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偷心盜賊

  她立於桌面之上，桌上的茶盞被她踢在地上碎了，亂七八糟。

  與此同時，二樓的圍欄處，十七和阿岑正扶著十三走出來。

  「對不起啦，我可不是君子。」

  閔負雪將扇收了起來，將施的幻術取消。

  漂亮的眼眸帶著笑，眉眼彎彎。

  「小魅妖，你說我漂亮嗎？」

  「你看，我們都這麼漂亮，你們要不要考慮放下屠刀？」

  

  「或者讓我在你們的屍體上刻下幾行字。」

  「刻什麼好呢？」

  將骷顱屍體都吸收了的須明燭閃身進來，正巧聽見這些話。

  他指腹摩挲過閔負雪所贈的玉笛。

  她的真面目啊……囂張又神經。

  魅妖們大叫：「不可能，妖便是妖，妖這一生註定是汲取你們的血肉而成長的。」

  「好吧。」她想，其實須明燭就不這樣，他專門吞噬妖怪。

  「你們說得都對。」

  「……」

  魅妖被這不按常理出牌的修仙人氣狠了，伺機而動，手指變得長且尖銳。

  「師姐，小心！」

  趕來的十七和阿岑忙提著劍，二人合力殺穿了一個口子，成功到了閔負雪的身邊。

  昏迷的十三被扔到某個歪角落去了。

  阿岑的頭髮散亂，身上血跡斑斑，唯有一雙明亮眼眸盯著閔負雪。

  「師姐，大師兄剛剛發了音訊，他在來的路上了，在禹城的師兄弟也趕到了。」

  緩了口氣，邊戰鬥邊說：「二層的魅妖多數被我和十七放倒了，那些禹城失蹤的青年男子也都在這座別院內。」

  閔負雪將漂亮的妖怪斬殺，血濺到了她的臉頰上。

  墨綠色的血液，一股酸臭味。

  她問阿岑，「第三層是什麼情況？」

  十七搖頭，接上這話。

  「那裡挺詭異的，我和阿岑本想前去探查，但被某個結界阻止。」

  「接著是大堂生了變故，我們就趕到這兒來了。」

  血流如注，鮮紅的血液同墨綠色交織，一點點燃燒，翻起了滾燙熱浪。

  「小魅妖，禹城之事，幕後主使是誰？」

  閔負雪用捆妖鎖拉過來一隻妖，她的臉色蒼白，唇瓣顫抖，「是……」

  她想說吸人精氣，吞人血肉，本就是妖族的使命，何來有人指使之說。

  卻被一隻魅妖從後頭挖了心，硬生生止了嗓音。

  「我們不過吃幾個人，增添些修為罷了。」

  那人將同伴的心嚼碎了吞進喉嚨，血順著她的下巴滴落，湛在地面上。

  如同一滴水掉入深海，毫無迴響。

  閔負雪點頭，捆妖鎖將這妖束縛。

  「好吧，那只能把你們都關進無邊寒獄了。說了的話，我可能會放你們走。」

  在這一番威脅下，魅妖們停了手，她們咬著牙，互相對視。

  其中，成年的魅妖護著幾隻年紀較小的魅妖。

  被捆妖鎖控制住的妖咬破了唇，借最後一點兒妖力傳音。

  「我向她們透一點口風，你找機會帶她們走，去投奔在北苑城的麗娘。」

  風聲蕭瑟，紅簾被掀翻，落到了眾人中央。

  「我說……」

  「這不關恩人的事，他幫我們建了這座別院，給了我們安家的地方，是我們鬼迷心竅，非要吞噬人……」

  她說了一堆雜七雜八的廢話。

  久到禹城待命的弟子來了，合力將二樓的魅妖和骷髏都捆在一起，她還沒講完。

  閔負雪繃不住了，「6。」

  這時候沒人留意自己，角落裡的人趁機溜到了三層。

  魅妖欲哭無淚，「我真的不知道了……」

  這妖不知道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閔負雪懶得再糾纏了。

  她看向師弟師妹，「你們在這等大師兄，照顧一下倖存的人，我去三層看看。」

  按照那人的性格，一定會去三層，她得去看看他到哪一步了。

  邁入第三層，就仿佛進了另一個地界。

  陰暗和潮濕纏綿交織，划過皮膚時會有冰涼的感覺。

  四面八方皆掛著紅繩，系上的風鈴在空曠無風的空間中，竟搖得碎響，如山澗流水。

  紅繩一路向前延伸。

  她沿著紅繩的方向走去，不知走了多久。

  手腳愈發的冰涼，才看到了一絲光亮。

  而這時，別院入口，白衣青年御劍而至。

  他收了劍，踏入門扉，身後女扮男裝的人一併跟著進去。

  「大師兄。」十七和阿岑跑到來人身前。

  瞭望山大師兄搖浪，閔負雪筆下的小說男主。

  他心性純良，慈悲為懷，以天下蒼生為己任。

  在人間邂逅女扮男裝歷劫的神女，飛升天界後與她重逢，同她締結金玉良緣，二人一併守護天下蒼生。

  他開口的第一句就是問，「師妹呢?」

  十七簡要說了閔負雪的去向。

  他們將記錄了二層情況的記錄石交與他。

  令人詭異的是，二樓竟會有一口井，中央擺放著一處陣法，正散發著黑色迷霧。

  那處陣法，他在哪兒見到過。

  搖浪蹙眉，一時之間想不起來。

  他轉身，唇角緊抿，認真道：「幾人在這兒守著，其餘人同我去二三樓。」

  「是。」眾人齊聲應道。

  三層，寂靜無聲。

  越往前走，溫度越低。

  閔負雪停住步伐，看向前方，光亮始終距離她那樣遠。

  只是那光影綽綽之中，有一道看不清的身影，正在修剪花枝。

  她周身散發的光明氣息令她與烏黑景象格格不入。

  有人靠近她，同她飲酒賞花。

  這一瞬間，閔負雪甚至能聽見酒杯碰撞的聲音，能看見來人臉上的僵硬。

  他的眼神中滿含愛意，仿佛靈魂皆在掙扎，可他的手毫不猶豫捅進她的心臟。

  一切破碎，那道光影消失了。

  身邊纏繞的紅繩和風鈴盡數平靜，仿佛波濤洶湧的海浪之上掉入一葉扁舟。

  閔負雪心頭一震。

  死後，心臟沒了麼……

  「師妹，我來晚了。」

  身後有人拍了拍她，她回頭，看見溫潤儒雅的大師兄。

  他正輕撫一冊書卷，眉眼擔憂地看著她。

  「師兄。」

  她輕輕道，緊握扇子的手慢慢鬆開，別至身後。

  「你的頭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