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初雪

  「您什麼意思？」

  盛廣益覺得她在死撐。

  「你知道我什麼意思，我被項家人帶走的那幾天可聽說了不少事。我那個行事穩重的外甥為什麼突然非要置人於死地，我想其中的緣由，你比我清楚。」

  

  段紹桉小臉煞白。

  盛廣益又換了幅和善面孔。

  「你別緊張。我知道這事曝出來對你，對我外甥都不光彩。我還指著紀家給我養老，不會到處亂說的。」

  段紹桉不信他會這麼好心，「你想要什麼？」

  盛廣益口吻輕鬆，「很簡單。五十萬。」

  「五十萬，你就會把這件事爛在肚子裡？」

  「錯。」盛廣益比出一根手指，「是每個月給我五十萬。」

  獅子大開口，段紹桉倒吸一口涼氣。別說每個月五十萬，就連十萬塊錢她都沒有。

  她的錢一部分留給段宗寶，擔心他將來生病她拿不出來治病的錢。還有一部分，她定期給貧困山區送去，幫助大山裡的孩子。

  她自己一向省吃儉用，連身上的羽絨服都是上大學的時候買的。

  不是她不想給，實在是盛廣益太高看她。

  「你為什麼會找我要錢？」

  盛廣益嘆氣，「我那個妹夫，說一不二，斷了我妹妹的所有錢，我外甥又不接我電話。我只能指望你了，你也不希望我這個當舅舅的流落街頭吧？」

  段紹桉實話實說：「我沒錢。你另謀高就吧。」

  盛廣益：「你找昀舟要啊。我就不信昀舟不給你錢。」

  這些年紀昀舟定期給她帳戶里打錢，段紹桉從來沒動過，也沒去看過有多少錢，反而覺得自己能養得起自己。

  何況，退一萬步講，她也沒有義務給盛廣益錢。

  她不怕別人知道，反而是盛廣益，他但凡不蠢，就該知道這事的重要性，應該不會到處亂說。

  「舅舅，這是一百塊，你先打車回去吧。」

  段紹桉從包里掏出來僅有的現金。

  盛廣益愣了兩秒，只覺得自己被耍了。

  頓時，他掏出藏在袖子裡的水果刀，刀尖直直對著段紹桉的臉。

  「老子跟你好好說你不聽是吧？去找紀昀舟要錢！不給我錢，我就把你跟項遠的事說出去！」

  段紹桉心提到了嗓子眼，刀刃寒光鋒利，她沒想到盛廣益會是這個路子。

  「我儘量。你先把刀放下。」

  盛廣益不僅不放，還逼得更近了，段紹桉嚇得抱緊了頭。

  「你敢給紀昀舟告狀，我保證讓你爺爺也知道這事。你不給我錢，我就找他去要！」

  「別！」段紹桉瞬間慌了，要是讓段宗寶知道了，一定會去找項家拼命的。

  盛廣益早就打聽到段紹桉就爺爺這麼一個親人，不僅有備而來，還料定段紹桉不敢反抗。

  「你只要給我錢，我保證不跟別人說。但你要糊弄我，我保證你爺爺一定會從別人嘴裡聽見他最寶貝的孫女被人強姦！」

  刀尖離她更近了，段紹桉被逼到牆角，害怕得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聽見了沒有！」盛廣益低吼。

  段紹桉麻木地點點頭。

  「這還差不多。」盛廣益將水果刀收回刀鞘，「也別想著報警，警察我都認識，他們不敢拿我怎麼樣。我給你三天時間，給我這個月的五十萬。」

  「我這個妹妹還真是天真，娶了個不乾淨的媳婦進門，還美得不行呢。」

  盛廣益一臉輕鬆地走遠。

  段紹桉順著牆，緩緩蹲下來。

  「紹桉？」

  段紹桉抬起頭，對上沈涵的關心的眼神。

  第一反應，是紀昀舟該生氣了。

  「你沒事吧？」

  段紹桉整個眼神都是恍惚的，像是受到了驚嚇。

  他伸手，「先起來。」

  段紹桉滯了兩秒，兩秒後，她沒有接受他的幫助，直接起身跑掉了。

  不知道跑了多久，肺里的空氣都是涼的，直到確認沈涵沒有追上來她才停下來。

  腦子剛剛冷靜不到一秒，沈涵開著車在旁邊慢慢跟著她。

  「紹桉，我知道你不想見我，但你現在讓我很擔心，你能不能讓我送你回家？」

  「紹桉！」

  他一邊看著前方，一邊注意段紹桉會不會跑掉。

  但幾分鐘後，段紹桉突然停下。

  沈涵意外地看著她拉開了副駕駛的車門。

  「送我回爺爺家。」

  沈涵驚喜不已，以為自己在做夢，慢了半拍才回應：「好。」

  -

  段紹桉記得，第二天晚上，京城下起了當年的第一場雪。

  沈涵的車滾過路邊積雪，碾平的每一條路，都像是在她心中踏過幾千次，幾萬次。

  -

  紀昀舟停好車子，從後車廂里拿出蛋糕和玫瑰。

  今天也不是什麼特別的日子，就是下了一場初雪，他覺得無論如何都要跟段紹桉在一起。所以他推了最後一場酒局，提前回來了。

  臥室的門沒有鎖，他推開，房間沒開燈，但隱約能看見床上人的輪廓。

  他躡手躡腳走過去，從背後擁住段紹桉。

  「老婆。我回來了！」

  段紹桉沒有回應。

  紀昀舟想正面抱抱她的時候，浴室的門開了。

  沈涵露著上半身，目光淡淡地走出來。

  紀昀舟笑容整個僵住，他下意識看向段紹桉，段紹桉正捂著被子坐起來，小臉慘白，不敢看他的眼睛。

  「你這是什麼意思？」

  紀昀舟眼都紅了，極力扯出一抹笑。

  沈涵開口：「如你所見。既然被你看見了，那就不瞞你了，我跟紹桉複合了。」

  「你他媽閉嘴！」

  紀昀舟俯身，捏著段紹桉的下巴，強迫她看向自己。

  四目相對，看著段紹桉眼底冰涼，紀昀舟又驚又慌。

  「你在跟我開玩笑是不是？」

  「你喜歡的是我是不是？」

  「你說啊，你說啊！」

  他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回聲都顯得格外響亮。

  「你少自以為是了！紹桉已經答應跟我走了！」

  紀昀舟被沈涵推開，可身子卻發了瘋似地朝前，直直撲向沈涵。

  「我去你大爺！」他一拳打在沈涵臉上。

  沈涵沒站穩，但迅速回擊。

  房子裡頓時響起各種物件碎裂的聲音。

  紀昀舟滿腦子都是沈涵從浴室出來的那一幕，他一輩子不能忘，那就讓沈涵一輩子都記著這份疼！

  「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