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病得蹊蹺
2024-10-26 15:16:35
作者: miss_蘇
第2章 病得蹊蹺
那胡商急忙向她行禮。
她便朗聲笑,邊擺手,邊將腿邊的小孩兒遮到身後去。
「康康,瞧你嚴肅的嘞。什麼唐突啊,我倒覺著這位郎君率真可愛得很。」
能對著她直接就要吐了,這在中土人身上還當真少見。
咱們中土的郎君啊,很多還都是道貌岸然著呢。
康崑崙點點手,那胡商趕緊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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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悄然回頭,小孩兒已不見了蹤影。
康崑崙仿佛也毫無察覺。
康崑崙這才含笑轉向她,帶她走入酒肆,拾階而上,要往閣樓上去尋安靜的雅間說話。
忽然樓下有點亂。她扶欄杆彎腰往外看。
就剛剛那胡商,好端端地走著路,忽然原地摔了個狗啃屎。
好容易爬起來,已然摔了個灰頭土臉,原本深邃立體的五官眉眼,全成了一塌糊塗。
她:「!」
康崑崙回眸淡淡一笑:「他初來大唐,水土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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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上雅間,畫屏掩映。
只有他們兩人對坐,康崑崙才緩緩摘下頭上風帽。
竟然是極為年輕的男子,面上線條一如雕塑。
一雙藍眸里甚至閃出淘氣來。
「……方才那人叫蒲昌海。自粟特剛來。」
喜娘子滿眼期待,「他做什麼營生?」
粟特人都擅經商,聽說男子五歲開始就教授給經商的本事,天下只要有利之處,他們無不往。
故此他們從事的營生也有許多種,舉凡販售黃金﹑沙﹑五色鹽,水晶杯﹑瑪瑙瓶及各種珠寶,甚至有的還能打造和販賣鎖子甲﹑弓﹑盾牌﹑長劍﹑矛等兵器的。
可以說,只要是能賺錢的營生,他們都做。
康崑崙捏著茶盅,視線玩味地在她面上滑過,「……他有手藝,會建樓。」
「喲~」喜娘子迎著康崑崙的藍眼睛看過去,隨即便轉開,「這倒稀罕。」
想必這蒲昌海擅長建造的卻是他們西域的樓了。
有這樣手藝的,倘若手藝精到,在這繁華豪富、追求新鮮長安城中很快就可打響名聲了。
她心裡的小算盤開始飛速打響。
只是,她可沒想叫康崑崙瞧出來。
她便自己岔開話題,「……祆正郎君這些日子可聽說了什麼有趣的事?」
康崑崙捏著茶盅輕哼一聲,「每次見你,三句話不到,你准只轉到生意上去。」
她咯咯一笑,從懷裡掏出個荷囊塞進康崑崙手裡去,「上一筆的紅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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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財在前,康崑崙卻只是淡淡的,仿佛絲毫不縈於心。
他藍眸只落在她面上。
「……你不必每筆都算。暫且存在你那裡就是,每年到年尾一併清帳便可。」
她一笑,「我們康康就是與眾不同呢。也是,康康如今是朝廷命官,又是祆正郎君,手裡有朝廷的俸祿,更有胡商們的供奉。我這點子入帳啊,自不入我們康康的眼。」
她卻還是堅定地將荷囊摁實在他掌中。
「可是我不愛欠帳。一筆是一筆,算清楚了,才好繼續下一筆。」
康崑崙將茶盅放下。指尖繞著杯沿兒轉了一圈,藉此藏住心底的鬱悒。
「在你心裡,我永遠只是生意搭子。」
她眼角向上一揚,不自覺露出三分媚氣,三分俏皮,還有四分的凌厲,「你不還是我的康康麼?」
彼時她剛為他取了名,笑眯眯道,「來,讓我康康。」
面對她的笑,他微微眩目,喃喃問她,「康康?」
她旋即眨眼,「啊,啊對啊,以後我就叫你康康好不?」
他垂眸,望住茶盅上的反光。上好的白瓷,釉料豐潤,像是西域最好的羊脂玉。
他便淡淡而笑,將那荷囊收了起來。
「朝中倒是有一樁傳聞,聽來頗有些意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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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娘子膝蓋一聳,立時聳身坐起,上身向他傾了過去。
「快說~」
康崑崙眼眸半垂,「大理司直崔虔病了,聽說這病還頗有些蹊蹺。」
她粗眉緩緩挑起,「崔家三郎?若我沒記錯的話,他雖是三郎,卻是唯一的嫡出。」
康崑崙含笑點頭。
喜娘子眸光流轉,「這病又是怎麼個蹊蹺法?」
便是憑著直覺,她也知道這病怕不只是「病」。
康崑崙看見她這般,唇角不由得微微勾起,「……這病來得急,又極為兇險。崔家已經遍請名醫,卻沒人能說得出這是什麼病,便更沒人能治。」
「這般如此,崔家三郎不過兩月,便已經病入膏肓。聽說,如今崔家已經私下裡準備後事了。」
「喲……」喜娘子也是不由得低叫了聲。
她眸光繞著茶盅打了個轉,「這麼說來,最後一個法子就是迎親沖喜了吧?」
康崑崙藍眸靜靜凝望著她。
「倒是樁現成的生意。只是不知道,這樁婚事你敢不敢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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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娘子笑了,那笑意一漣一漪,緩緩從唇角漾開。
「崔家果有此意?那這世上還有婚事是我喜娘子不敢接的!」
康崑崙凝望她的眼睛。
她自己不知,便是面上妝容濃重得令人絕倒,可是她這一刻,眼底清澈流轉,便將那面上的五光十色盡數都蕩滌了去。
「……這崔家三郎可是出自清河崔氏,他的婚事你也敢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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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唷!」她紅唇勾起,「果然是個難啃的內!」
清河崔氏,山東巨族,累世公卿。聲望之隆,曾經排在皇家之上。
貞觀十二年,太宗皇帝命吏部尚書高士廉等人修訂《氏族志》修成。內列崔氏為第一等,而皇室所出的隴西李氏只排第三等。
清河崔氏是連與皇家聯姻都不屑。
太宗皇帝一怒之下,定「禁婚家」,不准這些門閥貴族自行婚娶。
可是事實上,這些門閥士族壓根兒就不將太宗皇帝這旨意放在眼裡,私下裡婚娶依舊。
這畢竟是欺君大罪,若是被朝廷發現了,朝廷因忌憚士族的力量,就算未必會當真懲治這些禁婚家,可是說不定朝廷會將怒火都撒在媒婆喜娘的身上。
媒婆喜娘這些人,命若螻蟻,朝廷想怎麼拿捏,就能怎麼拿捏。
接這樁生意,必定要擔著掉腦袋的風險。
喜娘子將茶盅里的茶一口喝乾,將茶盅倒扣在桌上。
「我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