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九章 這回一口氣殺乾淨

  關於威倫的神話故事，埋藏在歷史中的真相是這樣的——

  「仙母」原先是守護威倫森林的上古德魯伊，而林中三姐妹則是上古時期與狂獵一同傳送到這個世界的異界生物。

  為了控制威倫沼澤，三巫婆利用邪惡力量將德魯伊擊敗。

  但想在德魯伊的地盤擊敗她容易，殺死她卻沒這麼簡單。

  森林大地萬物之靈始終托舉著這名德魯伊的生命，讓林中三姐妹始終無法將其徹底消滅。

  

  所以三姐妹便用巫術將其德魯伊的殘軀和靈魂囚禁於橡樹之下，用土地汲取、讓村民索取、用魔法吸收、最後再經過時間的消磨。

  一步步削減德魯伊的生命、奪走她的力量，到達可以被煮婆料理的程度。

  直到今天。

  三姐妹各自扭曲著身體從洞穴中走出，她們扭曲的面容實在看不出表情——但是從肢體上來看，她們都很興奮。

  「有點匆忙，有點可惜……」織婆發出一聲由衷的感嘆。「但是味道真不錯。」

  三姐妹將德魯伊封印的地方叫做呢喃山丘。因為德魯伊在封印中總是發出慘叫被村民們誤會成山丘的呢喃，因而得名。

  此時，德魯伊被三姐妹消滅，「呢喃山丘」再也沒有了呢喃聲。

  整座山丘變得死寂，月光照下，好似一片墓地。

  三姐妹倒是很享受這樣的氛圍。織婆閉上眼睛感受了一番，卻猛地悚然一驚！

  「不對！」織婆大喊，「就算是這片山也不可能安靜成這樣，有什麼地方不對！」

  「姐姐！快看看發生了什麼！」

  呢喃婆聽到妹妹的提醒也是瞪大了眼睛。她雙手狠狠往耳朵上面一拍，卻除了一陣頭暈目眩以外什麼都感覺不到。

  「我聽不見！這裡沒有祭品，也沒有耳朵！我什麼都聽不見！」呢喃婆居然急出了哭腔。

  是了，由於德魯伊被封印在這裡，呢喃山丘的土地都被德魯伊的怨氣和魔法能量所污染。

  呢喃山丘的森林，是整個威倫的森林中唯一脫離林中三姐妹掌控的森林，甚至是壓制她們的、讓她們力量最為薄弱的地方！

  三姐妹對視一眼，毫不猶豫地轉身化作烏雲一般的烏鴉和蒼蠅就要離開這片山丘。

  然而一切已經晚了。

  天空之上，真正的烏雲早就已經扭曲成了漩渦的形狀，以龍捲之勢朝著三姐妹威壓而下。

  「嗷吼！」

  ……

  克爾圖里斯纏繞著薄薄的雲霧，扭動著磚紅色的鱗片，好像一座火山墜落。

  龍炎緊接著從天而降，細細炙烤了每一寸土地。

  沒等火焰徹底臨身，那漫天的蒼蠅就噼里啪啦好像炒豆子一般炸碎了大半；緊接著是烏鴉們燃燒的羽毛，焦臭的烤肉味頓時就濃濃地鋪展了出來。

  三姐妹這哪受得了，轉眼就在半空中不得已重新凝聚身體重重地摔了下來。

  根本來不及叫疼，藤蔓、土石、長草就在她們力量的作用下蜂擁而至，混雜著邪惡的魔法能量形成護盾將她們保護起來。

  「轟隆！」火焰襲來，搖搖欲墜。

  「是那頭帶走了喬尼的龍！它果然是衝著我們來的！」

  呢喃婆瘋了一般地高喊：「上古之血就有一頭龍，肯定就是它！是上古之血派它來的！」

  「偏偏要在這裡，偏偏要在這裡！」

  三姐妹竭盡全力企圖從土地中汲取力量，然而腳下這片仇人耕耘的大地反而給了她們悶頭一棒，頭暈目眩之際險些讓克爾圖里斯的龍炎突破了她們的防守。

  這麼下去不行！

  織婆一咬牙：「四散逃開！只要離開這座山丘，我們中的任何一個都能夠獨自打下這頭紅龍！」

  「它噴的火就算再多，也不可能一口氣把我們全部燒光！」

  幾千年沒有面臨這種險境，但三姐妹的反應也是果斷。

  呢喃婆一把掏出始終塞在自己挎包里的斷手，被煮婆搶過塞進嘴裡大口咀嚼。伴隨著悽厲的慘叫，煮婆身上的腐肉好像蜜蠟一般開始溶解，如噴泉一樣朝著克爾圖里斯激射而去！

  「嗷——嘔！！」

  腥臭的血液好像有意思一樣拐著彎衝進了克爾圖里斯的口中，腐臭和劇毒頓時像個染料坊一樣擴散開來。

  就算以克爾圖里斯的體質可以抵抗它們，但是這一下也被噁心得夠嗆。凝聚在喉嚨處的火焰險些直接在氣管爆炸，一時間顧不上追擊三姐妹了。

  而三姐妹等的就是這個機會。

  煮婆原本野豬一般龐大的身體此刻幾乎就只剩下骨架，織婆和呢喃婆抓住她剩下的部分，一個轉身再次化作漫天的蒼蠅和烏鴉。

  「嗷——女巫！！」

  克爾圖里斯乾嘔了好幾聲，直接在口中翻滾火焰，如柱的高溫洪流終於將裡面的惡臭和毒素殺得乾乾淨淨。

  這下紅龍徹底被激怒了，怒火化作龍炎以比剛剛更加猛烈的姿態席捲了整座呢喃山脈。

  但現在三姐妹不像剛剛那樣還想著力敵，純粹是為了求生。

  哪怕是火焰鋪地，四散的烏鴉群依舊逃出大半。在它們拼命撲騰翅膀的加速之下，呢喃山丘的交界處已經清晰可見了！

  然而——

  「砰！」

  就在離開山丘前的最後一寸天空，紫色的魔法陣突然從地上升起。

  飛得最快的烏鴉當時就好像撞在一面空氣牆上，羽毛和血如雨一般潑灑開。

  隨後更有數個沙漏一般的標誌從虛空之間浮現，霹靂出四碎的閃電朝著烏鴉群籠罩而來！

  【亞登法印·魔力爆發】

  這是籠罩了整座呢喃山丘的超大型法印之陣！

  當真是連一隻蒼蠅都飛不出去！

  數十道閃電從各個角度開始清掃這些飛舞的晦物，一時間連克爾圖里斯都有些插不上手。

  它們左突右撞地想要突破出一個出口，但終究還是抵擋不住持續的傷害。

  三姐妹終於伴隨著幾聲悽厲的慘叫再次從半空中顯形。「砰」「砰」幾聲，落在地上。

  受傷最重的煮婆徹底沒有動靜了。

  「是誰？是……上古之血！」織婆灰頭土臉地從地上爬起來，「為什麼要襲擊我們？我們是林中夫人，威倫的守護神！」

  她還企圖矇混過關：「我們來這裡是為了消滅呢喃山丘的惡靈！任何一個威倫人都知道！」

  呢喃婆也應和著高喊：「任何一個威倫人都知道，上古之血！」

  ……

  她們沒有等到回應，反而是更加沉悶的震動從她們的腳下開始傳播。

  灰塵和碎石不住地在地上跳動，伴隨著「轟」「轟」的鳴響，突然有暴風雪開始刮奏。

  先是天火，隨後是暴雪，呢喃山丘今天實在是多災多難。

  三姐妹呆愣住了，她們緩緩朝著震動的方向回頭，那是與紅龍相向的另一邊。

  似乎有另一座山從大地上屹立而起，它閃耀著冰藍色的色澤，朝著三姐妹傾倒而至。

  「我神！！」

  三姐妹的耳朵在這一瞬遭到了巨大的衝擊，在陣陣眩暈中陷入了失聰。

  恍惚間她們看到有另一個小小的身影坐在寒冰巨人的肩頭，手舞足蹈，興奮異常。

  「哈哈哈，我神，我神！！」喬尼張開胳膊，應和著寒冰巨人的吶喊一起應和，「這實在太棒了！」

  ……

  亮翡翠色的光斑亮起，蘭恩在寒冰巨人的肩膀上出現，暴戾的巨人霎時間如同真正的冰山一般安靜下來。

  「蘭恩，蘭恩，你太威風了！」喬尼在蘭恩出現的第一時間就跳起來抱住他的大腿，「我之後還能帶著約頓出去逛嗎？森林裡面有很多欺負過我的傢伙，我能帶約頓去嚇嚇它們嗎？」

  小地靈似乎永遠都是這麼天真而樂觀。

  「我們現在還在戰鬥呢。」蘭恩好笑道。

  「很快就能結束了！」小地靈瞪大雙眼。

  他說的沒錯。

  像是薩琪亞、女術士、還有獵魔人們現在都有手頭的事務，要麼魔法實驗要麼訓練學徒忙的不可開交，所以蘭恩「只」召喚了約頓和克爾圖里斯這兩頭整天睡覺的巨獸過來。

  在正面戰場對付林中三姐妹是綽綽有餘了。

  蘭恩忌憚的是這些生活了千年的殘物會有什麼詭異的手段，因此接著喬尼的情報，特定等著她們到了呢喃山丘才動手。

  就像是女術士：給她們足夠的準備，她們能夠搓出隕石來滅城；但如果是遭遇戰，卻只用幾顆阻魔金炸彈和一把匕首就能在術士群中掀起屠殺。

  林中三姐妹也是一樣。把她們帶離威倫的森林，圈禁在無法汲取力量的土地，再上兩頭有著壓倒力量的巨獸——

  接下來甚至不用蘭恩親自出手就足夠對付她們了。

  蘭恩一拍喬尼，在亮翡翠色的光芒閃動中離開約頓的肩膀，徹底解放巨人。

  隨後便是【亞登法印】的閃耀，巨人和巨龍一起肆虐在山丘的土地上。

  小地靈不知疲倦地在蘭恩的耳邊嘰嘰喳喳，興致來了甚至開始高歌童謠。蘭恩也樂得和從這個小傢伙的第一視角來回顧威倫的歷史。

  沒等喬尼講到一百年前的故事，隆隆的地震開始臨近。

  戰鬥結束了。

  寒冰巨人攥著拳頭恭敬地遞到蘭恩的面前。張開手掌，好像扔蒼蠅一般把織婆扔出來。

  半邊身體已經成焦炭的女巫在地上咕嚕咕嚕滾了幾圈，被蘭恩踩住。從她身上的傷來看，約頓是好不容易才從克爾圖里斯的火焰中才搶下這一個活口的。

  那焦炭在地上滾動幾下，開始發出細碎和低沉的慘叫。

  「姐姐，都死了……」織婆喃喃自語，「幾千年了，天球交匯沒有殺死我們、德魯伊沒有、那些鹿首精也沒有……」

  「但是上古之血做到了不是嗎？」蘭恩輕笑一聲，「這是你們費盡心思貪圖的力量，所以有這麼強也很合理不是嗎？」

  焦炭停止了動作，開始顫抖。

  「上古之血……」織婆陰惻惻地笑起來，「我們等了你很久，看樣子你也是……」

  「你留下了我，你有求於我們！」

  看著眼前織婆這一幅刻骨銘心仇恨的樣子，蘭恩皺起眉頭。

  他倒是可以把對方契約隨從以聽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只是——

  這傢伙太醜了，也太惹人厭了，契約下來感覺連繫統都會髒掉。

  「我就直接問了。」蘭恩搖搖頭，「在你們每年舉辦的【女巫夜會】中都會有狂獵到場，你是怎麼聯繫的他們，又是如何溝通他們的世界的？」

  織婆好像聽到了什麼荒謬至極的事情：「哈，上古之血的目標是狂獵！」

  「我們從來不聯繫他們，只是在他們偶爾到來這個世界的時候拜訪邀請！」

  嘶啞而放肆的笑聲迴蕩在呢喃山丘。

  「那可是狂獵！你在想什麼，上古之血？」

  「你難道還想要反攻狂獵嗎？哈哈哈哈哈哈哈咳咳……」

  蘭恩再次皺起眉頭。

  冥冥之間，剛剛獲得的【趨利避害】天賦給了他一種預感——織婆沒有說謊。

  林中夫人和狂獵之間的聯繫就是單向的。只是通過各種機緣巧合才給這些天外而來的劫掠者送出邀請，之後便是每年在固定的時間等著對方的大駕。

  他們之間確實通過這種手段鞏固了聯繫，但林中夫人一方永遠都是被動的。

  這就很不妙了，難道白跑一趟？

  突然，蘭恩腦中靈光一閃，想到了什麼：「你們夜會的地方似乎一直都是固定的？你們為什麼會把夜會的地點選在那裡，那裡難道對於狂獵來說有什麼特殊的聯繫？」

  織婆放肆的笑聲一窒，突然就不說話了。

  緊接著她又開始咳咳地笑起來，胡言亂語地掩飾什麼，但總有種欲蓋彌彰之感。

  一種冥冥中的預感再次連接了蘭恩，告訴他：猜測沒有錯誤。

  「既然是地點的原因。」蘭恩朝著織婆攤開手掌，「那麼你也沒有作用了。」

  不等織婆面色大變地求饒，洶湧到足夠融化岩石的火焰便從掌心噴薄而出。

  【伊格尼法印·縱火狂·魔力爆發】！

  小地靈一直在近處看著蘭恩的動作。

  此刻他後退兩步遠離火浪，拍著手高喊道：「好，好，老巫婆終於全死了！」

  「蘭恩蘭恩，你要去鮑爾德山對嗎？我知道那在哪，我可以帶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