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結束

  嘉寧10年，民間流傳，前皇后善妒昏庸，沒有母儀天下之能；新皇后才雙佳絕，為國為民，乃天選之後。

  這天，小雨朦朧，往日繁華的雲夢宮，現如今只剩下斷壁殘垣。

  「踹！」

  長廊盡頭腳步聲緩緩接近，只聽「哐當」一聲沉重的木門被狠狠踹開，為首的正是如今的皇后鹿寧兒。

  只見一名女子虛弱躺床上，沒有被子的緣故，她只能像蟲子一樣蜷縮成團，瑟瑟發抖的身子全是淤青和裂痕。

  鹿寧兒看到鹿暖雲那張蒼白的臉龐笑出聲，「姐姐，今天是你行刑的日子，妹妹特意來送你一程。」

  鹿暖雲如今已經五天沒吃飯了，再加上用刑的傷痕沒有及時處理，就連睜眼睛的力氣都沒有……

  「姐姐不說話是嘛？」鹿寧兒露出惡毒的笑容，「來人，將糞水拿來澆在我們美麗的前皇后身上！」

  「撲通」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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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臭氣熏天的糞水澆滿了鹿暖雲的全身，被人毆打和折磨的傷痕刺身地疼……

  當看清楚眼前的人，鹿暖雲張了張唇瓣，用盡力氣擠出話，「鹿寧兒……

  鹿寧兒蹲下身子，她目光打量著鹿暖雲的臉龐，那張臉美的讓她嫉妒！

  她捏起女人的下頜，尖利的指尖套在臉上狠狠劃出一道道紅痕，鮮血瞬間染紅了鹿寧兒的手指。

  疼得鹿暖雲忍不住地尖叫。

  「這不是我們母儀天下的前皇后嘛？如今被糞水澆灌的怎麼樣呀？哈哈哈！」

  「你……」鹿暖雲顫微抬起手。

  鹿寧兒露出邪惡的目光，「姐姐被關了這麼久，你還不知道外面的情況吧？！」

  她上前，狠狠踩住方才鹿暖雲抬起來的手，腳尖用力地摩擦。

  鹿暖雲無論如何掙脫都無濟於事，疼痛感麻痹全身……

  「那妹妹就來跟姐姐說道說道。」鹿寧兒挑眉，「你額娘呢被丟失荒野餵了狼，你阿爹被割了頭顱公之於眾，你哥哥早就被叛軍擄了去，如今好像成了女子都愛的面首……」

  聞言，鹿暖雲雙眼一震，雙手像瘋了一下拉住鹿寧兒，「他們也是你的親人！！為何要如此！！為何要如此！！」

  鹿寧兒看著痛苦的表情心裡早不知樂成了花，她惡狠狠的揮了一巴掌！倒是讓她生出一絲暢快！

  「他們也配是我鹿寧兒的親人？！他們何曾考慮過我也是鹿家的一分子，我也是鹿家人？！！我在鹿家兢兢戰戰過日子，而你們卻如此安然自得這叫我怎麼不恨？！」

  「姐姐，關了這麼久，想你的阿爹了吧？」鹿寧兒嘲弄一笑，「我把他帶來了……」

  她示意下人把一個盒子呈了上來，緩緩打開……

  那張熟悉不能再熟悉的面孔暴露在鹿暖雲的視線……

  瞬間讓她紅了眼。

  阿爹……

  鹿暖雲放聲痛哭，「阿爹！！」

  見鹿暖雲如此痛苦，鹿寧兒別提多麼高興了！

  「哈哈哈哈！！我等了這麼多年，終於讓你敗在了我手中！我終於將你踩在腳底下！你說……我怎能不開心呢？」

  鹿寧兒挑起妖媚的睫毛，眼底愈發冰冷，「況且姐姐，如今所有的一切難道不是你親手造成的嗎？」

  鹿暖雲頓時眼孔一縮，她無力地扯了扯唇角，眼尾儘是悲涼。

  是呀，如今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

  額娘，阿爹的死，甚至整個鹿家的覆滅都是因為她……

  如果不是他一意孤行幫助張麟羽，嫁給穆孤臣，嘉寧9年她偷走他的兵符，負了穆孤臣嫁給張麟羽，僅僅當了一年的皇后，被人算計，被人陷害，到最後換來什麼？換來的是她全家人的性命。

  她負穆孤臣，從來都不在意攝政王妃的身份，為了擺脫他，她竟不知給他蒙了多少羞。

  甚至在他生死攸關之際，選擇救了張麟羽，殊不知如果不是他拼命將自己護在身下，她早已經被敵軍亂箭射死。

  穆孤臣生平光明磊落，不染污塵，而她玷污他的名聲，親手將他拉下神譚。

  說來也可笑，她算計一輩子的男人，竟用一輩子去愛她。

  「你不得好死！」

  鹿暖雲閉了閉眼睛，心裡的悲傷怎麼也抑制不住，雙眸中浮現一層層水霧……

  她好悔……她好恨……

  鹿寧兒看到女人痛苦的樣子頓時哈哈大笑，「鹿暖雲，原來你也有今天！你的清高呢？！你的傲骨呢？！」

  「沒關係，黃泉路上，姐姐一路走好。」

  「念在咱們姐妹一場，這毒藥是我特意找麟羽哥哥討的，保准你生不如死！」

  鹿暖雲看著面前的毒藥，驀然笑出了聲，她為了張麟羽做了那麼多壞事，如今付出了代價。

  哈哈哈哈，多麼可笑呀！她從始至終就是個人人喊打的笑話！！

  「來人！抬起她的下巴，給我狠狠灌！！」

  一聲令下，當初擁護鹿暖雲那群人將她雙手束縛住，硬生生將毒藥全部灌入她的口中，還不忘了冷言嘲諷……

  「哈哈哈，大家快來看啊，高冷的前皇后娘娘現在像條狗一樣！」

  「她有什麼資格爭？」

  「她現在就是個廢后！區區螻蟻一隻！」

  ……

  做完這一切，下人跟著鹿寧兒一起離開，當她走到門口，腳步忽然頓了一下，她再次看向鹿暖雲，「姐姐，忘了告訴你，托你的福，穆孤臣……死了。」

  鹿暖雲神色驀然一震。

  因為藥效的作用，很快她就感覺到口腔有股血腥味隨即噴涌而出。

  她癱倒在地，眼底蓄滿了淚水，用盡所有力氣喃喃道，「穆孤臣死了……」

  鹿暖雲突然仰頭哭笑。

  腦子滿是那五個字「穆孤臣死了」。

  眼前浮現出穆孤臣的身影……

  那時的穆孤臣還是雄姿英發的攝政王，卻偏偏在大婚之前，在夜裡偷偷翻了鹿府的高牆來找她，沙啞著嗓音，用力地攥著她的手：「雲兒，何其有幸，能做你的夫君。」

  後來的後來——

  鹿暖雲在偷穆孤臣的兵權那晚，他說……

  「云云，向日葵開了，」男人嗓音哽咽，仿佛是回憶到了什麼，唇角忽然上揚，「我們一起去看吧……」

  鹿暖雲始終沒有回應他。

  等到的，是風聲。

  鹿暖雲緩緩閉上眼，這輩子欠穆孤臣太多太多了，終究是還不清了……

  嘉寧10年，前皇后鹿暖雲不在人世，向日葵卻在京城的每一個角落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