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我叫了哦

  「晚輩和您約好下午拜訪，打擾您了。」郁向廷禮貌開口，言語中絲毫沒有廳長的架子。

  對方應了一聲，半天之後打開了門。

  

  木門打開的時候發出沉重的響聲，姜沁站在原地，仿佛瞬間被拉回了前世七歲的夏天，也是這樣一扇木門，被走投無路的她敲開，從此有了遮風避雨的家。

  門後站著一個頭髮斑白的男人，他身形高大，滿面和藹之色，看著來人，淡淡點頭：「郁廳長請進。」

  姜沁抬頭，和男人對視的剎那，脫口而出：「楊老師？」

  剩下兩人聞言，都看了她一眼。

  郁向廷有些意外：「小沁你……和楊老之前認識？」

  「啊我，我也不算認識，我只是有所耳聞，有幸在一位老前輩那裡看過他和楊老師的合影。」沒有破綻的解釋，楊勛不再多言，笑著請他們進來。

  茶早就沏好，熟悉的龍井香氣，她坐在楊勛對面，低著頭喝茶。

  「這裡是所有關於案子的物證，但痕檢科的警員沒有從中獲取到什麼有用的線索，還請楊老過目。」郁向廷將帶來的東西給了楊勛，對方立刻投入狀態。

  一下午的時間都在討論中過去，姜沁意外的變得沉默，偶爾被點到名字，才會說一兩句。

  「大致經過我已經知道了，這些痕跡對於案子只能算作推理上的提示，要想定案，還需要直接的證據。」楊勛將照片都收進文件袋，「這事也急不得，打撈還在繼續，希望還很大。」

  對方沒有給出最後的定論，就說明證據尚且不足，但也依舊有希望。郁向廷點點頭，沒有多問，打算帶著姜沁離開。

  「兩位如果不介意，我想單獨和姜小姐談談。」楊勛忽然開口，郁向廷腳步一頓，看了一眼姜沁，見她點頭，笑了笑，出了別墅，在院內等著。

  姜沁坐回位置上，看著他：「楊老師……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楊勛喝了一口茶，笑容淡淡的，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開口道：「我想問，你為什麼會來到這個世界。」

  姜沁手邊的茶杯應聲而倒，落到了桌下。

  「落杯無聲，我記得我教過你。」楊勛又扔了一枚炸彈，震得她回不過神。

  「老師……」

  她抬眼看著楊勛，面前的人很熟悉，但又有哪裡不太一樣。

  「我們來這裡的原因大概都一樣，只不過我回到了過去，你換了個身體。」楊勛點破她從進門開始就帶著的所有疑慮，「你的任務失敗了？」

  姜沁低頭：「……他是我的恩人，我做不到。」

  楊勛是她的人生導師，她所有關於刑偵的理論基礎都是他傳授給自己的，特工的組織，也是由他介紹。

  「不錯，至少你還沒有失去底線和共情。」

  她原以為楊勛會說教，沒想到他竟然點頭肯定，有些意外：「可老師不是說過，組織的命令……」

  「你要信任組織，但更要相信內心善良的價值判斷。」楊勛淡淡開口，「郁家是世家，三個繼承人和養子穆臻都是內外兼修的人，既然你來了這裡，就不要再想從前的事，姜家的案子交給我，安穩過好這輩子。」

  楊勛將她帶大，後來又成立了孤兒院，算是她半個父親，她從沒想過有一天兩人能夠再見，還是以這樣的方式。

  空氣沉默，她再度開口時茶已經涼了：「老師是怎麼認出我的？」

  「眼睛。」楊勛笑笑，「你的眼神和當年敲開我屋門的時候一模一樣。」

  姜沁默然，果然他才是最了解自己的人。

  片刻後，楊勛先站起來送人：「去吧，記住我剛才的話，如果真的遇到了麻煩，和從前一樣，來這裡找我，不要打電話。」

  楊勛一直都很神秘，她不知道他的背景，從哪裡來，和什麼樣的人有聯繫。

  但她知道既定的規矩，沒有多問，應下後就出了門。

  郁向廷帶著她一起離開，看她臉色不大好，關切道：「楊老沒說什麼吧？」

  「沒有，他說會盡全力幫助我，我就是……不知道怎麼報答。」姜沁隨便編了一個理由搪塞。

  郁向廷不疑有他，安慰了兩句，沒再說話。

  他將人送回老宅，車子剛轉過街角，忽然一個急剎。姜沁沒準備，手中的手機甩了出去，落在地上。

  「怎麼了？」她一臉警覺地抬頭，看了一眼車前，一個穿著高調的女人正站在引擎蓋前頭一米遠處，戴著墨鏡，手裡轉著自己的車鑰匙。

  「宣……宣珩？！」姜沁皺眉，看了一眼身邊的郁向廷，他目視前方，沒說話，唇角抿成一條線，顯然帶了怒意。

  她察覺不對，還不等搖下車窗和對方打招呼，宣珩就極其自覺地上前，敲了敲駕駛室的窗戶：「開窗。」

  ？？？

  這是鬧哪出？

  郁向廷沒動靜，姜沁愣住，不知道她是什麼意思。

  「郁廳長，要是你不開窗，我就叫了哦，這大街上來來往往這麼多人，你一個廳長我一個影后，嘖嘖，想讓人忽視都難啊。」宣珩靠在車窗上，一副地痞流氓的架勢。

  郁向廷沒出聲，但將窗戶放了下來。

  「嗨，小沁。」宣珩沖姜沁打了個招呼，對她出現在郁向廷車上這件事沒有絲毫意外，轉頭看著他道：「昨晚上給你打電話，三秒鐘就掛了，老娘一個人說了十分鐘，都自我感動了，合著你一句沒聽見？」

  郁向廷擰眉，看了她一眼：「你喝多了。」

  淡然地陳述事實，不參雜一絲感情，但他握著方向盤的手卻漸漸收緊。

  「我哪喝多了？」宣珩將手伸進車窗，按在了方向盤上，「我的酒量你不知道？你管我那叫喝多了？！」

  「你有事嗎？沒事讓路，車占道了。」

  宣珩的敞篷跑車高調地停在路中間，此刻還沒到下班時間，街道上空空蕩蕩，但偶爾有行人走過，也會投來異樣的目光。

  這次宣珩沒再和他對線，看了一眼姜沁，將手裡的車鑰匙扔了出去：「小沁，姐的車借你開了，你先回去，我和郁廳長還有話要說。」

  她將「郁廳長」三個字咬得極重，看了一眼郁向廷，意味深長。

  郁向廷眼神冷淡：「我和你沒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