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蝴蝶風暴

2024-05-06 06:14:17 作者: 桑家靜

  顯然,這並不是一個能讓癩痢頭平靜接受的猜測。

  他瞪著她,怒聲:「他不可能打得開,以鄴國低劣的工匠水平,陳師的機關匣子豈是他們能夠解得開的?」

  聽起來,這個陳師應該挺牛啤的。

  他分析得沒錯,打開匣子的人確不是鄴國工匠,而是一個手賤的穿越者。

  「我是說萬一。」

  

  癩痢頭見她非得要一個答案,就順著她的話去想像了一下,然後心裡犯麻。

  「如果他真打開了,首先你跟我任務失敗會被監視的暗殺,甚至對於墨家、南陳和西澤而言,更是一場難以估計的動盪。」

  他所敘述的後果太過嚴重了,以至於鄭曲尺一時之間難以理解。

  她就像一隻無意闖入這個時空的蝴蝶,然後掀起了一場巨大的風暴。

  同時,她也將自己陷入了巨大的危機之中。

  她應該怎麼辦?

  逃是不可能了,因為暗中一直都有人監視著她,如果她敢逃,說不定下場就是跟青哥兒一樣死得悄無聲息。

  可如果這樣留下來,卻得淪為各方博弈的棋子。

  她的無意中的一個舉動,卻一下將兩方局面造成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而後果也是現在的她根本承受不起。

  鄭曲尺忽然陷入一種茫然的焦慮當中。

  「你怎麼了?」癩痢頭看她神情不對。

  鄭曲尺隔了好一會兒才出聲:「你,會無條件配合我的,對嗎?」

  癩痢頭愣了一下:「我們捆綁在一起,我自然會幫你。」

  「那你告訴我,如何將背後那個監視的人找出來,我想跟他好好談一談,不然如果他誤會我有背叛舉動,豈不誤了我們的任務?」

  癩痢頭驚訝:「你怎麼知道我可以聯絡他……」

  她不知道,她只是詐一詐。

  「儘快。」

  說完,她轉身就離開了。

  她別無選擇了,現在的她,早已經偏移了原來的軌道,無論選擇哪一方都是在背叛,反倒夾縫中求生還能爭取一些時間。

  她望向天空。

  都怪這操蛋的穿越!她害怕變態,卻還得主動朝變態身邊靠攏。

  ——

  身心疲倦,鄭曲尺回到營寨,鑽進營房睡覺,屋裡燒著炭火,縣裡還給每人派發了一床被褥,睡眠條件遠比桑家更好,但她卻翻來覆去睡不著。

  其實今夜,很多人都睡不著。

  這時,有人拿手指戳了戳她的腰。

  鄭曲尺本想置之不理,但對方跟個賴皮似的,又輕輕地撓了撓,跟非要講悄悄話的小學生似的。

  她忍著氣,轉過頭:「有事?」

  從被子裡鑽出來一個腦袋,是個少年,睡她隔壁幾天了。

  他好奇地問她:「你怎麼做到的啊?」

  「什麼?」

  「宇文大將軍搬來的那些古怪的木器,你怎麼拼出來的?」

  為了能夠安靜,她敷衍的告訴他:「一個五尺的洞,能夠塞入一個六尺的柱子嗎?」

  「不行。」

  「道理相同,每一件木器都有其獨特性,它們看似雜亂一堆,但卻跟人的身軀四肢一樣,都是獨一無二的。」

  她的話並不深奧,少年理解了。

  「可到處都是殘肢,我或許拿起來能知道這不是我的,可我怎麼能知道它是誰的呢?」

  「這個教不了。」

  「為什麼?」

  「因為這是我獨有的記憶法。」

  說完,她也沒再理會身後的人,裹緊被子翻身睡覺,而那個少年靜靜地盯注她的背影半晌,然後也轉過了身。

  ——

  隔日,當工地再次響起嘈雜的聲音,癩痢頭進來發脾氣:「你還睡,我的木頭呢?別的山頭人家都快搬完了,就你還在偷懶。」

  人家幾個,她幾個?

  「中午之前,全給你搬來。」

  他笑了。

  「大夥聽聽啊,她說她能將半山腰上的木頭中午前全部搬回咱們營寨,你們信嗎?」

  人前,他必須跟她撇清關係,最好水火不容,這是一開始他們就擬定好的計劃,防止有人暴露後遷連另一個人。

  他以為他能跟以前一樣一呼眾應,但這次卻沒有人吭聲,昨天發生的事還歷歷在目,雖然他們也不信,但卻沒有跟著癩痢頭一塊兒奚落嘲笑。

  「我幫你吧。」

  睡鄭曲尺旁邊的少年道。

  鄭曲尺伸了一個懶腰。

  「不用了,我一個人搞得定。」

  少年被拒絕,也就沒有再吭聲。

  鄭曲尺來到河灘,撈上河的木頭基本都幹了,她將河裡的藤網拆下來。

  若一根一根的蠻力搬運,來回需一百多趟,她沒那麼多時間,力氣也不夠。

  她只能依靠科學的力量,她跑到山坡下將之前的雙轅車推上來,需要兩輛,利用牽引的方式與現有的坡度,進行運木。

  這種方式需要精準計算出受力跟摩擦力,當坡度不變,當推力跟受力相等,她則隨時能制衡前進或停止。

  這種極限運作,要力氣、要想法、要計算,估計別人根本也無法複製了。

  如此來來回回十來趟,她成功將一百多根木頭在午時送到了營寨大門。

  當所有人看到堆成山的木頭時,一時之間難以相信。

  「她怎麼做到的?」

  營寨大門前圍滿了人,都嘖嘖稱奇。

  一直監視著營寨的蔚垚算是將全部過程盡收眼底了,他覺得這黑小子神人呀。

  用河運木,用兩輛車借坡道的傾斜前拖後拉,勻速而行,還有什麼是她想不到的?

  他此刻興奮又激動,立即就將這個消息分享給幾里之外河渠上的宇文晟。

  他取下信件之後,手臂一抬,任黑鷹翱翔飛遠。

  「澤邦。」

  「將軍。」

  他看完信後,指尖細細摩挲紙張一角,風掠過一絲青絲柔輾於他艷紅唇齒:「你說,是誰家丟了這麼一個寶貝,如今落在了我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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