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她不是外人

  機靈的學生越背越順。

  窗戶上，倒映出教室里的情形，某外賣小哥站在段紹桉後面舉著書，機靈的小鬼照本宣科讀了一遍。

  段紹桉愣是沒發現出貓膩來。

  背完還說：「嗯，你看，你也不笨，早點回家吧。」

  某學生偷笑，邊收拾書包邊問：「段老師，男朋友？」

  段紹桉不苟言笑，「你敢八卦我？」

  

  「不敢不敢。」

  學生一溜煙逃出了教室。

  自此，學生里有個傳聞傳開：教政治的段老師，她男朋友是送外賣的，人長得挺帥，還請我們喝奶茶呢。

  從學校出來，紀昀舟已經脫下那層外賣制服。

  一身西裝坐進了低奢的勞斯萊斯，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我們去哪兒？」段紹桉很困，但明天是周末，不急著回去。

  紀昀舟：「盛見夏回國了。我帶你去見她。」

  段紹桉現在對盛見夏沒有半分芥蒂，反而聽說她兩年被家暴數次後，震驚加同情。

  她也想像不到，終生掛著糞袋生活是什麼樣子。

  到了醫院的VIP病房，盛見夏只能看見被子下削瘦單薄的輪廓。

  紀昀舟輕聲說：「姐，我帶桉桉來看你了。」

  聞言，盛見夏猛然坐起，拿起床頭柜上的檯燈朝著段紹桉扔去。

  「滾！」

  雖說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但段紹桉還是瞥見她腰腹上的糞袋，裡面的黃色稀稠的液體，讓她一時難以接受。

  紀昀舟擋住了檯燈，肩膀被狠狠砸了一下，疼得悶哼一聲。

  不敢想像這要是砸到了段紹桉身上該有多疼。

  一旁的醫生抱歉解釋道：「可能病人的病情還不是很穩定......」

  盛見夏又是一聲凌厲的嘶吼：「我沒病！都給我滾！」

  說著，她將周遭的一切掀翻在地，房間裡頓時一片狼藉，悽厲的慘叫聲不絕如縷。

  紀昀舟只好先帶著段紹桉出去，段紹桉轉身前，看著幾名護士強行摁住盛見夏，給她注射鎮定劑。

  病房外，紀昀舟臉色沒有來之前那麼好看，但還是先摸了摸段紹桉的腦袋。

  「沒嚇著吧？」

  段紹桉搖搖頭，她現在更關心紀昀舟的肩膀有沒有事。

  兩人去找醫生看了看，組織挫傷，得腫個三四天。

  段紹桉嘆了口氣，「是我不好，沒考慮到她心理上的排斥。」

  紀昀舟將她的頭髮弄亂，「老關心別人，想想你自己吧。」

  正說著，盛文君挎著小包小跑著過來。

  「兒子，你姐呢？」

  紀昀舟用下巴指了指病房門，盛文君立馬準備衝進去。

  兒子兒媳同時拉住她。

  紀昀舟說：「有些排斥別人看她，等等再進吧。」

  盛文君心想也是，這孩子遭受了這麼大的打擊，心裡想不開也是人之常情。

  三人坐在了醫院走廊的椅子上，盛文君略帶歉意地對段紹桉說：「紹桉，你別在意啊。我這個外甥女命苦，我那個混蛋哥哥也不是個東西，我實在是看她可憐，才把她接到身邊，以後她就要跟我們一起生活了。」

  清官難斷家務事，盛文君不希望因為家裡人影響了這對小夫妻。

  段紹桉一直都很喜歡盛文君，有些人真心實意地喜歡她，她自然也能感覺到。

  就像此刻，她能感受到盛文君把她當成了一家人。

  「文君阿姨，我不介意的。京城這邊醫療設施好，見夏姐的身體一定會好起來的。」

  盛文君長吁一口氣，「但願吧，我那個哥哥已經不抱什麼希望了。」

  過了會兒，護士出來，說盛見夏同意見紀昀舟。

  紀昀舟先進去，緊接著是盛文君，段紹桉坐在門口等了半小時，只等來了紀昀舟給她發的信息。

  【老婆，你先回去吧，她現在誰也不想見。我再留下來勸勸她。】

  段紹桉也料到了這個結果，回覆：【好，那我先回去了。】

  -

  病房裡，盛見夏抱著盛文君哭。

  盛文君年紀大了，也跟著流淚，「孩子，你受苦了，是姑姑不好，沒有早點接你回來！」

  盛見夏終於現在已經認清了，她那個爹不在乎她的死活，從小到大她以私生女的名聲流落在外，要不是盛文君和紀昀舟私下偷偷幫她，她估計早就餓死在外面了。

  現在出了事，也只有盛文君和紀昀舟管她，她剛失去一個家，現在這個家就是她活下去的意義。

  「姑姑，我現在是個廢人了，你看看我現在！我渾身都是屎尿味，我自己都嫌棄我自己！」

  盛文君毫不嫌棄地抱住她，「別這麼說，孩子，你還能重新開始的。我跟昀舟都會陪著你面對的！」

  「真的嗎？昀舟？」盛見夏哭著看向紀昀舟。

  不堪一擊的靈魂急需救贖。

  紀昀舟毫不猶豫地點頭，朝她走過來，「姐，你想開點兒。」

  盛見夏小心翼翼地問：「那你不會嫌棄我嗎？」

  紀昀舟：「不會。我跟桉桉都會幫你的。」

  盛見夏笑容瞬間變得扭曲。

  「滾。」

  盛文君眨眨眼，「夏夏，昀舟又沒別的意思，只是想幫你。」

  盛見夏一動不動，「幫我？就是帶著外人來看我的笑話？」

  紀昀舟沉下嘴角，「我之前就說了，桉桉不是外人，她是我的妻子，你的弟妹。」

  「那你們都滾！」盛見夏什麼都聽不進去，抱頭尖叫，隨時在爆炸邊緣。

  盛文君還想勸勸，一抬頭，紀昀舟也不高興，沉著臉離開了病房。

  -

  段紹桉出了醫院大門，一輛救護車剛好停在她面前。

  已經在一旁等待的急救人員快速推著病床過去。

  救護車門打開，響起撕心裂肺的哭聲。

  「昊昊，昊昊，你看看媽媽，你看看媽媽！昊昊！」

  頭髮近乎全白的沈玲不斷呼喚著兒子。

  「不好意思請讓一讓！」

  「病人成骨不全，腿部十三根鋼針，腹部三根鋼板......」

  段紹桉沒聽清後面的話，耳邊一陣風掠過，意識到昊昊出了意外。

  沈玲一直追著病床，但體力不支撲通倒地，段紹桉將她扶起，這個可憐的母親幾欲昏厥過去。

  「紹桉......快給沈涵打電話......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