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五章 威倫-苦寒之地

  「蘭尼斯特『公爵』。」弗爾特斯泰抬起下頜，「今日前來是有什麼指教嗎？」

  國王陛下露出他俊美到足夠印在硬幣上被人收藏的側臉：「還是說，關於不久的『辛特拉會議』，你還有什麼需要親自囑咐我的嗎？」

  泰莫利亞，首都維吉瑪，王宮。

  蘭恩再次前來，和國王弗爾特斯泰面對面而坐。

  此時這個國王說話的姿態和腔調差點把蘭恩逗笑了。

  好在他沒有真的笑出來，很快調整好了姿態。

  「如果我的信使措辭有什麼冒犯到『陛下』的地方，我在這裡先行給他致歉，回去後我會給予他嚴厲的責罰。」蘭恩從椅子上起身微微鞠躬，「而不久後的辛特拉會議，也還需要陛下多多幫忙。」

  「哦？我有什麼能夠幫到蘭尼斯特公爵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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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蘭恩輕笑道：「雖然我在對抗尼弗迦德的路上取得了一些『微不足道』的成果，但是辛特拉畢竟剛剛復國，論底蘊也遠不及歷史悠久的泰莫利亞。」

  「雖然北境各國勉強給我一份尊重，答應赴約。但真正談論事議的時候，還是需要一位足夠威望的君王才能讓大家認可——比如您。」

  弗爾特斯泰王冷哼一聲，面色卻是緩和：「你要我給你站台？在北境這麼多大小國王面前支持你至今為止還沒有給我看到的提案？」

  蘭恩拍拍腦袋：「是我的疏忽，沒有提前整理好議題給您。回頭我就去整理一下正式給您發過來。」

  弗爾特斯泰高傲地點頭，擺擺手。

  身後立著的酒侍熟練地給國王面前的酒杯倒滿。

  「給他也倒上。」

  於是蘭恩也獲得了一杯最上等的白果密酒。

  「議題整理好了就不用走官方的渠道了。反正你有術士，直接讓他們用傳送門給我送過來就行了。」弗爾特斯泰搖搖頭。

  「您開心就好。」

  「也不用懲罰什麼信使，我不至於這麼沒有容人的肚量。」

  「他要感謝您的仁慈。」

  「那麼說說吧。」國王一揮手，示意酒侍出去，關上大門。房間裡面頓時就只剩下泰莫利亞國王和蘭尼斯特公爵。

  說句題外話，這兩人一個青年一個中年，算是北境最英俊的兩個顏值天花板了。

  「你急匆匆地又過來做什麼？見雅妲嗎？」

  蘭恩的動作微微一頓：「如果她願意交流感情的話，那我不會有異議。」

  弗爾特斯泰剛剛緩和的面容重新開始僵硬了。

  「我今天前來算是為了自己的私事，也是為了泰莫利亞的公事。」蘭恩沒有耍什麼心眼，實話實說道。

  「之前我和陛下提起過威倫地區有三個假冒神明的魔物，不知道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聽到這話，弗爾特斯泰的臉更黑了。

  ……

  蘭恩很快就知道了事情發生的經過。

  簡單來說：雖然蘭恩已經將情報提供給弗爾特斯泰快兩個月了，但林中三女巫依舊存活於世。

  威倫是個非常令君王難受的地方。

  從宏觀上講，它的地理位置優渥，位於沿海地帶，地處仙尼德島和苟斯·維倫所在的商業中心，還是諾維格瑞貿易路線上一個重要停靠點。

  它擁有一切成為繁榮城市的基礎。

  但偏偏實地考察之後，所有人都會對威倫搖頭嘆息。

  因為這裡有將近三分之一的地方是沼澤，三分之一的地方是森林，剩下勉強能夠住人的三分之一地區又充斥著數不清的水鬼、食屍鬼、沼澤巫婆、墓穴女巫、乃至小霧妖。

  這種地形限制了大批建制軍隊的開拔，僅僅允許小股游擊隊通行；可小股的軍隊真正遇到這層出不窮的怪物之後，傷亡率就會以一種令人心驚肉跳的速度上升。

  沒有任何一個指揮官會允許手下的士兵死在怪物的手上，在他們眼中這是最沒有意義的犧牲。

  ……

  凱拉被弗爾特斯泰喚過來，朝著蘭恩做著簡要的報告。

  「經過一段時間後，我們發現讓正規軍去威倫有些得不償失了。所以現在是藍衣鐵衛接手了任務。」

  蘭恩有些頭疼地揉了揉腦袋：「你們沒有搞清楚狀況……那種級別的殘物在自己經營了數百年的地盤能夠爆發出超乎想像的力量，只能夠用大軍去圍剿；藍衣鐵衛雖然是擅長叢林作戰的特種部隊，但還是有些不夠看。」

  「凱拉，你作為魔法顧問應該很明白這種情況才對的啊？」

  凱拉·梅茲背對著弗爾特斯泰，朝著蘭恩撇了撇嘴。

  而弗爾特斯泰的面色更加僵硬了，轉過頭冷哼一聲。

  什麼都沒說，但又好像什麼都說了。

  「這些亂七八糟的非人魔物該是你手下的獵魔人去解決的東西。我的士兵們可不是為了對付它們而訓練的。」

  弗爾特斯泰又冷哼一聲：「傑洛特現在就在你的手下對吧？你可以給他們發布一個清繳泰莫利亞魔物的委託，我會給他們一個合適的價格。」

  蘭恩無奈地搖了搖頭：「他們現在都在忙著呢……沒關係，我親自去一趟吧。還要麻煩您給我個信物讓我去接手藍衣鐵衛的指揮權。」

  弗爾特斯泰聞言反而皺起眉頭：「我的意思是讓你的獵魔人去，以你的身份沒有必要親自做這種事情。」

  「沒關係，我很樂意去做這件事情。」蘭恩臉上帶著微笑，眼神卻微不可查地冷了一瞬，「而且嚴格來講……我和那三個老巫婆之間還是有點私仇在裡面的……」

  弗爾特斯泰王盯著蘭恩看了一會，隨後搖搖頭。

  既然蘭恩堅持，那麼他自然沒有繼續勸說的理由。

  隨後他便下令由凱拉作為嚮導，帶著蘭恩前往威倫進行交接，同時協助蘭恩之後的行動。

  蘭恩自無不可。

  維吉瑪到威倫相隔小半個王國，以凱拉的能力尚需要藉助頂點傳送陣才能夠完成跨越。

  蘭恩跟著她走在維吉瑪的王宮中，心中思忖著威倫地區的情報，猜想著藍衣鐵衛可能會在那裡遇到的麻煩，以及自己能夠拿得出手的解決方案。

  突然，身前的凱拉突然停了下來。蘭恩一時不查差點撞了上去，鼻子裡面霎時間被肉桂和豆蔻的味道充斥。

  「怎麼回事？」蘭恩皺起眉頭。

  凱拉卻沒有回答他，只是聳了聳肩指向前方。

  在大理石雕砌的走廊盡頭，一個火紅色頭髮的女人站在那裡。

  她的小腹高高隆起，看上去行動不便。但哪怕如此，她身上火熱的氣質也仿佛要燃燒起來一樣。

  「哈！蘭恩·蘭尼斯特·雷安倫！」雅妲公主一揮手拍開小心翼翼地想要過來攙扶她的女傭。

  「被我抓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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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紅色的傳送門在半空打開，凱拉·梅茲仰著脖子從中踱步而出。

  傳送門的動靜第一時間驚動了附近的侍衛，藍衣鐵衛的指揮官羅契很快匆匆過來。

  「梅茲？」他的語氣不算親切，「你來做什麼？陛下有什麼新指令嗎？」

  女術士和特種部隊指揮官的關係似乎算不上好，凱拉也懶得和對方做什麼表情。

  下一秒，亮翡翠色的光斑在凱拉的身邊閃耀。

  羅契先是因為光線的刺激微眯雙瞼，隨後瞪大了眼睛：

  「蘭尼斯特公爵？您怎麼來了？」

  他的表情肉眼可見變得熱切。

  蘭恩沒有第一時間回答。他的思維阻塞了兩秒，似乎在回味什麼。

  隨後他才調整了表情，微笑著朝著羅契展示弗爾特斯泰的信物：「這次威倫地區的行動本身就是我和弗爾特斯泰王提議的，現在聽說遇到了一些困難，所以過來看看。」

  「這樣的事情怎麼能夠勞煩您……」

  「既然我已經來了，便不要再說這些了。」蘭恩擺擺手，「也不用擔心你們國王反感你們做事的效率，只是我等不及了。」

  「先和我報告一下任務的情況吧。」

  ……

  在軍隊在威倫受阻之後，羅契接到命令第一時間來到這裡。

  經過先遣部隊的受挫，羅契明白如果想要完成國王的囑託，他們必須要一個當地的嚮導以應對威倫獨特的地理。

  於是，他們緊接著就體會到了這裡彪悍的民風。

  威倫是全泰莫利亞最窮的省份，除了苟斯·維倫和仙尼德島，這裡其他的地方連個像樣的鎮子都沒有，到處都是破落的村莊。

  由於基本收不上來稅，威倫地區也長期缺乏管理，這導致威倫一些偏僻地區的村民基本不怎麼信任官方的部隊。

  「在他們心中，所謂的【林中女士】甚至已經超過了國王陛下。」羅契狠狠皺著眉頭，「在一些偏遠的村莊裡幾乎隨處可見邪神的祭壇和符號，他們哪怕自己吃不飽也不會少了供奉邪神的祭品。」

  「而在一些既吃不飽、也擠不出貢品的村莊——蘭尼斯特公爵，您能相信嗎——甚至有人割下自己的耳朵祭祀邪神！」

  這番話讓凱拉都禁不住皺起眉頭。

  蘭恩卻點了點頭：「我能夠相信。」

  「是了，您肯定早有耳聞，所以才把這個消息告訴陛下。」羅契深吸一口氣，「感謝您讓我們知道這裡還有這種邪教。」

  「第一次見到的時候，便是我都嚇了一跳。連梅里泰莉女神和克里夫教派都沒有這麼狂熱的信徒。」

  說著，羅契將蘭恩和凱拉引到自己的帳篷中。

  在一張會議桌上鋪展著巨大的地圖，他在上面圈出了幾個重要地點：「這些便是我們找出來的祭祀邪神最嚴重的幾個村莊。」

  凱拉露出荒謬的表情：「既然你都已經確定了地點，為什麼至今都沒有審問出林中女巫的下落？」

  特種部隊和獵魔人的行事方式可不一樣。獵魔人獵魔的時候還要花費心思到處溝通找線索，想盡辦法從委託人和相關者的口中套話，必要的時候甚至還要用上【亞克席法印】來催眠。

  而羅契他們這些從首都過來的軍人可不一樣，他們是用執法權的。如果有村民知情不報，他們甚至可以直接逮捕村民。

  連證據都不需要。

  不要低估藍衣鐵衛的兇悍，他們以前的敵人可是對人類有著血海深仇的松鼠黨，面對的可是種族層面的衝突。

  然而，在聽到凱拉的話之後，羅契的臉上露出了壓抑的憤怒的表情。

  「事情的進展原本不該只有這麼一些的。」

  「但是這裡的領主——維瑟拉德男爵，他阻止了我們！」

  「他說這裡的村民都是他的領民，是他的私產，所以嚴詞呵斥我們不許虐待他們！」

  ……

  蘭恩對這個維瑟拉德男爵有印象。

  因為他符合絕大多數人對於蛀蟲貴族階級的刻板印象。

  在和平年代，維瑟拉德男爵坐擁大部分的威倫地區，把這裡治理地一塌糊，從沒有想過改變現狀。

  原本歷史上尼弗迦德入侵之後，維瑟拉德也第一時間帶著珠寶金銀離開了本應守護的領土，帶著家人搖著小船跑到了一座小島的高塔上，對威倫人民的受苦完全漠不關心，繼續縱情玩樂。

  他甚至贊助了一個研究瘟疫和疾病的術士，用威倫當地的百姓供其進行瘟疫實驗，命令術士給前來乞討食物的農民下毒，導致大量平民死亡。

  最後真相敗露後，他被自己憤怒的領民殺死。男爵高貴的身體成了老鼠的食糧。

  現在羅契在威倫地區遇到了維瑟拉德男爵的刁難，雖然出乎意料，但也在情理之中。

  對於這種世襲男爵，除非是叛國、侮辱王室這樣的大罪，連弗爾特斯泰本人都沒有權利直接懲罰對方。

  甚至哪怕犯了罪，也需要確鑿的證據，以封住王國內部大量其他世襲貴族的嘴。不然引起的動盪，哪怕弗爾特斯泰本人都承受不住。

  所以就更不用說羅契這種連個爵位沒有的軍官了。他是近臣，但遠算不上貴族，對於維瑟拉德的男爵頭銜一點辦法都沒有。

  ……

  「哈，他平時不管自己的領民，收不上來稅，放任他們祭祀邪神。」凱拉露出嘲諷的笑容，「偏偏現在你奉著陛下的命令來幫威倫解決邪神了，他反而來阻止你了？」

  羅契的臉色在聽了凱拉的話之後更憋屈了。

  蘭恩抱著胳膊，手指在大臂上面一點一點。

  情況他大概明了了。

  這確實很難辦——對於羅契來說。

  那如果是蘭尼斯特公爵呢？

  沒等他們繼續討論，一個油膩、聒噪的聲音就從外面傳了過來：

  「弗農·羅契，帶著你的人滾出我的領地！」

  「聽說你還帶來了一個女術士？那些玩弄魔法的怪胎，就應該和骯髒的怪物一起上絞刑架！」

  外面緊接著就傳來衝突的聲音，似是藍衣鐵衛和本地的衛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