥生死的大事,她不能試圖自己一個人攬下來。

  攬得下來便罷了,若是失敗了呢?

  家破人亡的後果,她能再承擔一次嗎?

  「大哥。」溫凝想著眼底便有些發紅,哽咽道,「大哥,這次我在慈恩寺待得久,許是我香燒得虔誠,菩薩大發慈悲,前陣子讓我做了一個夢……」

  溫凝將琉球王子洗塵宴上發生的事當成夢境,給溫闌講了一遍:「大哥,我才做這夢沒多久,便聽到琉球王子真要來訪,可不就覺得這夢蹊蹺?若夢是假的,當然最好。可萬一真是菩薩顯靈,給我一個預知夢呢?大哥,琉球王子若真在宴上出意外,爹爹定是躲不過這一劫啊。」

  溫凝講得極為認真:「而且我思來想去,那場宴席上,其他人都好端端的,唯獨琉球王子出了意外,那就不可能是爹爹失職,而是有人刻意投毒。所以我才問你,爹爹在朝堂上是否得罪過人,或是有什麼仇家,若能提前防備……或許能躲過一劫呢?」

  溫闌還在溫凝說的那場「夢」里有些怔怔沒回過神來,覺得滑稽又有些驚奇。

  「大哥!」溫凝搖晃他的手臂,「我說的都是真的。你與何家阿鸞的婚事定在六月十八可對?」

  溫闌回過神,輕咳一聲:「秦管家與你說的?」

  「你看我歸家外衫都未換,哪有時間和秦管家打聽這些?」溫凝挪了下椅子,坐得離溫闌更近,拽著他的袖子道,「是夢裡夢見的啊!爹爹入獄,你與阿鸞妹妹的婚事推遲,到後來你自請去琉球,你和阿鸞妹妹的婚事便無疾而終了!」

  溫闌皺眉,或許是溫凝的神色太過嚴肅,或許是她真說准了他與何鸞的婚期,竟叫他也跟著懷疑這夢境是真要發生的事。

  「大哥,不管這夢境是真是假,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對嗎?」溫凝殷殷看入溫闌眼底,「萬一它會發生,我們難道眼睜睜看著爹爹入獄,看著咱們家破人亡?」

  其實溫凝自己也想過,這輩子琉球王子來訪的時間與上輩子不同,會不會……這次沒有人給琉球王子下毒,溫家的結果也和上輩子不一樣?

  但是她不敢賭。

  也不能賭。

  溫闌眼神也沉下來。她這個妹妹懂事之後,就只在裴宥的事情上有些不著調,這樣的大事,不至於說來笑鬧。

  剛剛去沏茶的小廝端了茶水上來,給兩個主子各倒了一杯,溫闌揮揮手,他便下去。

  房裡又只剩下兄妹二人。

  溫凝畏寒,捧著熱茶就喝了一口。

  溫闌卻看著晃蕩的茶水沉思片刻,道:「父親的為人你清楚,為官與為人一樣,向來溫和無爭,朝廷里說朋友能數得出許多,可仇人……」

  溫闌搖搖頭:「至少據我所知,父親不曾得罪什麼人。他所處的這個位置,也沒什麼機會得罪人,更不提有什麼仇家了。」

  溫凝端著茶水,蹙眉。

  她自己尋思,也覺得溫庭春不可能得罪什麼人,更不可能與什麼人結下要命的大仇。

  也可能是不懷好意的人,想要破壞大胤與琉球的關係,溫庭春不過是其中的犧牲品。

  「阿凝,這件事大哥放在心上了。」溫闌望著溫凝道,「但這不是小事,若夢境為真,不是你我坐在這裡喝一杯茶就能解決的。你容大哥再仔細想想應對辦法,你先回去休息。」

  溫凝自然知道,點點頭,起身回自己的香緹院。

  -

  回到自己的院子,菱蘭還在一邊收拾行裝,一邊帶著幾個丫鬟收拾兩個月未住人的廂房。

  見溫凝回來,問她晚膳想吃什麼。

  溫凝卻在自己的思緒里,沒回答她的話。

  菱蘭搖搖頭。

  自她們匆匆啟程回府,一路上溫凝都有些失魂落魄,不知又在琢磨什麼。

  她也不多問,自己下去準備晚膳了。

  溫凝的確是這個習慣,有事情思慮的時候,外界發生什麼渾然不知。

  她在從另一個角度想琉球王子暴斃一事。

  倘若不是針對溫庭春的投毒,倘若溫庭春只是這場陰謀里的犧牲品,誰會給琉球王子投毒呢?

  或者說,琉球王子暴斃在大胤皇宮,誰得益最多呢?

  若真是對琉球王子的投毒,事情恐怕就不止是朝臣之間的紛爭,而是……皇權相爭了。

  嘉和帝遲遲不立東宮,後來的確引起禍端,可與琉球相關的……

  溫凝細細回憶了上輩子,暴斃的這位琉球王子,並不是琉球的太子。事發後琉球人雖憤怒,但並未真正地造成兩國兵戎相見。

  嘉和帝賞了許多金銀物品,蔬菜種子,牛羊馬匹,以及一些種植、養殖的高手雖使臣去琉球,這件事便無聲無息地翻頁了。

  沒見誰在其中受益。

  只有溫家因此家破人亡。

  因此要說有人為了某些不為人知的目的毒死琉球王子,也不像……

  溫凝又適時地想起某個女人在她耳邊的那句話:

  「夫人就沒想過,沈小將軍,怎麼偏偏就在你成親當夜領了軍令呢?溫大人,溫府原本好好的,怎麼突然就被下獄,家破人亡了呢?」

  應該不是。

  這輩子裴宥根本沒認出她來,沈晉也依舊在正月初十那日領了軍令遠去南疆,可見並不是裴宥從中作梗。

  那個女人故意說那些話挑撥她和裴宥的罷了。

  溫凝嘆口氣。

  若真是裴宥,這件事反倒簡單了。

  這輩子他見到她都繞道走,又怎麼會花心思設計溫家,那她也無須為此犯愁了。

  但說起女人……

  溫凝突然腦中一亮。

  她好像找到一線生機了。

  上輩子的裴宥深情人設立得全城皆知,但不妨礙他後院裡有幾個小妾。

  裴宥不簡單,那些個小妾也都不簡單。其中有一個名叫「纓瑤」的姑娘,最叫她印象深刻。

  她或許能幫得上忙。

  不,不是或許,是一定能幫得上忙。

  「菱蘭,屋子裡的男裝還在吧?」

  「啊……啊?」菱蘭端著菜進來,剛剛進屋,就見溫凝雙眼發光,突然就活過來了似得,問她要男裝。

  「罷了,先用膳。」溫凝急急過去拿菜。

  今日太晚了,且剛剛回府,待會兒溫庭春肯定會找她去說說話。

  事急人不能急。

  嘉和十五年,纓瑤應該已經在京城。

  容她好好吃頓飯,再仔細想想,此事該如何籌謀。

  今天出門稿子忘放存稿箱了,稍晚了點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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