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瓷娃娃

  「怎麼會這樣？」

  校長讓她先冷靜，「這個學生的情況很特殊，在學校里萬一出了什麼事，誰能負責？」

  段紹桉抿唇不語。

  她想過昊昊在這上學一定會有很多不便，但昊昊原來的學校可以允許沈玲在一旁陪讀，為什麼耀華不能像他原來的學校那樣呢？

  校長說：「班裡多了個家長，一定也會影響到其他學生。現在是孩子們的高中階段，備戰高考，很重要。」

  「可是……」

  校長苦口婆心，「你也知道，你爺爺段校長退休以後，耀華的生源被思源搶走了百分之四十。上面人可盯著咱們每一年的高考成績。有多少學生考取名校，決定了上面給我們撥多少資助，拿著這些錢，我們能幫助更多的學生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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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紹桉打斷他：「可是昊昊就是我們要幫的學生！校長，你也看到他成績有多優秀了，我相信三年以後他一定會用成績回報咱們。上天已經剝奪了他的健康，難道我們還要剝奪他讀書的權利嗎？」

  校長嘆了口氣，其實他也很想幫助這個瓷娃娃，但他作為校長，不得不聽取多方的意見。

  「段老師要搞清楚，耀華不是慈善學校，作為全國最好的高中，我們一定要先保證大多數孩子的學習環境。」

  副校長，鄒文康推門而入。

  他一向跟段紹桉的教育理念有衝突，兩人多次在明面上有爭執，段紹桉早晚都要跟這個倚老賣老的男人撕破臉。

  她沒看鄒文康，繼續對校長說：「是不是只要保證昊昊不在學校出意外就可以了？」

  校長：「話也不是這麼說。」

  副校長拉出她旁邊的椅子，「校長，這個學生我們堅決不能收，身體這麼差，萬一出了事，誰能負責？」

  段紹桉攥緊了拳頭，「我能。鄒校長還有什麼意見？」

  鄒文康笑笑，「段老師年輕氣盛，熱心腸，我可以理解。但我想問問，你要把這個孩子安排在哪個班？一班都是清北的苗子，班裡多個外人進進出出，到時候家長有意見怎麼辦？」

  段紹桉心裡怒火中燒，她咬著牙看向校長。

  「校長，我會把昊昊安排在我教的班，有什麼事我負責。至於會不會影響其他學生，我會事先詢問學生的意見，然後跟昊昊的父母商量出來一個解決方案。」

  鄒文康還想說什麼，被段紹桉嗆了回去，「鄒校長應該很清楚，政策支持，成績優異，這個學生我們根本沒有理由拒收。難道鄒校長歧視殘疾人？」

  鄒文康：「……」

  段紹桉：「校長，沒什麼事我就先出去了。」

  段紹桉走後，鄒文康的臉上徹底掛不住。

  「不就仗著自己是段老的孫女，小小年紀在這裡指手畫腳！她算個什麼東西！」

  校長眉眼溫和，努力當中間人，「不是我說你，老鄒，就是因為校方怕擔責任，所以學生才越來越不信任我們。這件事你確實不應該這麼激進。」

  「不是，校長，你也同意收這個學生？將來出了事，他一個不注意，萬一……」他不想說得太難聽，「那誰能負的了責？」

  校長笑而不語，剛才段紹桉不是親口說了，她能負責。

  「段老師也說了，合理合規，我們拒收，就是我們的不是了。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吧。」

  校長拿起了旁邊的文件夾，準備處理公務。

  鄒文康只得起身，「得，段老這孫女真夠厲害的。」

  -

  段紹桉找到高一年級的一位班主任，她聽說昊昊的事情，義氣相助，欣然答應收下這個特殊的學生。

  兩人在班裡收集了班裡學生的意見，學生們也都很單純善良，每個人都很願意幫助這名瓷娃娃。

  這也是段紹桉希望的景象，她不想耀華出來的學生，都像鄒文康那樣唯成績最重要。人品，道德，起碼的同理心，都是一個人最重要的品質。

  處理好這一切，她才突然想起來一件事。

  今天紀昀舟來學校是幹嘛的？

  她猶豫著要不要給紀昀舟打個電話，碰巧，紀昀舟的媽媽先打來了。

  「紹桉呀，今天晚上我生日，你記得過來吃飯，昀舟應該跟你說了吧？」

  段紹桉腦子轉得很快，不露痕跡地回應著，她抬腕看了眼時間，距離下班還有半小時，給盛文君買禮物還來得及。

  下了班，她衝到商場，給盛文君挑了個首飾，匆匆打車去紀家。

  在最後一個路口，她看見紀昀舟的車停在路邊。

  紀昀舟倚著車邊抽菸，面前突然停了一輛計程車，段紹桉坐在後排。

  小夫妻不一起回家，到底有點說不過去。

  「下車。」

  段紹桉點點頭，付了錢，上了紀昀舟的車。

  「你怎麼不早說今天是文君阿姨的生日？」

  紀昀舟單手握著方向盤，風輕雲淡，「你又不是我女朋友。」

  段紹桉心裡漏了一拍，他這是在生氣？

  兩人一路無言地到了紀家，盛文君熱情地拉著段紹桉聊天。

  結婚以來，紀家人對她就格外友好。段紹桉對爸媽的死有陰影，不肯改口叫爸媽，盛文君不僅不介意，還心疼她父母走得早。

  「文君阿姨，許願吧！」

  段紹桉端著三層大蛋糕，蠟燭的光照亮了整個屋子。盛文君年近五十，皮膚保養得極好，她閉著眼笑起來，一下子又年輕了好幾歲。

  誰還不是個小公主呢。

  其餘三人看著她雙手合上，盛文君真誠地許願：「我希望早日抱到孫子孫女！」

  段紹桉笑容停住。

  紀昀舟在一旁，「媽，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

  「我又不是對著老天許的。」

  紀昀舟爸爸一臉天真，「那你是對誰許的？」

  「當然是對著兒子兒媳許的呀！老天又不會給我生孩子！」

  盛文君一手拉著段紹桉，一手拉著紀昀舟，「你們結婚都三年了，也該提上日程了吧？」

  段紹桉乾笑著，心想要不要把離婚的事說出來。

  其實紀昀舟有喜歡的人了，早日娶進來，他們二老的心愿也能早日達成。

  「我們努力。」

  一晚上沒跟她說話的紀昀舟突然站到了她的身邊。

  「桉桉喜歡男孩還是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