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得逞

  狂風呼嘯，鐵騎飛馳而過，揚起的雪片瀰漫天際。

  破敗的城角下，少女和俘虜們被大周朝的士兵緊緊看押，等待著朔風王蕭澤的屠城軍令。

  雖然坐在雪地上，少女的脊背依然挺得筆直，肩膀上覆蓋著一層薄薄的雪花，仿佛小小的身子經歷過無數風雪洗禮。

  她眼上蒙著破布，雙手凍得通紅，卻沒一絲顫抖。

  虎紋獸皮戰靴，沉穩地踏在血跡斑駁的地面上。

  朔風王蕭澤在少女面前停下。

  

  "看不見？"他居高臨下緊緊捏住少女的下巴，灼熱的氣息仿佛要將她吞噬。

  她沒有回答，只是緊緊握住破爛的衣擺，手指用力到泛白。

  風揚起蒙在她雙眼上的破布，露出一雙空洞的眸子，那是盲人的眼神，如同深邃的黑洞，藏去了所有情緒。

  蕭澤俯下身，饒有興致的凝視這張顛倒眾生的面容。

  指腹婆娑著少女蜜桃般的唇瓣，「長得還不錯。」

  蕭澤，大周朝寒門出身的異姓王，傳言他親手斬殺鐵勒部可汗，活埋鐵勒騎兵三十萬人，戰功顯赫被封王。

  此後他每攻占一城便下令屠城三日，讓鐵勒人聞風喪膽，連年征戰讓大周朝的版圖西擴五千里。

  鐵勒部最後一股反對蕭澤的勢力，就藏在這座大流士城，今天他來血洗這裡。

  蕭澤到底是什麼樣的人，今天能不能帶她走，少女拿不準，只能賭一次。

  「我絕不為奴！」少女突然拔下髮簪，刺向自己的脖頸。

  然而，尖刺剛劃破皮膚，就被鐵石般的手掌抓住。

  是蕭澤。

  鐺！

  髮簪從時柒手中滑落。

  蕭澤手一揮，少女便被甩出去，撞在破敗不堪的矮牆上，癱倒在地，脖頸處的傷口流下一行鮮血。

  她捂著胸口咳嗽，眼中看到那虎紋獸皮戰靴再次向她邁過來。

  「有骨氣。」蕭澤的聲音低沉而嘶啞，目光突然變得冷硬，「聽說你會太乙神數，嗯？」

  他頓了頓繼續說，「跟我走，今後會享盡榮華；若不走，你在這裡將生不如死。」

  風呼嘯著，蕭澤的話音在空氣中迴蕩。

  「放了城裡所有百姓！」少女緩緩起身，她的聲音雖然柔弱，但卻充滿堅決。

  「你覺得自己很有價值？」蕭澤的目光落在少女這雙眸子上，他英俊的側臉剎那間閃過一道陰晴不定的寒光，忽然伸手掐住她的脖子。

  「沒有人敢跟我講條件！我會殺了這裡所有人。」

  夠狠！她就是需要這樣兵權在握的狠人，才能幫她調查白家軍兵敗的原因。

  至於假扮盲人，是因為傳聞蕭澤每攻占一座城池，不但喜歡屠城，還尋找盲女作為自己的隨軍侍從。

  她需要潛入蕭澤的身邊。

  少女化名為時柒，是白家三代將門的嫡長女。

  十年前，白家軍二十萬將士兵敗黃泉關，全軍覆沒，無人生還。

  白家被污衊通敵謀反，遭滅門。

  全家一百三十四口只有時柒一人倖免。

  年幼的她，被乳母捨命藏進大流士城商隊的行李中，躲過一劫。

  如今大流士城被朔風王蕭澤的軍隊攻破，時柒和俘虜們的性命，都掌握在嗜殺成性的蕭澤手裡。

  然而三日前，時柒告訴大流士城的百姓，她用太乙神數推演，儘管現在時值初秋，但暴雪將至，敦促百姓們向西逃避戰亂。

  不出所料，昨天那場大雪使蕭澤的騎兵損失慘重，卻未能阻止他攻下大流士城。

  身為白家嫡長女的時柒，自小習得兵法武術，然而關於太乙神數，她僅從白家軍師處得到半卷殘本，並未掌握。

  她告知百姓西行逃難的決策，僅僅是基於對蕭澤出兵路線的判斷。

  至於暴雪的預言，那只是隨口之言，不料竟成真！

  沒想到這成了蕭澤關注她的原因。

  但若被蕭澤察覺她對太乙神數並無所知，恐怕今日城內百姓將難逃一死，必須趁機讓蕭澤做出承諾。

  「放了百姓，我跟你走。」時柒被掐住脖子，她的聲音雖然沙啞，卻依然堅定而有力。

  破舊不堪的衣服包裹著她瘦削的身子，衣角在風中肆虐的狂舞。

  「還挺仗義，很好。」蕭澤輕聲讚嘆，他的手指緩緩掠過時柒耳邊的碎發，細心別在耳後，「你叫什麼？」

  「時柒。」

  「你跟我走，我放了所有人。」

  蕭澤騎馬離去後，時柒的唇角揚起了得意的笑容。

  她的心裡響起一個聲音：我賭贏了。

  隨後，時柒被恭敬地請進只有王族才能乘坐的馬車。

  車廂內，琳琅滿目的首飾和華麗的衣物如流水般送入。

  隨軍郎中匆匆趕來，為她脖子上的傷口進行細緻包紮。

  「時大小姐，王爺命令我，務必在返回建康城之前治癒您的傷勢。」郎中慎重地說，「王爺久經沙場，他很介意洞房的時候有傷在身，認為不吉利。」

  什麼？洞房？

  時柒心中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