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這是何等的好日子！

  最底下的那群老百姓們，他們就像是田間雜草。

  平日官府管轄的日子裡，他們是沒有目標的，肆意生長，循著上一輩人的軌跡。

  只等著一口飯吃，到了時間便回去種地，然後第二年又如此反覆。

  如今，季安安給他們的這個選擇，將他們從草的身份變成了牛馬。

  

  能幹活就能有吃的！

  能夠憑著自己的力氣，不用擔心吃的上頓沒下頓，一日還有三頓飯的糧食。

  這是何等的好日子！

  大部分人紛紛報名，他們甚至不怕這其中會有什麼陷阱，因為他們已經沒什麼好失去的了。

  最多也就是賣身為奴，但那又怎麼樣？

  終究還是能活著！

  小樁子光是登記這些人的人名，便登的焦頭爛額。

  王一，王二，李大柱，以及狗蛋這種名字在這些百姓中間取的太多了，甚至有些人無名無姓，叫個大丫，老二。

  偏偏工坊不比其他的地方，只要是個人就行，還得需要讓這個人知道他在幹些什麼，該做些什麼手藝。

  小樁子登到最後，乾脆隨意給這些無名無姓的取了個名字，有什麼叫什麼，跟著安國侯府的季姓，季石，季樹，季土……

  就這麼一個名字，底下不少人得了這兩個字，一個個的對小樁子感恩戴德，行大禮。

  有了名字，他們便不再像是浮萍，隨意飄在哪裡。

  當即有不少人對於這座西山有了歸屬感。

  這一日忙碌，從太陽高掛一直到西沉。

  小樁子並沒有將這些流民全數收下，只招了兩百人，分別安排進入到三個工坊內。

  製冰的工坊，當天夜裡便開始幹活，並且給飯吃。

  炊煙裊裊，濃濃的米香繚繞在所有人的心尖。

  眾流民依舊還在西山外圍，大部分人咽了口口水，但是心底已經沒了多少強搶的想法。

  季安安給了所有人一條雖然微茫，但的確是能活的活路。

  大部分百姓都是淳樸的，除非是真活不下去，不然根本不會出現在貴人眼前。

  只要有一口吃的，他們甚至都會想著事情只要忍忍就會過去。

  成功加入到工坊裡面的人，他們吃上了有生以來最飽的一頓飯，不是稀稀拉拉滿是沙子，幾顆黃米的稀粥。

  而是能立得住筷子的粥飯！

  每人都有一海碗，沒有多的，沒有任何配菜，僅僅放了些粗鹽卻吃的他們連舌頭都想一起吞下。

  「原來大米是這種味道！好香！好好吃！」

  「好飽！感覺今天就算是讓我死了也行！」

  「我的孩子不用死了！咱家有吃的了！」

  ……

  這一天夜裡有人笑，有人哭。

  工坊裡面成功報名進來的，外面還有親人，端著這一碗粥飯，自己一口沒敢動，倒入隨身攜帶的瓦罐中，再放入滿滿一罐的清水。

  圈出一塊地，升起篝火，慢慢悶煮著瓦罐。

  一家人分著吃，吃的都尤其滿足。

  不管季安安在京城裡的名聲如何，在他們心中，寧安郡主這個名字已經和活菩薩畫上了等號。

  除了這些人，還有一部分是混跡在這些流民當中的混混懶漢。

  他們本就想著吃白飯，如今寧安郡主竟然讓他們幹活？

  笑話！他們要是會幹活，哪裡會落到這種境地！

  至於招工消息，他們更是嗤之以鼻，能夠吃白飯，省著力氣躺著難道不是更好！

  何況這工坊一個銅板都不給，天底下哪有這樣的事，這不是明擺著欺壓他們老百姓嗎？

  這幾人很快聚集在了一塊。

  人總是以類分，這一伙人嘰里咕嚕的一頓討論，便將自己站在了道德的制高點上，瘋狂譴責他人：

  「這些人是不是傻子，白費那力氣幹嘛？京城有的是小姐施粥！

  寧安郡主也實在是可惡！欺壓百姓！我們這麼多人，她連口粥水也不給，鐵石硬的心腸，也不怕遭了天譴！」

  這一伙人只要沒占到便宜，那就是吃了大虧，靠著這番說辭，當真將這流民裡面臉皮厚的無賴，全都給團結了起來。

  準備搞事。

  「動手！」

  下一秒，全都給巡邏的家丁穿成了一串，連夜拖去硝石礦挖礦。

  挖礦這種事對於自己報名上來的人來說，還是太過殘酷，實在危險。

  季安安故意沒給一口吃的，有人想要鬧事，也沒這個力氣，還正好讓她將裡面的刺頭都給揪了出來。

  這種地痞無賴，餓了這麼多天，一個個還長得人高馬壯，用來當挖礦的耗材剛剛好。

  這些無賴被拉走時，還不知道自己要面對的是什麼。

  一個個放下豪言壯語，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直到，季安安派下去看守的人輪班，這些人一整夜也沒讓休息，那張嘴再硬也軟了。

  「呸，到底哪個狗東西出的主意！

  這上面的貴人都願意給一口吃的了，不過就是費心力氣，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人，貴人如此心善，卻如此惡意揣摩！」

  「這位爺，讓我睡會吧，我們哥幾個都挖了一夜礦了！還沒吃東西，這真的會死人的！」

  「好香，這位爺給點吃的吧！」

  ……

  回應他們的只有「啪」的一聲鞭子聲。

  這些家丁能夠負責看守，絕非善人，比起那些無賴還要更加凶神惡煞：

  「讓你幹活就幹活！話再多，亂葬崗也不差你這一具屍骨！」

  春香和小樁子在天才剛亮時，便布置著馬車將西山昨日產出的冰塊小心包裝好，放置在馬車上，運入京城。

  京城，季安安嫁妝中的一間鋪子，連夜改頭換面，掛上了冰仙閣的招牌，正式開始營業。

  但凡是路過的人，還隔著兩三米的距離，便能察覺到一絲涼意。

  在這夏日極為難得，被吸引來圍觀的人，更是絡繹不絕。

  「哎？這間鋪子昨日還是賣酒，今日怎的換了招牌？」

  「好涼快，冰仙閣？光是這門口便像是仙境般，雲霧繚繞，難不成現在這賣冰都有了專門的鋪子？」

  「此事蹊蹺，待我先替大家進去看看！」

  冰仙閣一經開業，便在整個京城內引起軒然大波。

  作為源頭的西山還在生產更多冰塊運往城內。

  這些原本一個個病殃殃的流民們在昨日吃飽了飯，今日在各個工坊內一個個鬥志滿滿！

  「不過磨個石頭，這飯吃的我都虧心，不行，我必須得磨的更快些，決不能吃白飯！」

  「錘個麻繩木頭，這才多少力氣，今天我的活少了，得再添點！」

  「引線？我來點！我這條命都是寧安郡主的！我不怕死！」

  新來的為了口飯一個個能豁出命。

  原本工坊的老人幹著幹著都不自信了。

  難道，他們真的一天天的盡偷懶了？