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天地人神鬼（為盟主止白加更3/10）

  斷龍山中段，正對著山南五郡的方向，原本巍峨高聳的宏偉山脈消失了，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有兩萬多里長的山谷。

  在山谷的正中央，是一條不知有多深的巨大龍爪峽谷。

  

  因為其外形就與一隻龍爪類似，是那兩條蒼龍不斷拍擊形成。

  此刻，斷龍山谷兩側的岩漿已經冷卻，硬化，地形雖然還是坎坷不平，但由於高度已經與地面齊平，所以未來這裡必將成為重要的交通要道。

  只要不靠近那龍爪峽谷。

  那下面，仍然有炙熱的岩漿在翻湧，隱有龍吟虎嘯之音，偶爾還會有極其恐怖的劍罡划過，瞬間將一座座山頭切開，引發巨大的崩塌。

  這樣的狀況如果是在靈氣沒有斷絕之前，不知會引來多少元嬰境以上的修仙者前來捕捉劍罡，因為這是煉製劍罡法寶極好的材料，以之配合極品玄鐵，煉製出來的本命飛劍會格外鋒利。

  但是如今，就算化神老怪都會遠遠避開，只因沒有意義了。

  所以，自然也無人發現，這龍爪峽谷的最深處，在地下數千里深的地方，劍罡的濃度是有多可怕。

  完全就形成了液態，如水銀般無聲流淌。

  但不知為何，這麼多的劍罡只有一小部分散逸出去，剩下的大部分都被某種力量所牽引，吸附，馴服，始終是以一團巨大的劍罡球緩緩轉動。

  這以液化劍罡形成的球體極大，方圓約有百多里。

  這般數量，就算是煉虛老怪來了，也能一口氣弄死十幾個。

  但是，這液化劍罡仍然不過是浮於表面，處於最外圍的物質，在這巨大的液化劍罡球之內，還有一塊渾然天成的，如同巨石一樣的物質。

  幾乎無法確認它是什麼材質，或許唯一的特色就是，此物與液化劍罡的性狀截然不同。

  液化劍罡是兇殘的，此物是溫和的。

  液化劍罡是暴躁的，此物是安靜的。

  液化劍罡隨時可以狂暴，此物是永恆不變的。

  此刻，這物質之中，忽然響起了一聲嘆息。

  是江穆，他還活著。

  他努力到此刻，終於將自己的神魂拉回肉身，只是感覺不太對。

  明明還是他的身體，明明他可以看，可以觀，可以想，一切觸手可及，但就是不一樣，朦朦朧朧，仿佛有一層輕紗霧氣籠罩。

  「等等，這像是開竅，但我開的這個竅，它不太對勁。」

  江穆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更是想起他在古籍中見到的關於開竅的說法。

  修仙界之中，歷來有開竅的說法，連凡俗世界也一樣。

  比如凡人男女十三歲左右，會開啟色骨竅，十五歲左右，會開啟識見竅等，這說明人長大了，他的想法做法會與小孩子截然不同。

  當然，不一定所有人都這樣，有的人一輩子都不會開竅，有的人往往會在經歷了大喜大悲的事情後一瞬間開竅。

  觸發開竅的事情很隨機。

  有時候僅僅是一種食物，吃完之後，就會覺得整個世界，整個人生都不一樣了。

  而在修仙者來講，則是有天地人神鬼這五竅之說。

  這個竅，不是經脈穴位的竅，更不是江穆的藏劍竅的竅，而是一種類似知見障的存在。

  開一竅，解一障。

  石頭，一竅不通。

  草木，開天竅，所以能溝通天地靈氣，汲取並轉化成靈草。

  野獸，開地竅，雖然無法直接溝通天地靈氣，但卻能擁有強悍的肉身，它們天生就知道如何最大化利用自身的力量。

  人族，開人竅，所以掌智慧，機巧。

  人族中的修仙者，之所以能溝通天地靈氣，就是因為能開天竅，引靈機入體，煉體修士，他們修煉的功法就是走開地竅的路子，但終究先天不足。

  人族修仙者的化神老怪，則是開了神竅，有修煉不同功法的，還會開啟鬼竅，但其實性質都差不多。

  江穆之前神念外放五千丈，就等於開了神竅。

  天人神三竅皆開者，才有機會大乘飛升，這已經是公認的條件。

  但是，江穆此刻的感覺非常不對。

  「總不至於我開了地竅吧？」

  他覺得還是有可能的，之前他被蒼龍連續兩次重擊，神魂都給打出體外，那麼身體經此變化，開了新竅也是有可能的。

  「不對，我這是天地人神鬼，五竅俱開！」

  江穆忽然反應過來，更是想起一段記載。

  那是他在浮雲四傑之最後一傑的漫長心得玉簡中看到的。

  「……時神劍門第四任掌門就職慶典，余隨家師往賀，閒暇時，遇一神華宗小童，自稱許靈宗，交談甚歡，其有一言，余記憶深刻。」

  「其曰：五竅俱開者，通明也。」

  「可觀生死，通九幽，識迷障，見真機，洞未來。」

  江穆恍然大悟，必是如此了。

  他於心中靜思，不多時，五感逐漸恢復正常，與往日無益，但心念一轉，那種奇怪的觀感就再次浮現。

  除此之外，再無異常。

  至此，江穆放下心來，內察自身，卻是再吃一驚，他體內沒有了藏劍竅，沒有了劍丸，因為不需要了，他達到了一個新的境界層次，他還得給起個名字的那種。

  「藏劍竅，可對應築基。」

  「劍丸，可對應金丹。」

  「那我現在的狀態，能對應什麼？又該叫什麼？劍元嬰嗎。」

  自語著，江穆自己都笑了起來，得感謝蒼龍大陣啊，感謝那個幕後黑手，不是在這般的極限壓榨下，他大概永遠都不敢邁出這一步。

  劍元力，終於再一次完成轉化。

  脫胎換骨，飛天遁地一樣巨大的轉化。

  劍元力不再是劍元力了，而是化為了神意劍罡。

  江穆回想之前那一幕，他因為被雙重龍爪重擊，直接神魂出竅，身體無法再控制，下一刻，百萬縷劍元力湧出，直接將六塊門板飛劍液化，氣化，直至更進三步，達到一種他無法理解的層次。

  說來也奇怪，到了這個層次之後，劍元力的裂變反而穩定了，在這一個層次，劍元力與劍魂力竟然不分彼此，神與體，靈與肉，陰與陽，構成了最穩定的結構。

  所以接下來任由那蒼龍大陣不斷轟擊，每一擊都堪比驚天道法，卻也無傷他分毫。

  反倒是幫他鑄造出六口絕世神兵。

  嗯，就是新的門板飛劍。

  雖然還是沒有得到天地敕封，沒有傳說中神鐵的種種特徵，但江穆相信這將是這個世上最鋒利，最堅硬，同時也最穩定，最恆定的物質。

  因為不變，所以最強。

  神劍門煉製的神鐵在它面前只會是垃圾。

  思緒飛速迴轉，江穆心中已有定論。

  「就叫通明劍體吧。」

  通明，不是劍心通明，而是五竅通明。

  劍體，對應的是金丹體系的元嬰。

  雖然實際上這麼對比有點滑稽，但實際上，劍元力轉化液化劍罡的過程，與金丹化元嬰在模式上的確很相似，儘管本質不同。

  心念微動，

  滾滾的液化劍罡就被收回，原地露出六口門板飛劍，它們比之前要小了一圈，但仍舊足以形成一個鐵棺材。

  無聲無息間，一口門板飛劍出現在江穆腳下，餘下五口飛劍自動疊加在一起，乍一看還以為是一口小棺材。

  一縷神意劍罡滾落，在江穆周身化作一套略有些破舊的玄色道袍，還在頭上多了一頂破舊的斗笠。

  這不是法術，僅僅是因為道法自然。

  這神意劍罡受那蒼龍大陣七十二次轟擊，早已烙印了自然道法，所以心念之間，劍罡變化，皆有道韻。

  不需要任何消耗，就能自然流轉。

  值得一提的是，江穆現在的壽元已經達到兩萬八千年，這就是承受七十二次道法轟擊帶來的好處，猶如渡過了七十二次天劫。

  「可惜，仍不得超脫，似乎還欠了火候，以及最關鍵的一環。」

  江穆暗自思索，這是他自己的感悟，不然他覺得都可以一劍破空而去。

  「但就算如此，在這末法時代，我足以當得上劍仙二字。」

  如此說著，江穆忽然心有所感，抬頭看向天穹，下一刻腳踏門板飛劍，沖天而起，直上十萬里青冥。

  在靈氣消失之前，這裡幾乎是禁區，恐怖的罡風會吹散強大的神念，詭異的陰煞之風會讓強大的肉身退化。

  而現在，它們統統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只剩虛無，一種即便以江穆此刻的強大，仍然會感到心悸，絕望，恐懼的虛無。

  「這方天地，正在走向衰亡。」

  江穆心中升起明悟，末法算什麼，接下來還會有末世浩劫。

  這一切的原因，都在於那座魔獄山，都在於古仙人三諾。

  江穆轉頭，看向西方，只見雲霧蒼茫，什麼都看不到。

  不過他心中一動，開啟五竅通明，剎那間，這天地就變了一個樣子。

  他看到了三張金色的仙符，鋪天蓋地的貼下來，每一張仙符都有數百萬里長。

  仙符上的氣息力量讓他非常不適應，但僅僅是不適應而已。

  他的神念早已化作神意，與劍罡合體，不分彼此，所以縱然直視仙符，也沒什麼大礙。

  不然的話，可以參考天衍宗太上長老是怎麼死的。

  此時在這仙符覆蓋下，江穆看到了魔域山，它居然不是直立的，而是鋪開了就橫臥在大地上，不知有多長。

  一條條烏黑的觸角從魔域山縫隙里鑽出來，有的纏繞在樹上，有的纏繞到山上，有的纏繞在妖獸上，有的則纏繞在人身上，或長或短，遍地都是！

  還有更多的觸手不斷伸向天空，想要將那三張仙符揭下來，但很快就會被摧毀，仙符上散發的仙光無比恐怖，直接就能撕碎大量觸手。

  這種景象，看得江穆若有所思顯然，原來古仙人鎮壓此物，也並非占據絕對優勢。

  「那東西就在這大地之下，無時無刻的在影響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