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縱容

  「在給誰打電話？」

  「哐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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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席望舒剛聽到李怡的號碼變成了空號的提示音，身後清冷的男聲幾乎在同時響起。

  她心下一顫，手機沒拿穩，掉在桌上。

  談盛宇邁著兩條修,長的腿緩緩朝她走過來，撿起她的手機瞥了一眼。

  看到屏幕上「李怡」兩個字，他唇邊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你找她幹什麼？」

  「你把她怎麼樣了？」

  席望舒抬頭看他，眸中帶著幾分努力隱藏卻還是藏不住的恐懼。

  談盛宇在她身旁坐下，語氣平和溫柔：「你上次不是說不想知道嗎，怎麼現在又要問了？」

  「剛才那個人，是她爸爸，對嗎？」

  「你怎麼知道？」談盛宇眯了眯眼，有些不滿，「不是讓你好好待在房間裡休息嗎，又不乖了？」

  「我猜的。」席望舒緊緊抿了抿唇，又問了一遍，「你到底把李怡怎麼樣了？」

  「你希望我怎麼處置她？」

  談盛宇淡淡開口，用了「處置」這個詞。仿佛他們在談論的根本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件沒有生命的物品，

  觸到他冰冷的眼眸，席望舒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

  她沉默了許久，才回答他：「放過她吧，好不好？」

  「為什麼？」

  顯然，談盛宇並不滿意她的回答。他眸色深凝，透著一抹不悅。

  席望舒逃避似的躲開他凌厲的視線，垂眸認真道：「我和她都一樣，都是害死那個孩子的兇手。你只不過是把對我的怨氣撒在了她身上，可那本該是我的罪孽。」

  「你和她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

  「我可以縱容你犯的錯，但別人不行。」

  談盛宇一字一句清晰地落在席望舒耳中，霸道卻溫柔。

  席望舒怔了怔，一時有些恍惚。

  她腦中突然冒出許多年前江雲祈曾對她說過的一句相似的話：「在我這裡，無論你想做什麼都可以。就算闖了禍，也由我負責。」

  明明是兩句不一樣的話，兩個截然不同的人，可不知道為什麼，在這一瞬間，席望舒突然無比想念起江雲祈。

  在她眼前的這張臉，又一次和記憶中的江雲祈交疊重合，仿佛融為一體，難分難辨。

  出神半晌，席望舒猛地搖了搖頭，像是想把那些荒唐的幻覺從腦子裡扔出去似的。

  見她神色有異，談盛宇關心道：「不舒服？」

  「沒有……可能是累了。」

  席望舒越來越不習慣談盛宇對她這麼溫柔耐心的態度。

  他每次這樣對她，總會讓她無端想起江雲祈……

  她有些排斥地皺了皺眉，語氣冷漠：「不用擔心，我死不了。」

  「你又怎麼了？」剛才還好好的人轉臉就成了渾身帶刺的小刺蝟，談盛宇只覺得莫名其妙，眉間一抹慍意。他想了想，耐著性子問，「因為李怡？」

  「不是。」

  「她活得好好的，沒死。」

  雖然席望舒否認了，但談盛宇還是跟她解釋了一句。

  聽到這句，席望舒心下忽然輕鬆了些。

  她不是個聖母，也沒有那麼多泛濫的同情心。她只是不想讓自己身上再背負一條性命。

  那感覺太沉重了。

  每一分每一秒，都壓得她透不過氣……

  看到席望舒緊鎖的眉頭鬆動了些，談盛宇心裡也跟著鬆了口氣。他輕聲安慰她：「別想這些事了，你現在應該好好休息。」

  「嗯。」

  席望舒順從地點了點頭，沒再追問關於李怡的事。

  談盛宇起身給她倒了杯溫水，看著她小口小口抿著，像只乖巧的貓兒，滿意地舒展開神色。

  他看了眼放在桌上的日曆，竟帶了徵求的口吻：「下周有個晚宴，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嗯？」

  席望舒有點懷疑自己的耳朵。

  剛才，談盛宇那句話的意思是在問她願不願意嗎？

  這男人從來都是我行我素，對她只有發號施令，哪裡有過什麼尊重可言。可是今天，他竟然主動徵求她的意見，簡直比太陽從西邊出來還要稀奇。

  席望舒猶豫了片刻，點了點頭：「好。」

  她知道，眼前這人絕對不是突然轉了性，最多不過是看她最近身體不好，所以才對她態度好了點罷了。這種時候她要是得寸進尺，不知分寸，那才是真的蠢。

  顯然，她的乖巧順從很讓談盛宇滿意。

  男人看起來心情都好了不少，唇邊帶著溫和的弧度：「那我讓人幫你準備禮服，這兩天送來讓你試試。」

  「這么正式？」

  尋常的晚宴，像上次的慶功宴那樣，都只需要穿現成的禮服就足夠了，談盛宇在衣帽間裡準備的那一大堆，可都是價值不菲的高定品。

  但這次他卻還要特意讓人再去準備，足以見得這場宴會的隆重程度。

  席望舒好奇地看著他，但談盛宇卻沒有解釋太多，反而像是不願多談其中細節。

  「嗯，是個重要的場合。不過你別擔心，一切有我在。」

  「好吧。」

  見談盛宇故意含糊其辭，席望舒知道自己就算再追問多少都沒用。自己剛才已經答應了他，那這件事情已經算是板上釘釘。她要是現在突然又說不肯去，那無疑是要惹他生氣的。

  席望舒不想自找苦吃，不再多問。正值倦意繾綣的午後，她看著窗外蒸籠一樣的靜夏，不覺打了個呵欠。

  談盛宇適時起身，輕輕揉了揉她的頭髮：「累了就休息一會兒，我不打擾你。」

  「嗯。」

  席望舒點了點頭，順勢偎在沙發上。談盛宇還沒走出房間，她便已經閉上了眼，好像一下就鑽進了夢鄉，臉上的神情平緩安靜，不像之前那樣總是皺著眉頭。

  看著她放鬆不再戒備的模樣，談盛宇便覺得心情大好。

  這麼多天以來，他難得有這樣心緒平和的時刻。他甚至就像站在這裡看著她午睡，什麼也不做，就這麼靜靜守在她身旁。

  可他最後還是沉了口氣，輕著腳步離開了房間。

  房間門被人輕輕關上，「咔嗒」一聲。

  聽到這聲響，沙發上的女人緩緩張開雙眼，眸色冷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