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3章 第一道，也是最後一道

  「霜巨人！」瑟拉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野蠻人並不會懼怕這些大塊頭，相反在她的眼神里，只有昂揚的戰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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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恩，他們應該是這場戰爭的策劃者和驅動者，我們應該先把他們幹掉！」同樣來自北方的戰士舔舐著嘴唇道，「只要能把他們幹掉、至少讓他們知難而退，其他的那些傢伙大多都會散去！」

  「你確定？他們看起來可並不像是被奴役，反而自願的成份更多一些。」西爾維婭注視著那些一次次沖向鎮子，又一次次被打退回來的部落，在吸血裔法師看來，這些傢伙的兇悍程度和被喀拉德指揮的類地精們不相上下。

  「如果他們真的是心甘情願的話，那點菸粉桶的爆炸根本嚇不倒他們，」瑟拉笑了一聲，西爾維婭在這方面的理解無法和她相比，「頂著這種程度的反擊繼續向前推進，這一點就算是我曾經的那些族人也能夠做到，而他們卻反而遲遲無法取得實質性的進展。」

  「他們不想這樣做，強行進攻會讓他們的損失更大，如果他們真的想要劫掠這裡的話，完全有更好的方式，而不是在光天化日下這麼強攻。」

  「他們在消耗後面巨人們的耐心，再來這麼幾次的話，要麼巨人們會知難而退，要麼……」

  「所有人，最後兩個小時！占領，或者死亡！」

  瑟拉話音未落，眾人便看到了那隱藏在雲霧之中的巨大身影中，有兩個站了起來，轟隆隆如同雪崩般的嗓音也隨之震撼著周圍的區域，聲音之大，就連弗洛姆鎮裡面都有震感。

  鎮子不高的圍牆後面，一個矮胖的男人注視著自己杯中清水產生的一絲絲漣漪，聽著外面恐怖的吼聲，面色慘白。

  一個同樣臉色難看的衛兵跑了過來，站定在維克多·弗洛姆的身前鞠躬行禮：

  「大人，居民們已經開始疏散了，您也一起撤吧，我們這些人會儘可能地爭取時間！」

  維克多鎮長抬起頭來，看向自己的手下，也看向已經空了不少的鎮子和不遠處正在準備從另一側離開的居民。喉頭髮出了兩聲含著痰液的艱難笑聲。

  「都，走了嗎？」

  「所有居民都走了，大人，」衛兵連忙道，從他的角度，能夠看到外面正又一次發起進攻北方部落，聲音中不由得有些焦急，「您也趕緊離開吧，那些巨人好像是急了，我們大概率守不住這一次衝擊！」

  「但多虧了您一年前的布置，我們並不是沒有退路！那個叫羅恩的年輕人在妄想地搞得不錯，我們可以去投奔他，維多利亞也經常來信，也說如果我們支撐不下去了可以去找她！」

  「維克多大人，您快走吧！」

  「維多利亞也給你寫信了嗎？真是個好姑娘……」維克多苦澀地笑了笑，舉起水杯湊到嘴邊，艱難地呷了一口，「那你就快和他們一起走吧，維多利亞應該也和你說了那幾條能夠到綠沼鎮的道路？」

  「現在正門肯定是走不通了，繞最遠的那條路，雖然遠些，但也更安全，唉。」

  「大人，我得在這裡堅守崗位，我的職責是……」

  「你的職責是守護鎮民的安全！」不等這個衛兵說完，維克多突然提高了音量，「不是給這個鎮子陪葬！你想要讓那些普通人都死在路上嗎！」

  「大人——」

  「我們還剩多少食物，我心知肚明，他們逃離遷徙的一路上不可能再嚴格按照配給進食，那點吃的連一個星期，不，連五天只怕都撐不了！換言之，只要他們的路線出現半點兒偏差，他們就會死在妄想地那廣袤的險惡叢林裡！」

  「維多利亞在信里不單提到了他們的建設，更提到了那裡的兇險！如果他們死在了通往綠沼鎮的路上，你！你就是殺人的兇手！」

  「大人，這種事情應該由您來做！」衛兵也急了，他是好意，怎麼可能願意被扣上這麼一頂大帽子，「您會法術啊！您要我怎麼在一路上保護他們？我做不到比您更好！」

  「那你就能在這裡做得比我好了？！爭取不到足夠的時間，他們照樣都要死！」維克多瞪著眼睛，「那可是巨人，他們連吃牛羊都未必會吐骨頭！」

  「你再看看我這身肉！」維克多猛地一拍自己的肚子，身上頓時泛起了一陣陣漣漪，儘管過去一年不到的艱難時期讓他消瘦了不少，但畢竟底子擺在那裡，「你覺得我跟著他們走，能走得快嗎？」

  「你一口一個大人地叫著，我的命令你反而敢不聽？！快滾！帶著鎮民們一起！」

  看著聲色俱厲的維克多，衛兵苦笑連連，他有心向其他的同僚們求助，但眼下又一輪進攻已經開始，這裡已經沒有人再有精力互相扯皮了。

  要麼有人能倖存，要麼就都死在這裡。

  「大人，我，我走了！」衛兵咬了咬牙，再度向著維克多鞠躬致意，轉身快速跑向了那遠去的鎮民們，曾經的他們對那些北方來的難民並不感冒，但現在，他們也要加入逃難的行列了。

  「天災人禍……天災人禍……」維克多目送著他們離去，轉身搖搖晃晃地走向了留下來的守衛們，口中喃喃自語，「我是弗洛姆鎮的第十二任鎮長，前任老鎮長將鎮子交到我的手裡，我卻搞成了這個樣子……」

  「蓄水又如何？度得過短期的少雨，挺不過長久的乾旱……」

  「存糧又如何？我又不是什麼大貴族，哪能眼看著他們施行每人每天兩塊咸餅乾的配給制……」

  「煙粉又如何？面對著這樣的敵人，就連拖延時間也勉勉強強……」

  「但至少，還有一件事，我能夠做到。」維克多的神色漸漸平靜了下來，他看向身邊的衛兵們，這些人要麼是他選擇的好小伙和好姑娘，要麼是之前跟隨十幾任鎮長的衛士後代，他們對這座小鎮的眷戀，並不比他少上分毫。

  看著已然衝上近前的敵人們，看著他們那或是獠牙突出，或是鬍鬚濃密，或是相貌和他們幾乎沒有差別的醜惡面容，滿腔的忿恨代替了恐懼和憎惡，最終化作維克多手中轟響的雷鳴，向著前方橫掃而去。

  「煙粉桶準備！」維克多大聲高呼著，立刻就有幾隻畫著危險標識的木桶被人舉了起來，狠狠地砸入了剛剛被逼退到五米開外的敵群中，弗洛姆鎮的鎮長指尖火光乍現，精準地點爆了一隻又一隻木桶，隨著價值不菲的發煙粉在密集處轟然炸裂，鬼哭狼嚎的慘叫聲伴隨著殺之不盡的入侵者猶如洪水般沖入了弗洛姆鎮第一道也是最後一道防線。

  在這比去年宴會上還要混亂的戰鬥中，衛兵們只能在被淹沒之前聽到維克多鎮長最後一次聲嘶力竭的呼喊：

  「我是弗洛姆鎮第十二任鎮長！沖我來啊！」(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